第111章兒子出事，他心如死灰
喬唯一耳邊重複回響著周老師的話。
喬諾把章念笙從樓梯上推下來了……
章念笙渾身都是血，已經被送到醫院了……
章時宴抓走了喬諾，要讓喬諾償命！
這一樁樁一件件事件發生得這麽突然，又是擠在同一時刻，她連個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它們就一起發生了！
為什麽會出這種事情！
“在哪個醫院？我這就過來！”
“A市第一人民醫院。”
周老師匆匆跟喬唯一說了幾句話就摁掉了通話，似乎那頭有些嘈雜聲音，好像是有警察在幼兒園裏調查取證，周老師要去應付警察。
喬唯一著急得不行，拿上鑰匙就準備衝出門。
忽然想起了什麽，又匆匆回到房間裏打開抽屜從裏麵取出自己的幾張銀行卡全都放進錢包裏，這才鎖好門直接開車去了第一人民醫院。
這一刻，她忘記了章時宴是A市屈指可數的大富豪，她忘記了章家根本不差錢，她隻是擔心自己的孩子，下意識將自己的全部身家都帶上了，隻要那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哪怕讓她傾家蕩產她也願意。
周老師沒有告訴她病房號，因為現在章念笙還在手術室中。
她將車停在醫院門口，進了門診，隨手拉住一個醫生問清楚了手術室在哪兒就調頭乘著電梯直奔手術室而去。
同一時刻。
喬諾被幾個黑衣大漢抓著，看著麵前麵沉似水的章時宴，她嚇得瑟瑟發抖。
章時宴此刻根本顧不上喬諾。
他一雙充滿了暴戾情緒的眼睛死死盯著手術室的門，臉上的線條繃得緊緊地，背脊僵直，整個人就像一座石雕一樣坐在手術室外麵的等候椅上，沒有任何表情，始終一動不動地坐著。
他放在膝蓋上的兩隻手，緊緊握著，在這漫長的等待中，指甲一點一點嵌入掌心，有血跡從指縫中流出來，他卻渾然不覺。
漫長的等待讓他喉嚨有些幹澀，他機械地抬手鬆了鬆自己的襯衫扣子和領帶，他沒有發現，他掌心的血跡染紅了銀灰色的領帶，看上去格外驚心動魄。
他的眼中隻看得見手術室亮著的燈。
他一顆心全都放在了正在手術的兒子身上。
他就像一根提線木偶一樣靜靜坐著，那麽安靜，那麽沉默，提線木偶的線的另一頭就握在手術室裏的兒子身上，若是兒子平安無事，他就能夠活過來，但若是兒子出事了，他的心恐怕也就跟著死去了。
突然，一陣高跟鞋快步疾走的聲音打破了這死一般的靜謐。
四個黑衣大漢轉頭看向聲音來源處，見是報紙上跟自己老板傳緋聞的女人，幾個人的表情都有點怪異。
這種十分嚴肅的時候，小公子正在接受手術，老板養著的這個小情人來這兒做什麽？
不是添亂麽？
但他們抓著的喬諾轉頭看過去時卻像見到了救星一樣，眼睛刷的一下亮了，扯著嘶啞的嗓音大聲喊：“媽媽……媽媽救我……媽媽我害怕！”
喬諾在幾個男人手中大力掙紮，剛剛那種安靜和乖巧已經不見了蹤影。
幾個黑衣男人一怔，原來老板的這個小情人是這丫頭的媽媽啊！
可他們的表情更古怪了。
老板養的小情人的女兒竟然敢將老板的親生兒子從樓上推下來，這裏麵該不會有什麽他們不了解的豪門恩怨吧？該不會是這個女人想嫁入豪門，小公子擋了她的道，於是就唆使女兒對小公子下黑手了……
反正即使小公子出事了，一個五歲的小丫頭也不會償命，這女人肯定就是這麽打算的吧！
四個黑衣男人同時這麽想著，所以後來看到這個重磅消息被報紙刊登出來時，他們一點都不意外，隻在心中感歎，原來真的是這樣啊，女人為了嫁入豪門真的是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都可以做啊！
“別動！”
喬諾的掙紮讓抓著她的男人有點煩躁，瞪了她一眼。
喬諾好不容易等到了媽媽來，媽媽來了，她就像有了避風港一樣了，隻想著趕快撲到媽媽懷裏，哪裏會聽這些壞人的話？
她掙紮得越發厲害了！
“草……”
黑衣男人沒想到一個小孩子掙紮起來力氣也挺大，更加用力鉗製著她的胳膊和肩膀，以至於喬諾感覺到了肩膀上那種快要被捏碎的劇痛，他們也不鬆手。
喬唯一滿頭大汗跑過來，一路上都像是沒有了魂魄一樣，隻想著快點過去，快點趕到章念笙身邊，一刻都不要耽誤……
