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柳嵐失蹤
“曾經以為愛可以排除萬難，沒想到的是，萬難之後還有萬難。”
傍晚時分，29樓的辦公室兩個房間靠窗的辦公室亮著明晃晃的燈，裏麵的人影照得通體透明。
一男一女，用著幾乎同樣的姿勢，站在落地窗前，眺望遠方。
他們在憂愁著同一個主題，曆時三個多月的不眠不休，他們搶出了第一個首爾地圖，明天是《平行世界》的發布會。
地圖剛剛研發完成沒有經過測試階段直接推出是場非常冒險的賭局，遊戲的流暢程度會掩蓋所有精妙絕倫的設計，趙菲菲等不及，是因為她那一籌莫展的商務推進工作。
是的，在韓國這個手遊國度，外麵的遊戲很難能夠拉開市場，他們在國內所有的榮光在這裏等於0，國內的資源在這裏也毫無幫助。趙菲菲用盡了渾身解數，加上林偉傑本地的門道，所有能夠見到的發行商都見了，所有的回答都是評估後再說。她隻能放手一搏，在發布會上邀請了幾乎韓國所有的發行渠道，她對楚傑有信心，她要讓《平行世界》在這一刻完美亮相。
當然，趙菲菲也不打沒把握的仗，求得汪總的幫助，國內的發行渠道也大部分獲邀前來首爾，這是她的預備方案，如果韓國真的再無進展，她要用中韓團隊聯合研發這層美麗外皮，殺回國內。她和楚傑的心血，不該被踐踏。
想到楚傑，趙菲菲摸了摸橫在他們之間的牆壁，她不知道此時的他在想什麽，他們用了很長一段時間互相探索，放下內心的成見，隻專注工作，他們達成空前的默契，他們是完美的事業合夥人，他們要聯手打下這場屬於他們的戰爭。
隻許勝，不許敗。
隻是，上周突然傳來的消息讓楚傑還沒上戰場就已經崩塌，她不敢多問，她的任何立場都不該再過問楚傑的私事，她隻能擔心，看著他強撐著準備這場發布會，她的任何一句言語都怕刺激到他，近而讓他放棄，他在她眼裏，始終還是一個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趙菲菲歎氣。鼓起勇氣走到隔壁房間。
在房間門口就看到楚傑落寞的背影。他的手肘彎曲，腦袋低垂，落地玻璃上透著他手機屏幕的亮光，他在一遍遍的撥打無法接通的那個手機號碼。
“咳咳。”趙菲菲清了清喉嚨，見楚傑沒動，又敲了敲玻璃門，才敢出聲，“是在緊張明天的發布會麽？”
楚傑慢慢的回頭，看了眼趙菲菲，連客套都不想用，直接回了句，“沒有。”
趙菲菲表情尷尬，徑直走到落地窗前，看了看楚傑辦公桌上狼藉的煙灰缸，“我們抽支煙吧？”
兩個人對坐在沙發上，兩指捏著香煙，每一次吞雲吐霧都夾雜著淡淡的歎息。
“柳嵐還是沒消息？
”趙菲菲試探著問，從看到楚傑的狀態起，她就知道，這個問題她無法回避，本來指望著發布會後再和楚傑一起好好梳理，可是看樣子，她甚至擔心楚傑撐不到明天的發布會結束。
楚傑抬頭看趙菲菲，他很想學會其他人那一套，壓著自己的滿肚心思，卻雲淡風輕的談笑風生。
可是他做不到。趙菲菲的臉比才來韓國的時候更小了，她本來可以做個無所事事的富二代，卻跑來首爾和楚傑一起打拚所謂的夢想，楚傑到現在都不知道，這夢想裏到底有她多少成分在裏麵？
趙菲菲迎上楚傑的視線，瘦了的臉顯得她的眼睛更大了。眼底的光卻異常明亮，她小小身體的能量像是要從眼睛裏迸發出來。
楚傑眨了眨眼，默默的低下了頭，不再看趙菲菲。
該是太想念柳嵐了，這個時候的趙菲菲看起來像極了柳嵐。
《平行世界》最初的靈感來自於柳嵐，他們情到濃時，在楚傑懷裏的柳嵐難得的溫柔,“突然好怕這個世界有時空機，讓你可以回到最初，你可能就不會選擇在那樣狼狽的時候出現在地鐵中山站。”
“那我給你造個時空機，然後我第一個回去，你在原地等我，看我還會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好啊好啊。等你造出時空機，功成名就，我就給你當助理。我給你準備發布會，讓你閃亮登場。在一群年輕姑仰慕的眼神裏我追隨你身後，看她們的眼神裏活活生出嫉妒。”
