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草木皆兵
“沒能完整愛一遍，是歲月善意落下的，殘缺的懸念。”
楚傑沒等到《平行世界》國內上線，沒等到趙菲菲忙完回來，先等來了孟方瀾和楊妮的婚禮。因為楚傑的不告而別，孟方瀾連伴郎也一並取消，楚傑隻是作為婚禮籌備工作人員身份參加，負責接待以前公司的同事們。楚傑很是抱歉，好好的婚禮，被他和柳嵐一折騰，連最起碼的伴郎伴娘都沒有。
婚禮前一天彩排的時候，孟方瀾為了給楊妮驚喜，身子都沒讓楊妮出席，他覺得，所有的婚禮，都像是一場秀，演員提前排練，而他要的，是兩個人自然的真情流露，他覺得真情不需要預演，即使現場會突發狀況，他覺得那也是如人生一般的真實，高低起伏、陰晴圓缺。
楚傑覺得孟方瀾是那種有大智慧的人，如果他再多一些野心，他的事業成績肯定不低。可是，為了楊妮，他在最該拚事業的那幾年收斂了他的光芒，成全了楊妮，而現在，楊妮放下一切陪伴他創業，有了牽絆，不可能再那麽決絕的放手一搏，會有更多的妥協，而看孟方瀾的狀態，他享受這種精致的小日子，略有盈餘的事業和相互扶持的愛情。
彩排隻是簡單的男方走場和其他音效、布景的配合，但是都能看得出來，孟方瀾確實所有的策劃心思和靈感一並放在了婚禮上，楚傑笑稱呢喃文化已經具備了進軍婚慶市場的基礎，孟方瀾笑，“我想給楊妮，我能給的最好的。”
看著忙得差不多了，孟方瀾拉著楚傑聊天，“是已經放棄了麽？不再等待了麽？”
楚傑歎息，“如果我繼續等，那另外一個人也會繼續等。成全另外一份更無私的等待，我覺得是最佳選擇。”
“那你的愛情呢？”
“被愛算不算愛情？她挺愛我，我正在給自己時間，愛上她。”楚傑笑，“好像在你大婚之際說這些也不合適。”
孟方瀾給楚傑點了根煙。
“你不是不抽煙了麽？楊妮懷孕了。”
孟方瀾笑，“怎麽可能戒得掉，不當著她麵抽就好。”
楚傑放心的接過來，抽了一口，聽孟方瀾說，“我該是慶幸，等楊妮的那段時間，沒有出現像趙菲菲那樣的人。楚傑啊，你不要愧疚，沒能完整愛一遍，是歲月善意落下的，殘缺的懸念。因為善意，它還給了你另外一段愛情，我們能做的，就是接受歲月的饋贈。”
“這些話，你當著楊妮肯定說不出口。”
“女人嘛，對自己的閨蜜，總是多些執著。她是覺得柳嵐受了太多苦，不該如此的。”孟方瀾沒意識到自己隨口就說出了柳嵐的名字，楚傑手裏的煙灰，不自覺的掉落。
哪有什麽越來越淡，有的隻是越掩越深。
“有時候我會覺得上天太偏愛我了，我總是忐忑，會有一天有著讓我措手不及的事情發
生。”
“不要想太多，沒有人的人生是莫名其妙的一帆風順的。不能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本身就已經是人生最大的艱難了。”孟方瀾停了一下，“對了，我想起個事。你不在的那段時間我倒是經常看見晴朗。”
“在公司麽？”
“對啊。因為我們要負責你們的全盤活動策劃，所以我們有人常駐你們公司，偶爾我也會去，我經常看見晴朗和汪總在一起。感覺以前晴朗對你們那個公司不怎麽上心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感覺有些蹊蹺。其實他投資的公司有大動作，經常來也是正常的。可能年齡大了，多疑了些。”
“會不會和趙菲菲爸爸突然離開有關係啊？”
“應該會有影響吧，趙菲菲雖然是大股東，但是都知道實際控製人是趙吉祥，趙吉祥突然走了，留下趙菲菲這個傀儡，還是有點替你們擔心的。”
“汪總和菲菲是親戚。趙吉祥葬禮的時候汪總還專程前來的。”
