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又一元宵
熱熱鬧鬧的春節，宋府總是少不了來訪的親朋好友，為了表示禮貌，宋玲瓏每天都陪著宋員外宋夫人在大堂接待客人，長輩們聊天大多時候都沒她的事，但是半天下來她的臉都要笑僵了。
這幾天宋玲瓏坐在大堂剖了不少砂糖橘吃，她的指甲都被染成了橘黃色，宋夫人笑她坐不住還要貪嘴吃這麽多砂糖橘，都懷疑自己生了個砂糖橘姑娘。
這到了元宵節，晚上街上一定比以往更熱鬧，雖然春節的陵城街本來就熱鬧非凡。宋玲瓏已經和小詩規劃好今晚要去玩些什麽東西。
管教再嚴的大戶人家在元宵節也會放鬆一下，這時候大戶人家未婚許的閨女就會精心打扮自己，趁著這個時候能認識一些青年才俊，運氣好的話還能找到個好夫婿。照以往的元宵節她總會在街上偶遇蕭祈生，今年不出意外也會見到他，每次相遇後兩人就會結伴同行然後逛完夜市再回府。
晚飯過後宋玲瓏就和小詩出門了，街上燈火通明，兩人都沒有打燈出門，等著上街挑一盞好看的花燈。宋玲瓏覺得每年這個時候出去不買一盞最好看的花燈都對不起這個節日，所以她帶著小詩去看那些挑燈出來賣的藝人的小攤，這次她看上了一個仙鶴燈，小詩看上了一個鳳凰燈。宋玲瓏爽快地付錢後，兩人就帶著燈悠哉悠哉地玩樂了。
前麵有人在耍獅子，兩人好不容易擠到人群前麵，那些身手不凡的人看似輕而易舉地在梅花樁上跳躍，每完成一個高難度動作，人群就會響起一聲接著一聲的喝彩。演完一出後，班主拿著銅鑼讓大家捧錢場，宋玲瓏當然也很樂意地給了許多賞錢。
片涯天和鹿覺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看著路邊有賣燈的，鹿覺便提議買兩盞搞個氣氛。鹿覺讓片涯天選燈，他毫不猶豫地選了一盞仙鶴燈，賣燈的藝人笑著說，“剛剛有位姑娘也在我這裏買了仙鶴燈，這仙鶴燈我隻做了兩盞，你們二位郎才女貌，在我看來，你們一定是有緣人，希望公子這番能收獲好姻緣哪！”
前麵耍獅子的結束後人都散去，片涯天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原地的宋玲瓏，掏出了一把銅錢給賣燈藝人，說道，“今天就看在你說了這麽多漂亮話的份上，多出的錢是賞你的。”說完便自顧自地走了，留下了連燈都沒選好的鹿覺，他歎了一口氣，說了一句，“重色輕友。”
緣分不一定起源於一盞燈，但它一定有可能來自於前世的約定。宋玲瓏看著一個花燈上的燈謎，讀道，“鴛鴦雙雙戲水中，蝶兒對對戀花叢我有柔情千萬種，今生能與誰共融；紅豆本是相思種，前世種在我心中；等待有緣能相逢，共賞春夏和秋冬。”這燈謎很難，難到她眉頭都皺了
起來，突然身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情投意合天長地久。”
宋玲瓏回過頭來，看到一身白衣的片涯天拿著一盞和自己手上一模一樣的仙鶴燈。她的眼睛對上了片涯天的眼睛，在片涯天溫柔如星辰般的眼睛裏，她感覺到現在的這一幕似曾相識，又說不上來是在哪裏見過。宋玲瓏的眼神讓片涯天差點以為她記起了全部前世的記憶，不過這眼神隻是一瞬間的感覺。
宋玲瓏一下子反應過來，說道，“你怎麽在這裏？”
“元宵節，當然是要出來逛逛。”看到宋玲瓏別過頭不回答他，又說道，“順便看看有沒有尚未婚許的大戶人家的姑娘。”
果不出其然，宋玲瓏被他這樣一逗就氣得鼓起了臉，“你能不能不要這麽輕浮？”
“我看你不理我，隻好這樣了。”片涯天還擺出了一個委屈的表情，讓人以為他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讓一個小姑娘給欺負了。
宋玲瓏看他這副表情，心裏暗暗說了一句“這也太可愛了！”臉上還露出了笑容，說道，“你不要這個樣子對著我，我可受不起！”
“那日的事……”
“你說的是哪日的事？”
“沒什麽，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吧！”
“不可，你應該感覺得到的，我喜歡你，我不是要你以身相許，我就是……”宋玲瓏突然打斷了片涯天的話，問道，“你是認真的嗎？”
“未曾有假。”
此時最不知狀況的就數小詩了，她不知道準確發生了什麽，更不知道眼前的兩人為何這樣，而且片涯天還猝不及防地表白了，不過她感覺接下來的事情會更不簡單。
“這些日子我沒有理你，我其實想了很多東西，我不知如何麵對你，也不知道怎麽開口提起那日的事，但是今天能聽到你說這些，我又感到很高興，或許你對我的喜歡隻是因為那日的意外，但是我對你一直有一種特別的感覺，從第一眼起到現在。”
“不是的，你要相信，我是跨過了前緣來遇見你的。”
“你一本正經地談情說愛讓我不太習慣……”