此刻聽到喬諾的聲音才喚回了她的魂魄，她的目光落在喬諾身上，腳步也漸漸慢了下來。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喬諾。
綁著的頭發已經散下來了，頭發亂糟糟的散落在臉頰旁邊，因為一直在哭，臉上的淚痕就沒有幹過，頭發絲也被淚水打濕了粘在臉上，紅腫的眼睛和淩亂的頭發相襯，看上去格外可憐。
一身小衣服雖然有些淩亂，但上麵幹幹淨淨，可見章時宴隻是讓人將她抓起來了，但並沒有讓人對她一個孩子動手。
也或許，是尚且沒有來得及動手……
喬唯一的目光從喬諾身上移到不遠處的章時宴身上。
章時宴冷漠僵硬地坐在椅子上，沉默，安靜。
即使這邊喬諾這麽鬧騰，他也跟沒有聽見似的，始終盯著手術室的門和手術室亮起的燈，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眸子裏時而聚滿了暴戾的情緒，時而像是一潭死水，看不見半分波瀾。
喬唯一看得心中抽痛，他現在，一定心如死灰吧？
這種時候他哪裏顧得上跟喬諾動手？
她知道章時宴的個性，他從小在孤兒院裏長大，經曆了很多常人沒有經曆過的欺辱和痛苦折磨，那些年的經曆讓他的心變得冷硬，以至於他看起來彬彬有禮，斯文高貴，實質上他並不是什麽好人。
沒有人招惹他的時候，他就是個能夠將情緒收放自如的貴公子。
但隻要招惹了他，他什麽都不會在乎，哪怕沾上人命，他也能夠平心靜氣的處理。
所以來這兒的一路上，喬唯一不僅為章念笙擔心焦急，也十分擔心章時宴一怒之下掐死喬諾——
幸好，一切都沒有發生。
“媽媽……媽媽你看看我，媽媽看我一眼，我好疼……他們掐得我好疼……”
喬諾本以為媽媽來了她就安全了，本以為媽媽會立刻撲過來將她救過去，可是誰知道媽媽在距離她十米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之後就將目光落在了章念笙的爸爸身上。
她很害怕。
剛剛媽媽沒有來的時候，章念笙的爸爸就像個死人一樣坐在那兒，不論是醫生來來往往還是旁邊有人說什麽，他都跟聽不見似的，隻是那一張臉和眼底偶爾閃過的陰鬱，格外的嚇人。
她知道她闖禍了，可是她不是故意的，她隻是聽到章念笙口口聲聲說她爸爸是殘廢，她不希望自己的爸爸是殘廢，一時憤怒就推了章念笙一把……
她不知道會有這麽嚴重的後果。
如果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如果早知道章念笙會掉下去渾身是血，她肯定不會推他的。
她已經知道錯了，她心裏已經很害怕了，為什麽章念笙的爸爸還要把她抓起來，還要板著臉嚇人呢？
她很擔心，章念笙的爸爸會不會將她也從樓梯上推下去，讓她也掉進玻璃堆裏被紮得渾身是血……
一直瑟瑟發抖惶恐不安的等著媽媽，以為媽媽就是自己的救贖，可是媽媽來了以後就站在那兒遠遠看著再也不過來了……
媽媽也不管她了嗎？
媽媽也不要她了嗎？
喬諾想到媽媽會拋棄她，她就慌得不行，哭得直打嗝，哭一聲叫一聲媽媽，即使嗓子已經嘶啞得那麽嚴重了，她還是不停叫著媽媽，仿佛隻要她停下來，媽媽就會拋棄她。
“諾諾乖，不哭。”
喬唯一看著哭得直打嗝的喬諾，一步一步走過來，臉上卻沒有什麽太過明顯的表情。
她沉默的看了喬諾一眼，然後六神無主地轉身看著手術室的門，緩緩說道：“別哭了，擦幹眼淚。被你推下樓梯的人還在手術室裏，他比你痛多了……他比你害怕多了……那麽痛，可他連想哭都哭不出來，想開口叫爸爸媽媽都沒有力氣……諾諾，不要哭，有人比你更可憐，比你更害怕……”
一句話斷斷續續說完，喬唯一的眼睛已經紅了，心也跟刀割似的，痛得碎成了一片片的。
笙笙，你現在害怕嗎？
媽媽在這兒，爸爸和媽媽都在外麵陪著你……
笙笙你要堅強一點，一定要撐過來，你千萬不要出事，笙笙……
“媽媽……”
喬諾不敢置信的望著喬唯一，她不明白，為什麽一向將自己捧在手心裏的媽媽，此時此刻看到自己被欺負，竟然這麽冷漠的站在一旁冷眼看著！
她知道章念笙是被她推下來的，章念笙是被她害的，她知道錯了，可這是她的媽媽啊，是她媽媽，不是章念笙的媽媽，為什麽隻考慮章念笙，而不顧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