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冤家路窄
柳嵐更忙了，拚了命的想要證明自己這位置坐得名副其實。
除了自己的應酬，柳嵐也有更多機會跟隨大老板汪總出席他的宴會，公共關係部本來就是很有爭議的部門，自己的形象代表了公司，需要極其注意自己的外在和禮儀，柳嵐本就長得漂亮，如果說以前的廉價化妝品讓她的妝容更多的透露著俗氣，那麽現在的高端彩妝有種與生俱來的精致，讓人無形中都能顯示出高貴，而且脫離了那些相對低端的應酬，大場麵見得多了柳嵐慢慢的更顯得有模有樣來。很多時候柳嵐獨自一人都會感歎，這個社會就這麽現實，用金錢輕易的區分著人的三六九等。
好在汪總是那種極其有涵養的領導，本就家庭優越，在海外鍍金後憑借家庭給的資金和家族豐厚的資源創辦了這個本市很有名氣的遊戲公司，對於社會底層那些汙穢的東西他懂，卻不屑，他以自己極度自傲的涵養尊重著柳嵐的工作，出去應酬也是極盡彬彬有禮。
這一點讓柳嵐的工作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公共關係部儼然成了公司對外信息發布的窗口，在所有遊戲公司裏成了一股難得的清流。
柳嵐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在工作場合遇上晴朗，更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展示這個姐姐該有的風範就迎來了觸不及防的打擊。
不過是汪總臨時叫去的聚會，柳嵐匆匆趕去，剛坐定還沒來得及看清在坐的嘉賓就聽見晴朗叫了一聲，“柳嵐姐。”
然後晴朗反客為主的介紹柳嵐是他女朋友的姐姐，而晴朗自己是汪總在英國大學時候的學弟。本來因為這種關係聚會應該很輕鬆，可是席間的另一個人卻頓時讓柳嵐如坐針氈。
“哎喲，我當汪總新的愛將是誰呢？原來是舊相識啊。柳嵐，哦，不不不，現在該叫柳總了。”坐在次賓席的肥碩男人聲音裏都透露著油滑，“你們這些出來做對外關係的，title都取得挺大，非要帶總才顯得尊貴。”
是合作夥伴李總，就是上次被他糾纏著，然後碰上了楚傑，柳嵐對那次細節記得非常清楚，拿下李總的單子是當時的部門老大的死命令，雖然柳嵐一次又一次的解釋過李總近乎讓人惡心的舉動，但是老大說好的商務應該懂得如何保護自己，隻有經曆過一次次的險境然後全身而退的人才能勝任他們公司的商務位置。怕失業可以成為柳嵐跨越任何動力的鴻溝，所以她硬著頭皮周旋，即使在遇上楚傑後她也絲毫不敢表現出自己的軟弱和退縮。
冤家路窄。
柳嵐明顯的看到汪總的眉頭輕皺了一下，這樣的語氣，他作為一個男人，懂，作為一個也是經曆過打拚的公司負責人，他也懂。柳嵐快近乎絕望了，他很想立馬起身解釋她從未如其
他商務一般犧牲自己去換取訂單，可是這樣的場合，特別是在晴朗麵前，那可是妹妹拚了命放棄一切想要打下的戰場啊，他怎麽能讓妹妹帶著她這個汙點去戰鬥。
關鍵時候反而正是晴朗開了口，“李總啊，聽這語氣我柳嵐姐以前怕是沒少吃過你刁難吧。柳嵐姐獨自一人，帶了小孩，生活不容易，你高抬貴手以後就不要為難柳嵐姐了。”
晴朗一口一個柳嵐姐擺明了他和柳嵐一條針線，其他任何人想要再翻柳嵐的舊賬那也是扯下了晴朗的顏麵。
“哎呀，晴朗，你人小還仗義著呢。我哪有欺負你姐，我也是覺得她不容易，當初汪總看不起我們這小單子，也就不那麽上心，全是柳嵐拚了命苦苦相求非要拿過去。我當初就覺得這有點年齡的人確實比一般年輕人更有韌性啊。窺斑見豹，汪總把合適的人用在合適的崗位上，這賺錢如流水啊。”
“哈哈哈，李哥的話我也當表揚聽了。既然都認識，那也不見外，今天我們好好喝酒。”汪總舉杯，還刻意對著柳嵐示意，柳嵐也舉起了杯子。
一場尷尬就這麽輕易化解。
宴會結束後，晴朗主動承擔了送柳嵐回去的責任，理由是他們要順道去醫院看柳倩。李總揶揄著柳家姐妹就是好，找了晴朗這顆大樹，柳嵐沒搭話，隻想快點逃離。
