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千香穀
莫愁抬起頭，口中輕輕誦道：“佛祖大意，謂登正果者，其初基有二：一曰清虛，一曰脫換。能清虛則無障，能脫換則無礙。無礙無障，始可入定出定矣……”
戒能麵色劇震，驚道：“這……這正是我少林《易筋經》的總綱口訣，你……你真的是我少林弟子？”
莫愁肯定點頭：“如假包換！弟子此來，也有認祖歸宗的意思，前提是少林不介意我身兼兩派身份的話。”
“哈哈哈，我等本就是出家人，哪有那麽多無聊地門戶之見。之前聽聞黃老怪將女兒嫁給你，打算與鐵劍門聯姻，如今又聽說連神龍聖心二教也跟鐵劍門結盟。我少林又何必故作清高？”
回頭對身後達摩院首座道：“準備一下，通知各大派，為莫愁舉行歸宗大典。”
江湖風雲一件接著一件，絕劍的熱度剛剛有所緩和，鐵劍莫愁入門少林的消息再次炸了鍋般傳遍江湖。
少林為此舉辦了盛大儀式，鐵劍掌門蘇忘歌親自到場，少林掌門戒能親自將莫愁收為師弟，賜號“戒恒”，同時當眾傳其少林絕技《洗髓經》。
蘇忘歌與戒能大典之後締結同盟條約，宣布同氣連枝，共同進退。
蘇忘歌笑得合不攏嘴，有莫愁這個福星，鐵劍門短時間如日中天，地位已經無人可及，讓他怎能不開心。
莫愁卻沒有開心，如此大得動靜，黃魅兒卻沒有來找自己，幽魂宗竟然也沒有任何表示，甚至波瀾不驚。到底是太過自信不放在眼裏，還是別有其他目的暗自行動？越想越不放心的他沒有在少林多待幾日，再次從少林離開，踏上了一邊尋找魅兒一邊靠近幽魂宗的路途。
按照萬化之寶傳來的消息，幽魂宗的位置居然遠在北域。
路途遙遠，莫愁直接用上了瞬移術，不過半日時間就跨越了萬裏，來到北域最邊緣的地方。
北域氣候較西疆冷了許多，加上正值深秋，吹來的風中已帶了絲絲寒氣。一路上看得到草木黃枯，樹葉凋零。然而江湖人走江湖路，路上依舊人來車往，時見騎馬飛馳而過的豪客，更有吆喝前行的鏢頭們護著飆車迤邐而行。
莫愁沿路打聽魅兒，沒有任何發現，心情沮喪之下，閉上眼一陣疾跑，也沒有明辨方向，身如疾電，一口氣跑出幾百裏，直到一個山明水秀花團錦簇的山穀之前才停下來。
深秋時節草木居然還能夠生長這麽旺盛，難道是風水寶地？莫愁好奇地四處觀察。
刷，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大步朝著幾株植物走去，蹲下來朝莫愁吼吼兩聲。
“啞巴！你能出來了？”莫愁大喜。
吼吼，啞巴一出來就恢複了不能言語的狀態，但莫愁依舊能夠感應到他的意思，低頭看向他腳下：“你說這是可以煉丹的古靈珍果？我倒是忘記了你鬼穀子的身份，你可是煉丹大師啊！”
啞巴露出一抹微笑，僵硬的臉龐依舊極為嚇人，很麻利地采了果子，信手招出丹爐，朝著莫愁掂了掂爐子。
莫愁疑惑：“做什麽？”
“三昧真火在你體內啊，裝什麽蒜？”啞巴忍不住神識傳音。
“啊……”莫愁這才想起還有這一出，隨後無奈道：“那東西不聽我使喚啊，貌似被寶典收進空間去了。”
啞巴歎息一聲，傳音道：“我做守界者唯一的不足就是修練不出三昧真火。你寶典中的火，已算最後的火種了。我倒是可以用屍火來煉，但出來的成品估計隻能我自己享用了。”
“嗨，你們是什麽人？竟敢在我千香穀的藥圃中放肆！”
一道清冷的女聲傳來，隨後四五個白衣身影麵帶怒容地出現在兩人身前。看到六七顆果子被采，登時怒容滿麵，嗬斥道：“大膽賊子，竟敢損壞我藥圃的寶藥，你們萬死難辭其咎！”
兩人宛若不見，啞巴跟莫愁心意相連，啞巴突然招手，莫愁張大口，一絲火星突然蹦出來落到丹爐下麵。
四周的溫度驟然升高，仿佛突然置身於火爐之中，那一絲火苗雖然細微，氣勢卻如荒古巨獸般狂暴，霎時將丹爐溫度提升到恐怖的程度。
白衣女子們花容色變，被狂暴的溫度駭得倒退出數丈之外，臉色陰晴不定地看著兩人。很明顯，這兩人是在煉製丹藥。
其中一白衣女子匆忙道：“你們看住他們，我去稟報穀主，不要讓他們離開！”
說罷飛快朝穀內奔去。其他白衣女子目不轉睛地盯著啞巴兩人，分作四個方向包圍，生怕他們逃掉。
啞巴手勢頻繁變換，掐了數個手印，過了一段時間，丹爐內就飄出了撲鼻異香。啞巴吼了一聲，爐蓋扣在丹爐上，進入了最後蘊丹的階段。
