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肖折釉輕輕拍著她的背,無奈地壓低了聲音安慰她:「你表現得很好,撐下去,下半輩子就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榮華富貴」這個詞兒一入耳,趙素心抖個不停的身子忽然不抖了,她輕咳了一聲端端正正坐好,又伸出手來,動作優雅地理了理鬢髮,最後沖著肖折釉嫣然一笑。


  肖折釉直接愣住了。


  四十多天以後,他們才到達皇陵。皇陵這地方即使是太平年間也是分外冷清,更何況如今戰事四起,只幾個侍衛偶爾巡視而已。


  肖折釉和陶陶、趙素心被袁頃悍從馬車裡趕下來。袁頃悍也不避諱,帶著三千兵馬大搖大擺地闖進皇陵。


  「在哪裡?」袁頃悍再一次逼問。


  趙素心向後退了一步,停在肖折釉身邊,說:「本宮不是早就說過了,在第三個鎮守的銅人腹中!」


  蘇將軍抬手,立刻有士兵遞給他一把刀。他立刻想要朝著那個銅人衝過去,袁頃悍卻攔住了他。袁頃悍皺著眉看向陶陶,將刀遞給他,說:「你來!」陶陶看了肖折釉一眼,接過袁頃悍遞過來的刀,朝著那個銅人走去。他走到第三個銅人面前停了一下,又往前跨了一步。正是跨出的這一步,他腳下的地面忽然裂開,陶陶及時抓住第三個銅人,轉眼之間

  和銅人一起落入下方。


  「怎麼回事!」袁頃悍和蘇將軍立刻衝過去。他們兩個站在邊緣處,望著下方,下方竟是一個密室。下面黑漆漆的,並看不真切。


  「取火把!繩索!」蘇將軍立刻下令。


  袁頃悍警覺,立刻回頭,朝著肖折釉大喊:「抓住那兩個女人!」肖折釉拉著趙素心向後退了幾步,猛地摁住牆壁上的雕紋,那一面厚重的牆壁竟向一側移開。肖折釉拉著趙素心迅速閃身進去。離得近的四五個侍衛立刻衝進去,在他們衝進去之後,那面牆壁又很快合上

  ,任由外面的人敲打或是摸索機關,都不能打開。不久,裡面陸續響起先前衝進去的那四五個侍衛的驚呼聲。


  「不好,這裡機關太多!我們迅速離開這裡!」蘇將軍向後退。


  「不可!」袁頃悍立刻反駁,「事已至此你我根本沒有回頭路,倘若這個時候離開,定王父子定不會饒過我們私自挪走三千精兵之事!」


  「這……」蘇將軍有些猶豫。他有些後悔,不應該一時衝動,聽了袁頃悍的話,誰知道那些鬼話是真是假?

  袁頃悍繼續勸:「蘇將軍,眼下不是猶豫的時候,立刻抓住那幾個人,或者找到兵符才是最為重要之事!」


  蘇將軍咬咬牙,道:「好!就依你!」火把和繩索很快尋來,火把綁在繩子上,垂到下面,將下面略微照亮了些。袁頃悍眯著眼睛努力看清下面的情景。當火把送到更往下一些的時候,終於照出了那個摔下去的銅人,銅人居然摔碎了,裡面露


  出大量的石塊。原來竟是個假的銅人。


  而陶陶不知所蹤。


  袁頃悍立刻吩咐一隊士兵通過繩索下到下面的暗室,緊接著跟蘇將軍一起下去。袁頃悍首先派人仔細檢查了那個假的銅人,在確定沒有留下什麼東西后,立刻派人分頭尋找。這下方的密室十分寬敞,每一面牆壁上都雕刻著繁複的浮雕,瞧上去倒像是藏匿著各種機關。一個侍衛不小心摸索到一個機關,忽然朝著他射出兩支利箭,他甚至沒來得及喊出來,就吐出一大口黑色的血

  倒地而亡。


  其他人更加謹慎小心起來。


  袁頃悍看了一眼倒地的屍體,又回過頭繼續查看牆壁上的機關,他認為陶陶既然不見了,就證明這裡必然還有出口。袁頃悍盯著眼前這面牆壁上的花紋看了很久,他若記得沒錯,這個花紋和剛剛肖折釉碰到的機關很像。他的手剛碰到浮雕上凸起的地方,面前的牆壁竟發出了一陣響動。袁頃悍不由一愣,他明明剛碰到凸


