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大結局）
車子剛到機場，楚傑扯開安全帶直接往機場出發口跑。人頭攢動，他盡量不撞到周圍的人，他仰著頭，努力的看著一個個的提示牌，顯示航班，顯示飛行目的地。
他執拗的相信柳嵐會等到最後一刻才會進去登機口，一如她從首爾仁川機場回國，他們拖到最後一刻登機提醒，才依依不舍的分開。當時的首爾有楚傑，現在的城市也有楚傑，還有她的父母、她的妹妹，她放不下的，會更多。
他不知道如果見到柳嵐他該說什麽，還沒在一起的時候，感受柳嵐關懷，他有偷偷想過，如果有機會，成為戀人，他會小心翼翼，避開和柳倩分手的所有雷區，溫柔大方、善解人意之類的，等真的成了戀人，卻又太過激進的想要給她最好的未來，選擇了遠走他鄉努力事業，他知道她都懂，所以他很少解釋，慢慢的，就成了對於愛情，他是少言寡語的。
但是不是這樣的，他有很多話要對她說，即使她懂，他也要說，“說一萬次我愛你，你能不能留下來。”
楚傑覺得身體快支撐不住了，機場的人流量確實太大，出入口的麵積太小，造成了這個偌大空間裏的氧氣不足，他快不能呼吸了，找了個空座位，用手支撐著身子，緩慢的坐下來。頭幾天看綜藝節目，說是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唯一匹配的兩個人，那幾率一如混在70億顆綠豆中的兩顆紅豆，放在裏麵攪啊攪，兩顆紅豆根本不可能遇見，所有的婚姻都是和身邊的綠豆互相適應、互相影響，我變成你或者你變成我的將就。
楚傑覺得這個理論是不成立的，存在即有可能發生，即使隻有70億分之一的機會，那叫奇跡，而這個世界上愛情是唯一可能創造奇跡的因素。那些將就隻是因為他們放棄尋找。楚傑相信即使柳嵐去了美國，他也依然會要去尋找她，他現在的行為隻是想趕在事情發生前去阻止，或者叫，盡可能的減少自己未來尋找的壓力。
相愛的細節在楚傑腦子裏一點點的複蘇，他記得上一次柳嵐回到他的身邊，睜開眼，空氣中帶著陽光，還有滿滿巧克力的味道，他猶豫著是不是應該去買一塊巧克力，等身上、空氣裏全是巧克力味道的時候就隻差柳嵐走到他的麵前。
為此，他要做好所有的準備。
剛一起身，楚傑覺得周圍的世界在旋轉，準確點說是他兩米遠的畫麵靜止了，周圍的人全部在動。那個畫麵裏站著柳嵐，他從婚禮上逃婚而來想要找的人，柳嵐。楚傑不敢眨眼，他想象的畫麵太真實，麵前的柳嵐有血有肉，他怕一眨眼，柳嵐就消失不見。楚傑輕輕的笑，又轉而嘲笑自己的想象能力還是差了一點，真實的柳嵐應該提著行李箱，那才是該遠行的樣子，而麵前的柳嵐兩手空空，自然的下垂，像是
等著楚傑走過去，牽她的手。
長時間盯著一個事物看太久，眼睛會花，這是人的身體器官自我保護。楚傑覺得眼底有些刺痛，有眼淚快要流出來。他下意識的伸手去揉了揉眼睛，畫麵動了，柳嵐在慢慢的走向他。楚傑卻下意識的後退，被椅子擋住，一屁股坐下。他還是不敢挪開眼睛。
“姐！”柳倩的聲音。楚傑側頭，因為停車耽誤了時間又聯係不上楚傑的柳倩也像沒頭蒼蠅一樣在機場裏尋找，等找過來，就一眼看見了柳嵐。
人們習慣說人生兜兜轉轉，把每一次小的重逢都以為是人生的轉回，可是真的兜兜轉轉是現在這樣的場景，幾年前楚傑和柳倩在醫院分手，三個人就是這樣的距離、這樣的方位站著，老天懶得再重新給他們的人生布置新的場景，他是在電腦上操作的鍵盤俠，不停的按著複製粘貼。
