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天色這個時候已經完全黑了。今夜雲層密布,沒有月光也沒有星光,昏沉的夜空似乎預兆著某種不祥的征兆。旅館門口還好一點,還有燈光照明,外麵則是黑漆漆的一片。
“哪裏?”金低聲的問夕娜。
“那裏……我看不太清楚……”女孩低聲的回答。金進村之前並沒有怎麽觀察這個村子建築物分布,夕娜也沒有好多少。她對這個村子並不熟悉,今夜的黑暗更是給她的尋找工作造成了很多麻煩。她找不到關押無月的房子了。
他們差不多已經沿著村子轉悠了一圈。夜晚的黑暗雖然給夕娜的辨認工作造成麻煩,但同樣也遮蔽了他們的身影。他們轉了這一圈沒有引起任何的意外麻煩——這一帶人很少養狗。
“到底在哪裏?”夜風有些煩躁起來。翼人族的夜視能力並不強,這一路磕磕碰碰的已經磨光了她的耐心。
“等一下,看那邊!”烏錐輕叫起來。
遠方出現了火光。一點,兩點,三點,足有十七八點,很明顯是一隊舉著火把的人。
“糟糕……”金低聲的說道。他原來打算偷偷的把那個魔法師(應該是魔法師)從被囚禁的地方救出來,不過看來這個計劃破產了。“我們過去。”
“無月小姐……”在看到火光照耀下的柴堆後,夕娜猛叫出聲。不過一隻手及時的捂住了她的嘴,在引起他人注意前讓她的聲音消失在喉嚨裏。
“別叫,否則我們也要上去陪她了。”夜風貼著夕娜的耳朵這麽說道。
情況看起來真的很糟糕。在村子中間的空地上,豎立著一個巨大的柴堆,柴堆中間的柱子上綁著一個人。數百村民們圍著火刑架,一部分人在高聲咒罵,另外一部分則沉默不語。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火刑架上,沒有人注意到幾個陌生人出現在人群的外圍。夜風拉著夕娜躲得比較遠,因為他們容易被人辨認出來。
被綁在火柱上的是一個高挑的女子。她低著頭,黑色頭發散亂的掛下,讓金看不清楚她的臉。很清楚她的嘴裏被塞進東西,讓她不能說話。不知道是否是昏迷過去,她對人群的辱罵和丟過來的小石頭毫無反應,就這麽一動不動的低著頭。
“燒死這個女巫!”有人這麽大聲的喊道。每個人都義憤填膺——他們把對巫師王的怒氣都發泄到這個女人身上了。很多人手裏舉著火把,不過現在還沒有人把火把丟到柴堆上。
“好怪異的精靈脈動……”烏錐看著火刑架上的女人,自言自語的說道。
“怎麽辦……無月小姐她……”夕娜抓著夜風的手,焦急的說道。
“沒
希望了。”烏錐飛過來,用很惡毒的口吻說道。“人太多了。在這裏和她道別吧,看著她是怎麽被燒死……啊啊啊……”看著從女孩眼裏冒出來的液體,烏鴉一下子慌了手腳。它本來隻是打算開個玩笑而已。“別哭,別哭啊……放心,金有辦法的。放心……哎呀,不要哭了!啊……”
夜風狠狠的一拳打在烏錐頭上,把它打得一頭栽到地上。
“都什麽時候了,還開這種玩笑!”
“真是麻煩。”金伸手拔出自己的劍。
“等一下,你想和這麽多村民戰鬥嗎?”夜風喊了一聲。
“不。”金低聲回答。他空劈了一下,“黑暗!”
人群突然安靜下來。人們都在左右環顧。
“誰把火滅了?”有人喊出了聲。“都看不見啦!”
“不,火沒滅!”某些拿著火把的人喊了起來。雖然他們眼睛看不見,但是身體還依然能感覺到火焰傳來的灼熱。“是魔法!”
“是巫師!”