“柳總，我不要助理，我隻要你。”
。。。。。。
就是這樣一個給他最初靈感的女人，陪她一起經曆了太多的磨難，排除萬能後堅定的走在了一起，三個多月前他們還在機場分別，她說她會永遠愛他，愛到這個世界沒有她。
回國後雖然因為各自的忙碌，可是幾乎還是會偶爾發發消息，通通電話，即使很多時候不是及時回複，但是畢竟他們太忙，楚傑憋足了勁在趕工，他想要她做他遊戲的第一個體驗官。
所以在遊戲研發結束，最後一周的調試期裏，楚傑非常有儀式感的給柳嵐定了張到首爾的機票，他邀請她來首爾參加發布會，他沒提前告訴她，他要給她一個驚喜。
楚傑一直喜歡木星的一句詩，“以前車馬很遠、書信很慢、一生隻夠愛一個人。”他想用這漫長的跨過信件隔山隔水送到柳嵐麵前，他知道她懂他的含義，他隻愛她一個人。
可是驚喜變成了驚嚇，快遞回複“查無此人。”楚傑幾乎分分鍾就核實到了原因，紅桃說柳嵐姐在2個月前已經辭職，主動辭職。
楚傑逼問趙菲菲是否提前知道，趙菲菲幾乎委屈到快哭了，她真的毫不知情，汪總也沒告訴過她。為證她清白，她直接電話給
汪總，按了免提讓楚傑在身邊聽。
在汪總的講述中，柳嵐的女兒在美國患了重病，因為還沒入籍，無法享受免費醫療，所以需要一大筆錢，她逼著汪總兌現了之前承諾好的期權，然後拿錢走人。
趙菲菲深究期權承諾的根源，汪總話有所指的說，“這些年，柳嵐在自己身邊，知道了自己太多的秘密，用錢能夠換得她永遠消失，這比買賣是劃算的。”汪總不知道楚傑在聽，進一步借此教導趙菲菲，“陪著自己打江山的元老最終都會一個個的散去，這是古人的智慧，比如，杯酒釋兵權。人越往上走越孤單，到最後稱王的時候，總是自稱孤家寡人，意思是，權利頂端是孤獨的，有朝一日，趙菲菲也要學會承受無人陪伴的孤獨。”
這樣的話情真意切，但凡他知道楚傑在旁邊，他絕對說不出這樣的話，輕易的證實了他話的真實度。而關於柳嵐知道的汪總的那些秘密，楚傑不關心，他隻是要這個結果，柳嵐確實走了，沒有告別、沒有解釋，就這樣突然消失。
不對，不是突然，她為了楚傑放心，她還配合著演了好長一段戲，回的消息回的太慢，不是慢，是他們隔著時差吧，她用了應酬這樣的借口讓楚傑安心。
“我沒事的。我會抗到明天發布會結束，不擔心。”楚傑收回自己的思緒，他知道趙菲菲在擔心的事。
“楚傑，我想說的是，發布會重要，你也很重要。”
“菲菲，謝謝你的關心，好好享受你的愛情，偉傑從歐洲也回來了吧，可以邀請他一起來發布會，你的成功，愛人來見證，很重要。”
趙菲菲楞了一下，“他也走了快一個月了，消息很少，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隻是我沒你這麽糾結。”
“相信自己的愛情吧，即使不相信也要說服自己相信，他們隻是在忙別的事，他們早晚會回歸我們身邊。”
“共勉。”
和趙菲菲並排出了大樓。他們的酒店在大樓的右邊，楚傑卻選擇往左邊，想獨自走走，梳理梳理思路，背背明天發布會的稿子。
趙菲菲也沒勉強，她不再是那個會苦苦相逼楚傑的堅強姑娘，她有了自己的事業，她將所有的倔強用在了《平行世界》上，而且，她有一個愛她的林偉傑，隻是……
趙菲菲沒有多想下去……
夜已經深了，楚傑圍著這棟大樓轉了不知道多少個圈。兩排明亮的路燈像接受檢閱的部隊，齊刷刷地延伸至道路盡頭，照亮了楚傑的全部視野。
腦子裏沒有明天的發布會，全是和柳嵐的點滴，像放電影一樣立體的閃現著。
有終於結束加班的人從地下室開車出來，明晃晃的車燈直射楚傑的雙眼，回憶被現實生拉硬拽、高速逼停，“從策劃到實現，不到一年，你想看到的平行宇宙，我給你造出來了。隻是，你在哪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