坐進晴朗的車裏，沉默依然在蔓延。
看晴朗也不啟動車，就這麽呆呆的坐著，柳嵐終於忍不住開口，“你和柳倩是確認在一起了？”
“你沒問她麽？”
“沒。”
又是一陣沉默。
柳嵐伸手去拉門把手，卻發現鎖著，打不開，“晴朗，如果你覺得我的工作會為你們蒙羞，我很抱歉。我想我會搬出去住，父母也會很樂見，你們就當沒我這個人。以後如果真的還有機會碰到，你也可以裝作不認識我。”
晴朗回頭，臉上卻帶著疑惑的表情，“你的工作有什麽問題？”
柳嵐啞然。是啊，好像她的工作確實沒什麽問題，除了偶爾會遇上素質不那麽高的人。可是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人的素質高低和自己的工作也沒多大關係。“我以為你的情緒不高跟今天的事有關。”
晴朗按了啟動鍵，淡淡的說，“走吧，我送你回家，完了我還要去柳倩那。”
“柳倩和我不一樣，單純、善良，會是理想的媳婦人選。”
“嗯。”晴朗隻是嗯了一聲，這個話題根本不在他的興趣之內，柳嵐覺得他確實看不懂晴朗，對父母禮貌尊敬、對柳倩浪漫貼心，現在還要加上對朋友的熱情仗義，完美得沒有一絲瑕疵，可是這個世界不會有這麽美好的完美，這是一個悖論。她決定空的時候好好找柳倩聊聊，如果繁花美景的
下麵是萬丈深淵，那麽柳倩的戰爭就沒任何意義。
隻是還沒等到柳嵐找到機會和柳倩聊天卻先接到了楚傑的消息。楊妮的名字出現在手機來電上的時候，柳嵐的心就下意識的一緊。
“楚傑辭職了。”電話一接通楊妮就直奔主題。
“啊？為什麽？”
“可能也是我無意中拔苗助長了。”
“什麽意思？”
“之前你不是說楚傑是柳倩的男朋友麽，有什麽事盡量關照一點。年終的時候兩個項目比選，我就隨口提了點建議，本來隻是想他們輸得不那麽難看，可沒想到竟然他們贏了楊理，楊理怎麽可能受這種氣，本來就看孟方瀾不順眼，除不掉他就拔他一個得力助手也行。哎，也怪楚傑自己不爭氣。”
“楚傑怎麽了？”
“這段時間經常遲到早退，工作也心不在焉，終於出了紕漏，客戶的現場活動竟然放了競爭對手的宣傳視頻，客戶暴怒，直接一封律師函發了過來，要求道歉加賠償。”
“怎麽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
“估計是素材收集的時候研究了競爭對手，視頻就留在了資料夾裏麵，現場工作人員沒能仔細檢查。是不是柳倩這一受傷，楚傑沒日沒夜的照顧，分了神啊？這心理素質也太差了點吧。”
柳嵐歎了口氣，這個世界真的很小，那天無意中發現楚傑在高中同學楊妮的公司，順便就提了一句希望她能照顧。同學關係是這個世界最奇妙的組合，隱蔽，無跡可尋。所以曾經柳嵐對於楚傑這個妹夫很放心，因為在楊妮的形容下，他是個非常積極向上，而且很有天賦的男生。“他們已經分手了，我也沒想到打擊這麽大。”
“哎，難怪。”楊妮也忍不住歎氣，她有些遺憾楚傑衝動的處理方式，如果不是他自己主動辭職，這種錯誤如果柳嵐或者孟方瀾開口還是能夠保下來的。
柳嵐想起了什麽，“他辭職是什麽時候的事？”
“剛剛，現在還在收拾東西呢。”
“你的孟方瀾情緒如何？”
楊妮怔了一下，沒想到柳嵐這個時候來戳她的傷疤。
“你當初也隻是想幫孟方瀾吧。別傻了，早分手了，放了吧，別再折磨自己。”
“啊啊啊啊，你說什麽啊。聽不懂。既然和你妹妹已經分手了，那楚傑跟你就沒關係，我多事了。掛了哈。”
楊妮掛了電話，柳嵐卻怎麽都遲遲無法平靜。楚傑在醫院門口仗義出手時候的神情和從醫院走出來後落寞的身影在柳嵐腦海裏交替重疊，他是很信任柳嵐的，如果不是柳嵐一直說柳倩沒事，柳倩不能接電話，留不出這麽多空檔，晴朗就沒那麽容易趁虛而入，楚傑也不會輸得這麽狼狽。
被信任是多麽沉重的一件事，柳嵐的愧疚又一次深深的起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