刷刷刷，十幾人從穀內飛速掠出，為首一人白衣宮裝，容顏清麗，輕功極為不弱。來到近處，嗅到丹爐飄出的香氣，眸子裏綻放出耀目光彩，讚道：
“好！好精純的煉藥手法，如此丹香，絕對是上品丹藥才會散發的至尊混元香氣。不知道是哪位丹道高手駕臨千香穀。”
四個白衣女子急忙迎上來拜見穀主，宮裝女子來到兩人身前，揮手阻止了弟子們，自己一個人來到丹爐之前，看著丹爐和丹爐下氤氳的三昧真火，眸子裏抑製不住地顯出一絲貪婪。
啞巴驀地雙掌合拍，清越的聲音響起，雙手接連交錯，做出了收丹的印法。隨後莫愁也輕吼一聲，揮手布置出肉眼難見的波紋。
啵——
丹爐開啟的瞬間，三昧真火的火苗驟然飛射，轉瞬隱沒在莫愁口中。濃鬱的香氣剛剛從丹爐中散發出來，就被啞巴什指在空中連點，仿佛激起無數漣漪，一層層肉眼可見的波紋散發開去，六顆丹藥滴溜溜旋轉著飛出丹爐，被啞巴抖手一抓，全部攏在了袖子裏。
等兩人做完一切，宮裝女子才輕笑道：“兩位不打招呼就跑到我千香穀采藥煉丹，可是有點不太禮貌吧？這六株古靈珍果價值連城，是我師傅在世時種下的，七十年來我們日夜嗬護，還有半月才完全成熟。兩位這樣攫取別人家果實，不知道想怎麽給我們交代呢？”
莫愁被人說得有點理虧，多少年來少有的臉色微燙，看了啞巴一眼，苦笑道：“實在對不住，我真的不曉得這是有主之物，倘若知道絕不敢動用。這樣，六顆丹藥分閣下一半如何？”
宮裝女子尚未說話，後麵跟來的弟子中一人冷笑道：“哼，你倒是好算計。六株古靈珍果全是我們的，你有何麵目留下那一半？你當七十年辛苦這麽簡單就能被陌生人拿走？”
“呃……”莫愁撓撓頭，“這位姑娘說得有理。這樣吧，六顆全給貴派，我們一個不留，總可以了吧？”
拍拍啞巴：“給人家吧，反正咱也不稀罕。回頭我換個地方給你整點更好的材料。”
啞巴吼吼兩聲，他明白莫愁的意思，天行者縱橫各大位麵和世界，要什麽天才地寶其實都是很輕鬆的事情。
攤開手掌，六顆丹藥齊齊躺在裏麵，散發著晶瑩剔透的迷蒙流光，一看便是絕頂的極品丹藥。
宮裝女子眼睛大亮，剛想說話，後麵那女子卻再次搶著說道：“這樣就行了？你們想得倒美。擅闖千香穀的罪責又該怎麽說？我看你們還是把作案的工具全部留下，再在千香穀為奴十年再說吧。”
莫愁聳聳肩，拒絕道：“這恐怕不行，我們並沒有得罪貴派的意思。原物奉還已是極限，強迫我等留下為奴就有些過分了。”
“過分？哼，你算什麽東西！能在我千香穀為奴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你可知道我們乃是地榜第七的超級宗門，豈是輕易能夠進來的！”那女子滿是驕傲，好似讓他們為奴都是給了天大的恩德。
莫愁嗬嗬兩聲，跟啞巴相視一笑。啞巴張手把六顆丹藥扔給宮裝女子，莫愁拱拱手，兩人聯袂轉身離開。
“大膽！竟敢藐視我千香穀，不知死活！來人，給我把他們攔下！”那女子尖聲怒喝，竟直接越過宮裝女子下令。
宮裝女子貌似性情十分柔弱，欲說還休，剛張了張口，弟子中就有數人應和一聲，紛紛上前將莫愁兩人包圍起來。
莫愁掃了一圈，淡淡道：“我兄弟今日得以出世，我難得開心，不想打架。你們退開，我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
“可笑，你以為你是誰？給我拿下這個不知好歹的家夥！”女子一聲令下，弟子們頓時嬌喝連連，抽出兵刃攻了上去。
千香穀女子大多用劍，但劍法其實並不多麽高明，跟鐵劍門相比整體水平差了太多。莫愁和啞巴隻稍微側側身子，斜跨一步，就輕鬆躲過她們的合擊。
在莫愁眼裏，這樣的劍法簡直不堪入目，缺點比亮點要多得多，不曉得她們究竟怎麽修煉的。難道這樣的水平就能進入地榜了？
那邊宮裝女子不忍地朝後麵看了一眼，猶豫道：“師姐，這樣好嗎？畢竟我們沒有什麽損失。而且這樣高品質的丹藥倆我都不能保證煉製得出來，何必非要為難他們？”
“傻妹妹，你笨啊！”那女子走上前來，一雙細長的眼睛閃爍著狡黠，“無論那丹爐還是奇異的火焰，還有那神奇的煉丹手法，都是我們必須得到的，人留不留下沒問題，但我們要的，必須讓他們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