  起,並沒有扭動或是摁下去。


  下一刻,忽然有人拉了他一下,將他從外面拽進滑開的牆壁里。


  牆壁重新合上的聲音伴著袁頃悍痛苦的哀嚎聲。


  「袁將軍!」眾人衝過去,想要打開這面牆壁,然而和剛剛肖折釉動了機關離開時一樣,他們毫無辦法。只能守在牆壁的這一側,聽著袁頃悍在牆壁另一側一聲賽過一聲的哀嚎。


  「砸!把這面牆砸了!」蘇將軍下令。


  蘇將軍抹去額頭的冷汗,此時他真的後悔了,根本不應該一時衝動和袁頃悍跑皇陵來找什麼兵符!皇陵是什麼地方?是即使沒有士兵守衛也一樣兇險的地方,只因裡面藏著各種機關以護皇家棺冢。


  肖折釉提著裙子,沿著狹長的甬道朝前跑去。趙素心跟在她後面,氣喘吁吁,要不是趙素心怕死了這個遍布各種機關的鬼地方,她才沒力氣跟肖折釉跑這麼久。


  肖折釉在一面牆前停下,動作熟稔地扭動燈架上雕的小獅子,眼前的牆壁立刻打開。肖折釉站在門口看著眼前這一幕,她鬆了口氣,沒有再急著往裡面跑。


  倒是追過來的趙素心看著陶陶殺人的樣子,嚇白了臉,嚇軟了腿,顫顫巍巍地扶著肖折釉。


  袁頃悍躺在地上,身子一顫一顫的。陶陶一句話不說,雙手握住劍柄,一劍一劍刺入袁頃悍的胸口。鮮血從袁頃悍身上的傷口湧出來,噴了陶陶一身一臉。


  在陶陶周圍還有十來個白衣侍衛,歸刀也在那裡。


  「他已經死了。」歸刀忍不住開口。


  陶陶就像沒聽見一樣,緊抿著唇,握著手中的劍柄一次次刺下去。


  肖折釉走過去,握住他的手腕。


  陶陶惱怒地回過頭去,看見抓住他手腕的人是肖折釉時,眼中的惱怒才淡下去。


  「好了,我們該走了。」肖折釉拿著帕子去擦陶陶臉上的血跡。


  陶陶這才鬆了手,手中的劍落到地上。


  肖折釉握住他的手,牽著他往前走。尉平城兵馬眾多,肖折釉倘若想要在尉平城取袁頃悍性命難如登天。她只能以身為餌,將袁頃悍從尉平城引出來。肖折釉料到袁頃悍必然會帶著兵馬去找「盛令瀾」,所以在那個宅院里,她也沒有讓陸鍾瑾


  安排刺客。那裡仍舊是尉平城的地盤,倘若大規模的潛進刺客並非易事,更何況袁頃悍帶著三千精兵,並非下手良機。所以,肖折釉便計劃好了將袁頃悍拐到皇陵里再下手。


  皇陵里並沒有什麼兵符,可是有機關啊。


  而這天下最熟悉皇陵中機關的人必然是盛氏。肖折釉提前將皇陵里的機關詳細說給歸刀和陶陶,她讓歸刀帶著陸鍾瑾的侍衛潛伏在暗處,尋機取袁頃悍性命。不過她倒是沒有想到,最後殺了袁頃悍的人居然是陶陶。陶陶向來膽子小,平時連殺只雞都


  不敢。


  肖折釉輕嘆了一聲,看來漆漆的事情對陶陶影響很大。


  肖折釉看了眼沉默不語的陶陶,收起心神,在前面帶路。雖然皇陵各處仍舊遍布了蘇將軍帶來的兵馬,可是以肖折釉對皇陵地勢的掌握,自然知道有安全的密道。


  在灰暗的甬道里走了近一個時辰,肖折釉讓侍衛推開前面的一道鐵門,出了這道鐵門,也算是徹底離開了皇陵。


  進來時還是白日,眼下已經是黃昏時分了。肖折釉跳過一大片雜草,越過鐵門,面前忽然出現一隻手。肖折釉看著那隻手愣住了,她一手提裙,一手扶著牆壁立在那裡一動不動地望著那隻手好半天,片刻之後,她將扶著牆壁的手放在眼前的寬大掌

