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場夢
下了高速路，在城市道路裏穿行，趙菲菲從車窗裏不斷的左顧右盼。
“我們現在做什麽？”楚傑問。
“找可以歇息的地方。”趙菲菲抬眼看到路邊有一個咖啡廳，慢慢靠邊，停好車，對著楚傑說，“走吧。”
“這個點喝咖啡麽？”楚傑鬆開安全帶。
趙菲菲楞了一下。
楚傑搖搖頭，“你太緊張了，一點幽默感沒有。知道你要去聯係人了，一路上都心事重重的。”
“哈哈……其實一直可以和你這樣浪跡天涯也很好，隻是怕餓死。”
兩個人下了車，直接往咖啡廳走。進到咖啡廳，趙菲菲眼睛一瞟，直接問服務員要了包間，兩個人又迅速躲進了包間。
一坐下，趙菲菲就拿出手機。
“沒卡。”楚傑提醒著。
趙菲菲從錢包夾層裏拿出一張卡，火速插上，快捷撥號“1”。隻響了一聲，電話就接了起來。
沒有任何稱呼，趙菲菲壓低了聲音直接對著電話裏說，“我確定在裏麵，掘地三尺，找出來，安頓到安全屋，如果身體不允許，聯係李叔，用安全手機，不要讓李叔直接前往，任何汪有格可能知道的人和地方都不要接觸。”
對方的聲音聽不見，卻聽見趙菲菲在回答，“我確定是他。轉告律師，馬上準備遊戲公司的事，確保楚傑進董事會。”趙菲菲看了一眼楚傑，輕輕的深呼吸了一口，“如果任何跡象表明董秘是柳嵐，挖她所有的醜聞。證明她和晴朗的關係，還有，和新近董事楚傑的關係。”
“和小媽的官司盡快結束，可以最大程度的滿足她的訴求，爭取時間。等媽媽的身體證實有獨立行事能力，繼承股份，準備轉授權書。爸爸的所有投資清單列表，按投資金額股份大小列出優先級，做二階段官司準備。”
“準備安保，24小時貼身保護我和楚傑。稍後我會發地址給你。”
“還有，如果我有任何不測，一半財產給爸爸的基金，確保他的子女18歲以前衣食無憂，增加受益人楚傑和楚傑父母，所有信息我都會發給你。剩下的一半財產注入平行世界助學基金。我先收線，萬事小心。”
趙菲菲掛了電話，依然捏著手機，按動著鍵盤，她在發送她電話裏提到的相關信息。楚傑默默的看著，他不吃驚，他早就做好準備，趙菲菲有他無法獨自探尋的另外一麵，比如這樣冷靜的不帶任何情緒的安排所有事情，甚至包括很多人不願意提起的身後事。
果真，虎父無犬子。
隻是，他著實惶恐，她將受益人定為了楚傑，甚至考慮到了楚傑父母，而他們之間還未有婚約，她從未開口，提過結婚。她從不對楚傑，有任何的強迫，他們距離夫妻這種關係，最近的距離，是他們從酒店房間到酒店大堂演的戲。她稱呼他為老公，而他確實無法開
口叫出老婆的稱呼。
“你是不是在心裏埋怨我，對柳嵐下了狠手？”趙菲菲發完消息，看著楚傑，她沒有小心翼翼的表情，以往隻要是針對柳嵐的事，她都小心翼翼，這一次的變化，楚傑知道，是她不得不為，即使楚傑想出麵阻攔，可能都無濟於事。
“菲菲，她救了我們。”楚傑艱難的開口，看到趙菲菲臉上一閃而過的失望。
“真是諷刺啊，我希望你一直保持誠實，卻在剛剛那一刻希望你騙騙我，說你剛剛沒想柳嵐。”趙菲菲在這一刻，傷得體無完膚，並且毫不遮掩。
人生處處是諷刺，楚傑唯一一次聽到柳嵐的名字沒有第一時間想到她，而趙菲菲能準確的在每一次判斷出楚傑是否在想柳嵐，這是唯一一次預測錯誤，楚傑開不了口解釋，為他剛剛聽到的每一句震驚的話，他無法向趙菲菲訴說，他坦坦蕩蕩的接納了她，什麽時候開始，我們說著真話，都成了假話。
“你可以考慮更改你的所謂的遺囑，我沒資格繼承你所有的財產，我也不需要，我會一輩子抬不起頭。”楚傑淡漠的說，心疼得滴血，他也說不清楚為什麽，他明明隻是想表達他受不起這份重恩，話到嘴邊就變了樣。
“你以為我是隨隨便便說的麽？你真的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我流著媽媽的血液，對她的記憶卻是陌生的，這麽多年，你一直在我的心裏，生了根，發了芽。”趙菲菲握著麵前的檸檬水，小城市的咖啡廳即使是包間待遇，都不那麽講究，水杯有著明顯的反複使用的舊痕，“我想給你說我們的初相識，你還是初中生模樣的時候，你騎著自行車離開學校自行車棚，遇到拖著我上車的爸爸，你以為是陌生男人對小女生的行為不軌，你出聲製止，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蓋世英雄。你從那時候住了進來，再沒離開過。我所有的軌跡都是你，我想，到死，都會是你。人生太短，我無力再去愛別人。或者，即使人生很長，我也隻會愛你，隻是不那麽急切的，從容不迫的愛你，看著你愛所有人，直到最後剩下我一人，你走向我。”