楚傑想自己已經有過那麽多所謂的成長，上一次，在這樣的三角形中他痛失青春愛情，這一次，他想要完成成長的畢業禮，他要贏回他每一個午夜夢回時分都會瘋狂想念的那個人，這幾年他的沉默，不是他的成熟，記憶中的自己是個侃侃而談的人，他的沉默隻是因為想要減少說話的慣性動作，他怕說得多了，夢裏都會叫出柳嵐的名字。
他想告訴柳嵐，她離開的1000天，他是這樣的生活中，如她一般分秒煎熬。
楚傑慢慢起身，“柳嵐，你停下，這段路，我來走。我要自己走到你的麵前。”
幾乎同時，楚傑看到一米遠的柳嵐笑著流下了淚。
“楚傑！楚傑！不可以！”媽媽的驚叫聲在耳邊響起，畫麵再一次靜止，連同身邊匆忙的路人，都停下了腳步，側頭，看著這似乎即將上演的好戲。
楚傑不敢去看他媽媽，家庭這隻章魚的觸角再次緊緊纏繞上了他。楚傑想躲，躲不開，他甚至伸手使勁去拉扯。
媽媽幾步走過來，卻不看楚傑，對著柳嵐，“柳嵐，你答應過我的，不見楚傑的，你是個好孩子，我相信你說的所有。楚傑今天結婚的，我要帶他回去結婚，所有的親戚朋友都在等著的。”
“阿姨，你真的太過分了。楚傑是你的親生兒子還是你的搖錢工具，你至少給他一次人生自己選擇的機會。”柳嵐沒開口，柳倩先說了話。
“什麽搖錢工具？你在說什麽？”媽媽不解。
“阿姨，真的，我從來沒見過任何一個父母如你們一般，不顧自己兒子的感情，隻是想要給他強加一個條件好的人，對，趙菲菲條件是好，強勢的父親一命嗚呼，財產多到你們幾代人不用奮鬥，這個婚當然必須結，不結怎麽正大光明的分財產。”
“你！”楚傑媽媽領教過柳倩的伶牙俐齒，一時氣結。
“柳倩！”楚傑和柳嵐異口同聲，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
，甚至都不想再移開視線。
“當初，你不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離開的楚傑麽？如果你的理由可以得到世人的祝福，楚傑遇到同樣的理由，你卻要他追求所謂的愛情，你的心裏從來都是如此雙重標準麽？”一旁的楚傑爸爸說了話。
楚傑看著爸爸的臉鐵青，他知道這不是爸爸的本意，隻是，這個時候，維護楚傑媽媽，自己老婆，是他一個男人必須的擔當。
“爸，我想和柳嵐在一起，無論貧窮富貴，我隻想和她在一起，我騙不了自己的內心，你們一直以來，把我保護得太好，讓我不知道你們所謂的那些現實殘忍，但是，人生的路，該我自己走，我想要嚐試和柳嵐一起去麵對現實，即使我們必須遍體鱗傷，那又怎樣，你們也這樣一步步的走過來的。”楚傑伸手去牽柳嵐，深情的望著她，“我不是征求你的意見，我想說這是我的決定，這一次，你聽我的。如果不能結婚是我們對周圍辜負的懲罰，我們就不結婚，永遠在一起。如果不能再有小孩是對我們以前小孩的償還，那麽我們就一起終老，一起承受被這個世界孤立。我陪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隻要我們一起。”
柳嵐的手有些發抖，她嚐試了幾次想說話，卻隻聽得見她喉嚨幹澀的聲音，她的淚依然在流，隻是楚傑覺得這樣的淚應該帶了溫度，那叫幸福。
“撲通”一聲，楚傑媽媽身子一軟，直接跪在了柳嵐麵前，“柳嵐，我求求你，離開他。阿姨的身體不好，已經開始每天需要注射胰島素，我苟延殘喘，不是為了我自己，我舍不得楚傑爸爸和楚傑，我希望能看到楚傑結婚，生子，是我自私，楚傑還有很長的路，我希望如果我先楚傑爸爸離去，至少他還能有個孫子填補他的孤獨日子。你是一個母親，你能理解，你也是個女人，你也能理解，我們無法忍受我們愛的人在沒有我們的日子裏，孤獨。如果一定要有懲罰，我會每天祈禱上天，讓我現在就死去，償還你們所有人。”