  心裡。


  腰際被用力一攬,肖折釉整個人騰空了一瞬,腳尖兒重新碰到地面的時候,已經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里。


  「你怎麼來了?我以為……」


  我以為你走不開的。


  肖折釉慢慢攥緊沈不覆的衣襟。


  「折釉。」沈不覆將懷裡的肖折釉略微拉開一點,看她一眼。


  肖折釉忽然想到什麼,臉色一變,急忙說:「對了,兵符的事情是我當初隨意編造的,可沒有想到這麼多人相信。或許我們可以繼續利用兵符,將消息傳回明定城……」


  「折釉。」沈不覆又喊了她一聲。


  「啊?」肖折釉停下來,仰著頭望著他。


  沈不覆嘴角略微勾起一抹,道:「這些事情都有我處理,你無須憂心。」


  肖折釉怔怔望著他,也不知道是因為他這一句話,還是因為太久未曾見。他站在這裡,好像就有了依靠。他站在這裡,她的目光便移不開。


  「回家了。」沈不覆說。


  「好,回家。」肖折釉望著他點頭。


  沈不覆笑道:「折漆也在等你們回家。」


  肖折釉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


  「什麼?」一旁的陶陶立刻衝過來,緊張地問:「姐夫,你說什麼?」


  「折漆在我那裡,她很好。」沈不覆道。


  肖折釉雙手交疊捂住自己的嘴,眼淚瞬間湧出來。


  陶陶則是飛快跑向一側的小樹林,那兒拴著馬匹。他解下拴著馬的繩子,立刻翻身上馬。他要回去,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見到二姐。


  「走吧。」沈不覆拉著肖折釉上馬,和她共乘一匹馬。


  趙素心躲在一旁,渾身戰慄。當她第一眼看見歸刀的時候,臉上就開始火辣辣的疼。可她沒有想到緊接著就看見了沈不覆!

  她怕死!


  「等一下。」肖折釉回過頭來尋找了片刻找到躲在人後的趙素心。她吩咐侍衛將趙素心也帶著。畢竟皇陵坐落在荒郊野外,不能把趙素心一個人扔在這兒,更何況她可答應了趙素心許她榮華富貴。


  馬匹疾馳而行,逆著風,肖折釉整個人放鬆下來,倚靠在沈不覆的懷裡。馬背雖顛簸,可是卻變成了這兩年裡最安穩的地方。


  「折……」沈不覆低頭,卻發現肖折釉已經倚在他懷裡睡著了。


  沈不覆失笑,沒想到她坐在馬背上也能睡著了。緊接著沈不覆又是一陣心疼,這段時日,她必是萬分辛苦、疲憊。沈不覆脫下身上的外袍,裹在肖折釉的身上,連頭臉也一併給她遮著,免去風吹。


  馬不停蹄趕了一個多月,終於趕到了寶江城。趕到袁府的時候正是午後,沈不覆下了馬,將肖折釉扶下來。


  肖折釉心裡有些緊張。她是一百個相信沈不覆的,可是先前他們已經認定了漆漆已死。現在知道漆漆還活著,心裡竟生出一種奇異的不安來。


  肖折釉和陶陶一起走進漆漆房間的時候,漆漆正側躺在羅漢床上,枕著自己的手午睡。


  肖折釉站在羅漢床前靜靜望著漆漆,漆漆睡夢中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嘴角還含著一抹笑。陶陶則是在羅漢床前蹲下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漆漆,他擔心他一眨眼,二姐就消失不見了。


  漆漆睡得正想,午後的陽光從窗戶灑落下來,照在她身上,使得她全身暖洋洋的。可是眼前似乎有什麼陰影擋住了暖融融的光。


  漆漆打了個哈欠,睜開眼。


  漆漆被面前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大跳,脖子向後縮了一下。


  「二姐!」陶陶一下子撲到漆漆的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漆漆愣了好半天,才伸手去拍他,皺著眉說:「行了,行了,我還活著呢。不用哭喪!」


