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小蘿莉
趕到幼兒園的時候學校裏已經空空蕩蕩，楚傑看著柳嵐一個個教室去張望，忍不住打趣到，“充分暴露了你也很少來學校的事實。”
“我一早就如實告知了的好麽，我來得少。”
正說著，終於走過來一個保安模樣的人，柳嵐馬上快步過去，“請問托班的教室在幾樓？”
“哪個班？”
“托班。”
“我知道托班，哪一級幾班的？”保安明顯有些不耐煩了。
“額，中級吧，班主任老師是劉老師。”
“二樓。上樓梯最右邊哪個教室。”保安說完就往校門方向走，嘴裏嘟囔著，“現在這些家長，都是些不負責任的家長，都讀了2年書了還不知道孩子的班級。”
楚傑忍不住笑，柳嵐白了他一眼，拖著他尷尬的逃離現場。
透過教室窗戶往裏看，一個個小朋友在安安靜靜的畫畫，隻是應該都不太專心，見窗戶邊有人，紛紛轉過頭來看，確認不是自己父母，有些小朋友就嘟著嘴表示失望。倒是有個梳子小馬尾的姑娘開心的對著窗子邊笑，柳嵐彎著腰，對著那小姑娘揮手，“晴兒。”
裏麵那小姑娘馬上站起來，對著角落裏的老師奶聲奶氣的說“老師，我媽媽來了。”
那老師站起來，拉著晴兒走到門口，指著柳嵐問，“你是？”
“媽媽。”晴兒開心的大聲說。
老師再次跟晴兒確認，“確實是媽媽麽？”
“確定是媽媽。”晴兒走過來拉住柳嵐的手。
老師大概是真的很少見過柳嵐，又伸手指著楚傑問晴兒，“那這位呢？”
“不認識。”晴兒睜著眼睛笑看著楚傑。
“我同事，下班開車送我過來的。平時都是奶奶或者婆婆接送，今天兩邊家裏都有事，所以我來的。我沒帶著家校通卡，是我的不對，不好意思。”
老師想了想，你稍等，我確認一下緊急聯係人電話。老師折回教室去拿資料。楚傑看著已經恨不得鑽地縫的柳嵐覺得非常開心，上一秒在窗戶邊看著晴兒的時候母性光輝爆棚，瞬間就被老師打回原形。
好在她順利背出了緊急聯係人姓名電話，老師才放心讓晴兒跟著走。晴兒去教室門口的桌子上拿下書包，然後甜甜的對著老師說，“再見。”牽著柳嵐的手往樓梯邊走。柳嵐伸手拿過書包，和自己的包一起放在右手，左手被晴兒牽著，楚傑順手接過晴兒的書包，柳嵐才想起要跟晴兒介紹，停下來，指著楚傑，“晴兒，這是楚傑哥哥。”
“楚傑叔叔。”楚傑笑著望著晴兒，糾正柳嵐。
“楚傑哥哥好。”
楚傑對著柳嵐翻了下白眼，蹲下來望著晴兒，“晴兒乖，如果你叫叔叔呢，叔叔就帶你去吃麥當勞。薯條漢堡還有冰淇
淋。”
“好勒，叔叔好。”晴兒開心的拍了拍小手。柳嵐搖搖頭，心甘情願敗下陣來。
兩母女走在前麵，楚傑提著書包跟在後麵，下了樓梯。晴兒大概真的很喜歡柳嵐親自來接她，一直嘰嘰喳喳的給柳嵐講她在幼兒園的經曆，畫畫得了第一名，睡覺得了睡覺小明星、體操小明星和學習小明星，唯一遺憾沒有吃飯小明星，因為怎麽都吃不過其他同學。一直走出校門，穿過長長的巷子，到了路邊，晴兒都還沒停下的意思。
好不容易柳嵐轉過頭來問，“我們去哪？”
楚傑看著手機，“我查了一下，這邊不遠的商場有麥當勞。800多米，走過去還是打車？”
“走過去吧，這麽近，等車的時間都走到了。”