宋玲瓏是高興的，片涯天終於對自己表明了心意，也讓她這些天不安的心有了個著落。
片涯天也是高興的，宋玲瓏是喜歡自己的，他們的愛是可以跨過前緣的。
小詩是疑惑的，由始至終她一直在狀況外。
又是一個元宵節，鹿覺獨自一人去了蘅樓，蘅樓今晚滿座，在鹿覺到時正好有一桌的客人離開，他順利地找到了空座，甩起衣擺以一個瀟灑的姿勢坐下。在他喚來小二的時候，來了一位紫衣公子也用了瀟灑的甩衣擺姿勢直接在這桌坐了下來，十分流利地講出了幾個招牌菜，小二以為這兩人認識，點頭說
好就下去了。
鹿覺打量眼前這位紫衣公子，紫衣公子十分豪氣地說了一句，“不好意思啊兄弟，拚個桌。”
司念念貌似沒感覺到眼前這位公子與凡人有任何的不同，而鹿覺則是一眼就看出了她是個女兒身，玩味地說了一句，“姑娘，你懂得穿男裝偽裝自己，怎麽不懂得直接變個男兒身？”
被他這麽一說，司念念才認真看了鹿覺，這才看出來坐在自己旁邊的是一頭稀有白鹿，不以為然地說了一句，“哦，這是隻小鹿啊！”
“在下姓鹿名覺。”
“哦，小鹿。”
“我叫鹿覺。”
“小鹿。”
“算了，不跟你強了。”
“我是司念念。”
“是那個傳說中年紀最小的星君嗎？我還以為星君都是下巴一大束白胡子的老頭，沒想到今日一見，竟然是一位嬌弱女子。”
“嬌弱女子？你怕不是對我有什麽誤解？”
“你都可以把我當作一隻小鹿，那我也一樣可以把你當作嬌弱女子。”
“你真的像個小孩子，那我就叫你小鹿好了。”
“論修為，我們兩個應該不相上下吧？”
“去去去，誰跟你是‘我們’啊！”
“這在九重天混飯吃的果然看不起我們這些地仙。”
“我怎麽感覺你對我的誤解不止一點點？”
這邊沒等鹿覺回答，小二把菜給端了上來，司念念十分自來熟地往鹿覺碗裏夾菜，“來來來，別說話了，吃菜，我們這麽投緣，那就一起喝兩杯。”
鹿覺一句話被噎在喉嚨，司念念一口氣給他夾了半碗的菜，等她把筷子上的菜放進了自己嘴裏的時候，鹿覺準備開口，司念念一邊吃菜一邊說了句，“食不言，寢不語。”
鹿覺搖搖頭，拿起筷子夾起司念念給他添的菜一口一口往自己嘴裏送著，看著司念念的臉，她這張臉算不上傾城絕色，白得似雪的肌膚，冬日紅梅似的嘴唇，一雙桃花眼加上自然向下生長的睫毛，襯得她像個少年相，未長開的凡間美少年就是她這般模樣。
等到司念念把桌上的東西吃得所剩不多的時候，又把小二給喚了過來，要他給送上兩碗元宵。鹿覺吃東西慢，看著司念念掃蕩食物的速度，心裏不禁感歎道，“九重天的夥食是有多差呀……”
今日是元宵，蘅樓自然備了很多元宵，沒過多久小二就給端了兩碗元宵上來，不得不說蘅樓的花樣就是多，這元宵也比尋常人家的要好看，五顏六色的，比龍宮的珠子還要晶瑩光彩。
“唔……這元宵好甜呀！”
“我們好像還沒喝酒。”
“對喔，我都把這給忘了，來來來，不吃這個了，我們先喝酒，小二，給我們再上兩個下酒菜，我太餓了，隻顧著吃
了！”
“那……不醉不歸？”
“嗬嗬，還不醉不歸？我從坐下開始你就一直盯著我看，誰敢跟你這種人不醉不歸，我要是醉了可不就虧大了，當我傻！”
“有這麽明顯？”
“你沒發現你長得真像隻鹿嗎？”
“我不長得像隻鹿難道你像隻鹿？”
“我可不知道，我是凡人平時積德行善身死後才得以升仙的，我又沒有本體。”
“你飛升前應該更年輕吧？你這麽年輕怎麽做到積這麽多功德？”
“我還是不知道，前塵往事我都給忘了，不過我聽說我的功德是幾輩子累積下來的，上一任星君早就看中了我給他當接班人。”
今晚雖然是司念念和鹿覺的第一次相遇，但是兩人一見如故，可謂酒逢知己千杯少，司念念不打算喝醉的也喝得臉通紅，鹿覺也陪她喝了很多酒，不過鹿覺喝酒不上臉，天生的酒肚子，千杯不醉，司念念還懷疑他是不是在酒壺裝了機關，喝了這麽多臉上一點變化都沒有。
蕭祈生今晚也在街上，看見宋玲瓏和片涯天在一起，他並不清楚什麽狀況就上前去了。宋玲瓏看見了蕭祈生，說道，“三哥你來了，我們正好要去放天燈呢，一起來吧。”
“好，沒想到白辰也在，往年我在的時候都是我陪著玲瓏一起逛夜市，認識了你以後我們一起就熱鬧多了。”
“祈生見笑，這樣一說像是我打擾了你們。”
“沒有這樣的意思，玲瓏就該多認識些朋友，她平時都不怎麽跟那些世家男子來往，最常來往的就是與她下棋的先生。”
“你不是與玲瓏挺常來往？”說完之後片涯天極為自然地露出了笑容。
宋玲瓏感覺得到他這是笑裏藏刀，明顯是吃醋了，趕緊打圓場說道，“不是放天燈嗎？我們趕緊去吧，不然等下人更多了。”
三人一人一盞燈，都在燈上寫下了自己的心願。片涯天在燈上寫下，山海相隔，終團聚；前緣未了，會重逢。宋玲瓏寫下，青山不老人長在，明月長空心相隨。蕭祈生寫下，沙場爭英雄，男兒保太平。
三人誌不相同，隻有蕭祈生時時刻刻為百姓著想，願天下太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