楚傑想說話，趙菲菲的電話響起，這一次，她選擇了起身，離開包間。可能，這一刻，麵對楚傑，比她出去經受被發現的風險更讓她覺得艱難。
按下服務呼叫鈴，服務員閃進來，楚傑清了清喉嚨，“幫我拿一包煙。”
“要什麽牌子的？”
“都可以。”
“那我給你拿中華可以麽？軟的，硬的？”
“都可以。”
“好的。”服務員瞬間出門。
楚傑呆呆的望著虛掩著的門，想起不知道在哪裏看到過的一句詩，“喝最烈的酒，抽最差的煙，想最美好的你。”
楚傑已經不知道該想誰，柳嵐離去後的空洞內心，怎麽都無法填滿，他不
願意對趙菲菲坦誠的解釋，深層次的原因是不是他知道，關於柳嵐的話題，早晚都會在心裏反複發酵，即使那一瞬間，他沒有想起，早晚而已。
時間會把人催得麵目全非，柳嵐現在是什麽模樣？她在這其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那個十一，難道真的不是她，是自己想象出的她？他以為她在浪跡天涯，其實，她就在她的身邊，在敵人的陣營裏看著楚傑的一舉一動，運籌帷幄。他不知道自己對於趙菲菲的陪伴到底算好還是不好，他不敢想基於柳嵐對自己的了解，她在對付趙菲菲的時候是不是算準了趙菲菲的軟勒？
原來，最可怕的敵人，不是朋友反目，而是愛人的叛逃。
她救下自己的瞬間，是不是突然的良心發現？顧念的舊情，如果，那個瞬間足夠長，她冷靜了下來，還會不會做同樣的選擇？那現在自己和趙菲菲，該是怎樣的處境？
有身影從門縫裏悄無聲息的進來，楚傑抬頭，是服務員，這裏的服務員懶得連最起碼的笑容都不願意給客人，放下了煙，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順著煙盒的撕開口，楚傑一點點的拆開，如果所有的謎團都能像拆煙盒一樣輕易，那該多好，隻是，所有的謎團沒有那根指引線，即使有，也不在楚傑的手上。
這場戰役中，最被動的人，是楚傑，無能為力不是錯，連存在都是錯就是最致命的打擊。
趙菲菲走進來，默默的在楚傑對麵坐下，大大的喝了一口水。楚傑輕輕的將煙盒推到她的麵前，她抽出來一根，又放下。
“柳嵐一個月前回了汪有格身邊，一直在他的背後安心的當著影子，收集所有對我官司不利的材料。還涉及幫他做假賬，在我無暇顧及的時候抽空公司的資金，投資到和晴朗合作的地產項目裏。種種跡象表明，交換條件是柳嵐出任董秘，目前查不到任何柳嵐持股的跡象，柳嵐對汪有格是真的放心，鐵定他不會事後過河拆橋。可是，汪有格怎麽對我的，你就該知道他是怎樣的人，柳嵐那麽信任他，憑的是什麽，我不知道，你看到的那些照片，我也看到過，是不是因為他們有最鐵板釘釘的聯係，這個是屬於細節，我不考慮，你是不是要懷疑，那是你的事。”
“私家偵探已經這麽厲害了？什麽都能查到？”
“一直都在收集信息，隻是我選擇什麽時候知道而已。”
“你如果要暴她的醜聞，包括這些麽？”
趙菲菲點點頭，她不看楚傑，她知道楚傑會有多難過。
“你都能查到的事，汪有格還會冒險用柳嵐？”
“如果他身邊無人可用呢？這幾年，柳嵐一直在他的身邊，論學曆論專業，有太多人在柳嵐之上，但是汪有格還是用的柳嵐。”
“柳嵐和晴朗的關係也很容易查到，董秘不是應該保持絕對的
獨立公平麽？”
“如果能夠證明晴朗的夫妻關係名存實亡，那這個妻子的姐姐，也不算是很直接的關係了。”
楚傑腦子裏一閃而過晴朗身邊的女子。“菲菲，柳倩還懷著孕。”
“女人孕期男人出軌不是更容易讓人信服麽？”
“晴朗家會願意為了一個公司扯上這些醜聞？你太低估晴朗家了。”
“那萬一晴朗也不知道呢，誰說棋子一定不能是高高在上的人？隻要用對了時機。”
“那汪有格是要有多大的勇氣才敢這麽多麵樹敵。”
“放手一搏，置之死地而後生。”
楚傑搖搖頭，”不會的，你的推測有太多的漏洞，不會這樣的。”
趙菲菲終於拿起了麵前的煙，點了一根，也不抽，就看著它慢慢燃燒，“無論怎樣，你要接受一個事實，你和柳嵐，再回不到當初。我怕你心裏還藏著這個夢，怕你無法麵對夢醒時分。”
楚傑默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