沿著人行道走，周圍有施工打圍，自行車和人都混在人行道上，柳嵐牽著晴兒左右避讓著自行車，矮矮的晴兒又止不住對周圍的好奇，左摸摸右碰碰，柳嵐彎腰拉扯著，有點吃力。
走了不到100米，柳嵐實在忍不住，“晴兒，媽媽抱吧。”
“好的。媽媽。”晴兒笑著張開了雙臂。柳嵐蹲下來，細細的高跟鞋看著人瘮得慌，楚傑開口，“晴兒，要不楚傑叔叔抱吧。”
晴兒歪著頭看著楚傑，咧著嘴笑，然後側過身子將雙手舉向楚傑的方向。楚傑笑著一把抱起晴兒，晴兒在楚傑的肩頭拍著手笑，“媽媽，我比你高，高了這麽這麽多。。。”
柳嵐笑著踮起腳尖摸了摸晴兒的頭，“是啊是啊，你比媽媽高。多吃飯，長楚傑叔叔這麽高。”
晴兒吊著楚傑的脖子，“楚傑叔叔，你平時吃幾碗飯？”
“兩碗吧。怎麽了？”
“媽媽要我長你這麽高，我也要吃兩碗。”
“嗬嗬，不用長我這麽高，女孩子，長媽媽這麽高就好了，或者比媽媽再高一點。”
晴兒嘿嘿的望著跟在身後的柳嵐，“媽媽太矮了，都隻到你的肩，我要比她高。”
“我哪裏隻到他的肩，你視線問題好麽。我明明已經到他的耳朵下麵了。”柳嵐用手比劃著自己的頭頂和楚傑耳朵的位置，抗議著。
“你穿的高跟鞋！”晴兒毫不留情麵的指出，柳嵐直接氣結。正好到了街口等紅綠燈，楚傑抱著晴兒轉過身看柳嵐生氣的樣子，他突然明白了為什麽都說女人為母則強，這樣可愛的小蘿莉，真的值得母親用生命去捍衛。
之前和柳倩太過甜蜜，隻憧憬過他們的二人世界，在海邊的大房子、太陽懶懶的照在陽台上，他們兩個人躺在椅子上，放他們喜歡的隱約，看自己喜歡的書，偶爾抬頭對視，眼裏全是愛。現在想想，如果身邊有個嘰嘰喳喳的小蘿莉也該是很美好的事。
“綠燈了。”
柳嵐小聲的提醒已經走神的楚傑。楚傑左右張望了一下，快步穿過街道。
一直到麥當勞門口，楚傑才把晴兒放下來。晴兒禮貌的說，“謝謝。”然後走過去拉著柳嵐的手，“媽媽，爸爸如果也來接我放學，也這樣抱我該多好。”
童言無忌，卻聽得兩個大人莫名的心酸。
“以後楚傑叔叔經常來接你放學好不好？經常來抱你。還可以帶你打羽毛球，帶你吃好多好吃的。。。”
柳嵐下意識的將晴兒的頭按在自己的腹部上，右手捂住晴兒的耳朵，對著楚傑說，“不要對小孩說不切實際的話，小孩太簡單了，會輕易的記住。”
楚傑愣住了。
人們總是在最舒適的狀態下輕易表達美好的憧憬，相愛的人把它稱之為承諾，比如愛你天荒地老、海枯石爛，隻此一生，不離不棄，可是走著走著大家走散了，承諾無法兌現，成年人用了極大的理性去原諒這所有的變化，而在小孩的世界裏，說話算話是最基本的道理。
在醫院的病床上，楚傑對柳倩說過，我們結婚吧，出了院就結婚。
柳倩說好。
可是還沒到出院的時候柳倩又給楚傑說，我們成長了，我們要接受我們的愛情隻是溫室裏的花朵，經受不住一個走得太快一個走得太慢的步伐。成長究竟是將人變好還是變壞的一個過程？
“進去吧。”柳嵐拉著晴兒就往裏走。楚傑轉身拉開麥當勞的大門。
麥當勞似乎一年四季都永遠擠滿了人，楚傑混在人群中點餐、等餐、取餐，然後又端著滿滿一托盤食物滿場找柳嵐母女的身影，在靠窗的角落裏發現了她們，卻好像身邊多站了一個小男孩，晴兒跟那個小男孩在大聲爭辯著什麽。楚傑趕緊走過去。