孟方瀾慢慢的抬頭，看了看楚傑，“有時候江湖險惡到六親不認的。你現在既然是趙菲菲的男朋友，我覺得你還是有義務提醒她一下的。”
“最壞的結果會是什麽？”楚傑對於這些幕後的鬥爭確實知之甚少。
“被架空是必然的。但是他們在準備IPO，這中間的竅門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在上市過程中大股東出局的事不少見。說句不好聽的話，趙菲菲本就為了你投資了這個公司，雖然我不知道他爸爸還留了多少其他的給她，但是這塊也算是優良資產，沒必要拱手讓人的。”孟方瀾半眯著眼睛，“其實不管你是什麽身份，就算是她的同學，因你而起的事，你有責任去守護的。趙菲菲也挺可憐，能依靠的隻有你了。”
“孟哥，菲菲比我們想的成熟，她從小跟著她爸爸，見多識廣。”楚傑努力的將這即將到來的壓力稍微的推了推。
“理論知識和實戰經驗，終究還是不一樣的。說實話，她主導的韓國分公司，如果不是因為《平行世界》本身爭氣，她的業績會非常難看。成本支出控製上基本叫一塌糊塗。”
楚傑腦子裏突然閃過一絲不確定性，理論上孟方瀾隻是作為公司的乙方，負責很小一部分的事務，卻對公司的研究這麽透徹，真的隻是無意？真的隻是好奇？想起那年自己還是實習生時，麵對那個你欺我詐的公司，孟方瀾即使職位不高，卻也平衡得滴水不漏。楚傑甚至想起，孟方瀾在酒後突然的柔軟，說起楚傑心底的野心像極了當初的他，可現在，他表現得風輕雲淡，如果真是風輕雲淡，那為什麽要創業？創業的人本身就是有一顆不安於現狀的心。
而且，楊妮，他對於楊妮照顧得無微不至，看起來真的很像愛情，可是，他也見過，孟方瀾在跟楚傑說完野心後
，轉身笑臉去奉承他的領導，也會在那樣的風月場合如魚得水。
在等待楊妮的那段時間，他真的心無旁騖麽？萬一，他隻是沒能找到比楊妮條件更好的呢？畢竟，楊妮也是那家著名FA公司掌門人的親侄女，家庭背景也還算殷實。而且，孟方瀾給楚傑的接待嘉賓裏，主婚人就是那個曾經讓他掃地出門的掌門人，他依然尊他為貴客，這樣的氣度僅僅隻是為了尊重楊妮，不讓楊妮為難麽？本來隻是小型婚禮，僅限親戚朋友參加的，可是前公司的好幾個同事都獲邀出席，真的有那麽好的感情麽？
楚傑不敢再繼續想，他在心裏安慰自己，隻是因為孟方瀾的提醒太過突然，讓自己有了草木皆兵的感覺。
“別擔心了。有我們呢。凡事多跟我們商量商量就好。”孟方瀾看著楚傑走神，安慰著。
“孟哥，如果我帶菲菲出席，你覺得合適麽？”楚傑突然的發問。
孟方瀾頓了一下，“合適，合適，有什麽不合適的，你是我的好友，好友的女朋友出席我的婚禮，很正常啊。”
“可是楊妮怕是會不高興吧。”
“她也會理解的。如果覺得有問題，可以讓菲菲把汪總請來做證婚人嘛，一來和女方的主婚人地位相當，二來，這證婚人表妹的身份，楊妮怎麽都不會為難菲菲的。”孟方瀾說得有些興奮，“哎呀，你解決了個大問題，我一直還在想勉強讓你不帶菲菲出席，菲菲會不會不高興。”
楚傑木然的點點頭。他很想知道，如果柳嵐在，她熟讀的孫子兵法，像孟方瀾這樣的狀態該適用於哪一計？
孟方瀾有著很好的語言表達或者文字表達天賦，唯一不足的是沒能掩藏住他心底的灰暗散發出來的氣息，楚傑說不清楚那是什麽，但是就能感覺到和他如沐春風的話語是兩個磁場。如果放在平時，楚傑也感覺不到，可是現在，兩個人麵對麵坐著，距離太近，感覺就比較明顯，他甚至覺得，這樣的婚禮彩排，為的就是和楚傑的這番所謂的推心置腹。
楚傑的心再次被這沉沉浮浮的人生海水浸濕，他無法知道，他又將開始麵對怎樣的波折？如果這個波折是因為他信任的工作導師、兄長、朋友而起，他該如何應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