楚傑徹底的愣住。他甚至都來不及去拉自己的媽媽起身，他看著爸爸和柳嵐在努力拉扯媽媽起來，他靜靜的看著，像在看電視裏的電視劇。
如果，他真的隻是在看一部電視劇，該多好。
“阿姨。”柳嵐深吸一口氣，“我隻是來和楚傑告別，上一次我們分手，差他一起好好分手，所以困擾了他這麽多年。這一次，我麵對麵，當著你們所有人的麵，我們徹底將彼此清除我們的世界。”
柳嵐轉向楚傑，“楚傑，我愛過你，可能依然在愛你。你看見的那些東西在心理學上有一個準確定義的，大概意思是，我太過厭惡自己，所以虛構了一些完美的假象來麻痹自己。和汪總一起打壓你和趙菲菲才是事實，我隻是怕自己罪孽太
深重，以後下地獄，虛構的所有一切，讓自己相信自己是一個善良的人，隻是被柳倩弄巧成拙，讓你以為那些日記才是真實。你真的是個好人，你值得擁有最幸福的人生，我祝福你，祝福你以後的每一天都能如你所願。”
柳嵐努力的笑，環顧所有人，“請讓我獨自離開，你們每一個人都曾經在我心裏占據過重要地位，現在，我主動離開，你們以後回憶起這所有的事情，你們不要有遺憾、不要有怨恨、也不要有任何不舍，隻需要記住，我心甘情願的自己主動離開。”
柳嵐說完，頭也不回，一步步堅定的往機場外的玻璃門前走。那一年在首爾機場，楚傑也是看著柳嵐的背影，目送她離開。他叫住了她，“不走了。”“你養我嗎？”“我養你啊。”
楚傑的淚再次崩塌，在這段坎坷的愛情裏，楚傑哭過太多次，所謂的男兒有淚不輕彈在他身上一點都不適用，所以，他是軟弱的，軟弱得連開口叫住柳嵐的勇氣都沒有。
“姐！！！”柳倩的聲音在耳邊尖叫，像是指甲劃破玻璃的刺耳，楚傑看著玻璃幕牆外的柳嵐重重的倒在地上，就在前一秒，她剛剛走出門口，她走得太快了，她想快速的逃離這現場，迎麵的出租車也忙著駛離，該有重重的刹車聲的，隻是楚傑可能沒聽見，初中物理學過，光速比聲音傳遞更快，所以打雷的時候先看見閃電後聽見聲音。
柳倩衝到了門口，她哭著跪在倒地的柳嵐身邊，她在望著周圍的人求救，她太害怕了，拿手機的手一直在抖，手機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楚傑覺得自己的心髒瞬間破碎，喉嚨裏有一大股腥臭味往上湧，他奔跑，跌跌撞撞，他跪在柳嵐的麵前，柳嵐雙目緊閉，嘴角不停的在往外流血，楚傑不知道該用哪隻手去擁抱她，他讀了很多書，研究很多人的內心，唯獨沒有研究急救手冊，他不知道是該讓傷者保持原樣還是該積極的做心髒按壓、人工呼吸。。。
他覺得天突然就黑了。
他和柳嵐還沒在一起的時候，機緣巧合討論過愛情，柳嵐說，“如果愛不能承受猜疑、妒忌、生離和死別，那怎麽能喚作愛。”她說這話的時候又反複斟酌了一下，“生別太少有，俗世愛情，能經曆住猜疑、嫉妒和生離就好了。”楚傑還沒開口，她又再一次的推翻，“還是加上死別吧。愛情本來就稀少，有機會經曆死別的愛情我們把它叫做奇跡。”
120、110的警笛聲劃破平靜，各種人在他們身邊快速的集結，很多人在說話，很多人在忙碌，警察過來拉他，他看見警察的嘴巴在動，可他聽不見，他也說不出話。
楚傑看見眼前的所有景色都已經消失，慢慢的變成了一座灰蒙蒙的山，一片片整齊的墓碑，有一個墓
碑上空空如也……
大結局了，原本有很多話想說，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不是第一次寫言情，卻是第一次認真地寫了這麽多，莫名的感到了悲傷……
最後，留個微信：ylxc009,大家有什麽想說的可以給我留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