這個喊叫造成了致命的混亂。剛才還聚集一起想對巫師處刑的村民轉眼開始四處亂竄。魔法的力量讓他們暫時失去了視覺,而四處亂起的喊叫聲則讓他們的聽覺也失去了作用。整個場麵之混亂,實非筆墨可以形容。人們互相碰撞摔倒,火把亂丟,婦女的哭喊和男人的咒罵交織成一曲混亂之歌。這種情況下,自然沒有人會知道幾個人衝上了火刑架,把上麵原本準備受刑的人給放下來,然後悄悄的,不引人注意的消失在村門口。
……
“這裏距離村子太近,他們不會追過來吧?”烏錐一邊四處打量一邊低聲的問金。
他們現在在距離村子不是很遠的一個小山穀的小河邊。無月已經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但是卻還十分虛弱。她可能遭到那些村民的拷打,滿身都是各種傷痕。
“我想他們不會的。”金回答道。他開始考慮自己剛才的選擇。夕娜和夜風在照顧無月,而他則站在要道口警戒,烏錐和他在一起。“他們會以為剛才的魔法是無月用的。他們不會有勇氣來追趕一個巫師。”
“巫師……說到這個,金,你是否注意到無月身上的怪異精靈脈動。那一點也不像個魔法師……反而更像一個……”
“一個巫師?”金低聲接上。“但在我看來那也不像個巫師……很怪異的精靈脈動。”
烏錐轉過頭。它看到夕娜正在無月身邊。
“那個小治療師看起來技術不怎麽樣,那樣的皮外傷都還沒治好呢。”
金沒有回答。他向前走了一小段路。這種夜晚人的視野十分有限,想
要追趕別人一定要帶著火把之類照明才行。然而這種東西並沒有出現。看起來那些村民已經放棄了。話說回來,這附近都是高山密林,沒有魔法的輔助,想要在夜裏搜索幾個人確實難度極大。放棄是正確的。
“看起來不會有追兵了,我們回去。”他對烏錐說道。
“好。”烏錐拍了拍翅膀。
金回到其他人身邊。這個名叫無月的女子已經恢複了很多,她坐在草堆上,看著這個拯救了她的人。
“這個就是金先生,是他救了你。”
“謝謝你,金先生。”無月抬頭看著這個陌生男子,聲音十分冷靜。她仔細的打量了對方一翻,最後目光停留在金的配劍上。
“很少見的古魔法劍。”她這樣說道。
“謝謝誇獎。”金同樣在打量著無月。天色很暗,但對他影響不大。這個叫無月的女子看起來比夕娜稍大,蒼白的臉色中透著一份夕娜所欠缺的冷靜成熟。不,她的臉色不能說蒼白,而是根本麵無血色。而且不僅是臉,所有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膚都和她的臉差不多。誇張一點來說,她像一具屍體更多過像一個活人。
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剛才的波折的緣故。也許和夕娜的治療術也有點關係。
“總之,十分感謝你救了我。”無月站起來行禮道謝。
“對了,無月小姐……金先生剛才……剛才也用了魔法……他……”夕娜吞吞吐吐的說道。
“我知道。不過那不是他的魔法,是他的劍的魔法。那把劍是古魔法劍,劍本身可以施展魔法的。”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金先生是……”
“好了好了。”一直沒出聲的夜風也站了起來。她攤了攤手。“總之,今天晚上是不可能好好休息的。我們還是走段夜路,明天一早就進千湖城好了。哎,本來可以很舒服的躺旅館床上的……”
“到底是誰提議在這裏休息的?”烏錐忍不住又喊了一聲。這一次它動作很快,在夜風衝過來之前就飛到天上了。
“那是因為晚上我看不清楚!”夜風跳著腳大喊反駁。“我們翼人的夜視能力很差的!你這頭烏鴉,等著,下一次一定把你尾巴上的毛拔光!”
“噗嗤……”在一邊的無月忍不住笑出了聲。
“確實繼續在這裏呆下去也沒意義,不如走點夜路,明天清晨的時候進千湖城好了。無月小姐,走路有問題嗎?”
“你叫我無月就可以了。”無月微笑著回答。“我想沒問題。有夕娜的幫忙,小傷已經都好了。”
“好,我們走,金。”烏錐落回金的肩頭
,它仔細的注意著夜風。夜風雖然氣鼓鼓的,但卻沒有打算兌現她的諾言。她握著長槍,走在隊伍的最後一個位置。
“這位翼人小姐是?”無月突然問。
“她叫瑪希亞,是我的……”
“我是他的保鏢,你叫我夜風就可以了。”夜風晃動了一下手裏的長槍。“不過這次事情你不用感謝我。我隻是執行雇主的意願而已。”
“嗬嗬。”無月微笑了一下。
正如先前說的一樣,通向千湖城的路一方麵十分平坦,另外一方麵行人卻十分的少(因為很多村子已經被強行遷移掉了)。他們一路上沒遇到任何的阻礙。到東方露出魚肚白的時候,千湖城已經遙遙在望。
這趟旅途終於要結束了。
毫無疑問的,無論他在尋找的那個隊伍是否在千湖城銷售貨物,他們都會在這個城市呆上一小段時間——打聽消息補給物品就需要兩三天。他一定可以在城裏找到那群商人,然後就可以拿回原來屬於他的東西。
“各位,等一下如何?”一個聲音打斷了金的思路。一個女人隨著聲音慢慢的走出樹林,擋在他們的路上。
“請問一下……我們認識嗎?”金問道。這個女人空著雙手,身上穿一件十分少見的豹皮獵裝。她滿臉微笑,一點也不像有歹意的人。
“我們是初次見麵。”那個女人大笑起來,“不過我認識那位小姐哦。”她的手向無月一指。
“可是……我不認識你……”無月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人,猶豫的回答。
“我認識你就夠了,而且我知道你是一個巫師。”陌生女子哈哈大笑起來,“而我嘛……最恨的就是巫師了!”
隨著最後一個字,她發出一個暗號。四周原先隱藏的人紛紛冒出來,近五十把弩大張著,對準了這四個人和一頭鳥。
“奇怪,我居然一點都感覺不到……”烏錐有些驚訝的看著這些伏兵。這些人服裝各異,當動作卻很統一。他們手裏端著魔法十字弓
“別想用什麽魔法。隻要你的嘴唇動一動,我就把你們全部射成馬蜂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