“你就是騙人的！爸爸護衛隊每次都沒來！”一走近就聽見小男孩在鬧。
“我沒騙人。老師說過的，每個人都有爸爸媽媽。”
“每次到你的時候都是我爸爸來頂替的。我們吃麥當勞都是爸爸媽媽一起，你就隻有你媽媽。”
“晴兒，好了，要團結同學的。不說了啊。”柳嵐拉著晴兒，又轉身問小男孩，“小朋友，回你爸爸媽媽那裏去好麽？你們都是同學，要互相愛護。”
“阿姨，晴兒每次都騙人，老師說騙人要長長鼻子的。她的鼻子以後會長很長很長。”
“晴兒！我回來了！你猜猜看，今天兒童套餐的禮物是什麽？”楚傑大聲的叫住晴兒，將盤子放到晴兒麵前的桌子上，然後側過身，對著小男孩說，“小朋友，你說什麽爸爸護衛隊啊？”
“每周一都要選幾個小朋友的爸爸參加爸爸護衛隊，晴兒每次都沒有爸爸。剛剛她還說她爸爸帶她吃麥當勞呢。”
“哦。那真是晴兒錯了，從來
都沒回來說過呢。”楚傑站直了身子，“小朋友，你覺得我去爸爸護衛隊可以麽？”
“可以！你這麽高，你可以打敗熊瞎子!保護我們幼兒園！”小男孩歪著腦袋問，“你是晴兒爸爸麽？”
楚傑還在猶豫著怎麽回答，身後跑過來一個女人，對著小男孩說，“你怎麽跑這來了，我還到處找呢？”然後看著麵前的情況，“遇到同學了吧。給同學打招呼，我們回去吃漢堡了。”
小男孩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高呼著“走咯，吃漢堡了。”然後一蹦一跳的酒跟著他媽媽走了。
楚傑再轉過身，在桌子對麵坐下，卻見柳嵐母子情緒都因這個小插曲極為受挫。楚傑將薯條拿出來放在晴兒麵前，“晴兒，怎麽不開心了？薯條也不吃了麽？”
晴兒眼淚突然就出來了，看著柳嵐，“媽媽，我鼻子不會變長吧？我沒撒謊，我有爸爸，我爸爸也說過帶我吃麥當勞。”
柳嵐將晴兒抱到腿上，臉貼著臉，溫柔的說，“晴兒鼻子不會變長，晴兒可漂亮了，晴兒確實有爸爸、有媽媽，隻是爸爸媽媽分開了，所以爸爸媽媽是分別陪晴兒吃麥當勞。”
“爸爸媽媽為什麽要分開？”
“總有一些原因會讓人分開。比如你幼兒園結束了，你就會去讀小學，你就要和幼兒園的同學分開。周末了，你就要從奶奶那邊過來和媽媽在一起，和奶奶也叫分開。”
“我不那麽喜歡分開，和小朋友，和父母，都不喜歡。”
“好啦，你的薯條都冷了，我們該吃飯了。”柳嵐將麵前的食物攤開，分好，放到晴兒麵前，晴兒喜笑顏開的拿起來就開吃。柳嵐盯著晴兒看，看得出神。
楚傑也隻能靜靜的看著，耐著性子和小朋友玩耍還湊合，但是一旦上升到對小朋友認知教育引導上楚傑就直接蒙了，他覺得自己都還是個才出大學需要學習人生經驗的孩子，這一刻，他無比的佩服麵前的柳嵐，她瘦削的身子不僅僅要扛起她的人生，還有一個一片空白的人生等著她去輔助，她一邊忍受著來自晴兒爸爸那種人性陰暗麵的摧殘，卻不能完全隱藏，她要陳述事實卻弱化傷害，轉而將這個世界的美好一點點展示給晴兒看，這其中的艱難是多麽的直白。
他覺得每次和柳嵐見麵她都在給他上課，這一次，柳嵐教會楚傑的是厚重的責任和承諾的意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