  聽見漆漆的聲音,陶陶哭得更凶了,一邊哭一邊喊:「二姐,你再也不許騙我!」


  漆漆有些不自在,他隨意敷衍似地點點頭,說:「行行行,你別哭了……」


  「姐,你趕緊把這小子拉走啊!」漆漆求助似地看向肖折釉,卻發現肖折釉的臉也是濕的。


  漆漆更加不自在的,她目光躲閃,結結巴巴地說:「你們兩個行了吧……都別哭了……」


  她說完才發覺自己的聲音里也帶著幾許哽咽,她有些慌,不太喜歡這個樣子的自己被別人看見,急忙別開眼。


  肖折釉在她身邊坐下來,慢慢將漆漆攬到懷裡,輕聲說:「漆漆,我們是一家人,是這世上最親的親人。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傻事了,福禍相依,生死同行。」


  漆漆很努力地去憋眼淚,可是她在肖折釉的懷裡竟是越來越想哭。最後忍了那麼久的眼淚還是磅礴湧出。


  她第一次不嘴硬不逞強地偎在肖折釉懷裡,哭著說:「阿爹和哥哥就是這麼做的……我學著他們,用自己的犧牲換家人活命……是不是、是不是就會被記著我的好……」


  「傻孩子……我們肖家再也不要這種犧牲了……」肖折釉淚如雨下,她把漆漆用力抱在懷裡,「你很好,姐姐能有你這個妹妹是今生最大的幸運。」


  無論是那個四歲時一邊抱怨阿爹偏心一邊為我熬藥的你,還是七歲時嘴上說著我討厭卻將整塊的糕點留給我的你,亦或是十三歲時明明怕死了沈不覆還要衝上去給我撐腰的你。


  是你,讓我前世缺少的姐妹情終得以擁有。


  「爹,娘親他們為什麼哭?」不棄站在門口疑惑地望著沈不覆。


  沈不覆收回視線,彎下腰,將不棄抱起來,往外走。他一邊抱著不棄往外走,一邊說:「聽說你這兩年很調皮,經常惹你娘生氣?」


  不棄黑溜溜的眼珠子轉了兩圈,說:「爹,我聽絳葡兒說你一巴掌拍下來,我的小命就會沒了……這是真的嗎?」


  沈不覆笑著問:「你想試一試?」


  不棄搖搖頭,趴在沈不覆的肩上往後看,說:「爹,他們在幹嘛?」


  「練兵。」


  「練兵是要幹嘛?」


  「將闖進我們國家的人趕走,保護家人。」


  不棄趴在沈不覆的肩上又看了好一會兒,忽然「咯咯」笑了,說:「爹!沒有一個比你高!」


  沈不覆卻拎著他的后衣領,將他從懷裡拎下來,放到地上。他一手負於身後,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小不點,問:「你娘親打你罰你,重不重?」


  不棄黑溜溜的眼珠兒又轉了轉,他在心裡合計著是不是倘若他說娘親罰的太重,爹爹就會給他做主了?


  他特別認真地點頭,還耷拉著嘴角,做出十分委屈的神情的來。


  沈不覆笑了,喊:「林疾風!」


  正在訓兵的林疾風大步走來:「末將在!」


  他看一眼沈不覆身前的小不點,問:「這位就是小公子吧?」


  沈不覆點點頭,道:「我把他交給你了,隨你訓。」


  不棄愣愣的,沒聽懂自己的爹是什麼意思。


  沈不覆看了他一眼,轉身大步離開。


  「爹……」不棄睜大了眼睛。


  「小公子,這邊請。」林疾風向前邁出一步,擋在不棄面前,阻止他去追沈不覆。


  不棄又看了一眼沈不覆的背影,稀里糊塗地跟著林疾風走了。他跟著林疾風走的時候,心裡還在想爹爹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我把他交給你了,隨你訓」?

  把他交給這個叔叔了?交給這個叔叔幹嘛?訓是什麼意思?訓話?教訓?

  很快,不棄就明白了……


  他那個爹居然把他交給林疾風訓兵!

  他才三歲多一點點!


  不棄小小的身子繞著練武場跑啊跑,一邊跑一邊哭。他後悔了,他不應該向爹告狀,他才這麼小為什麼就要被當成一個兵來訓練!還不如讓娘親拿藤條來抽呢……


  見了爹才知娘的好。半日不見,滿心都是娘。


  沈不覆走上城樓,巡視城中部署。他為了去接肖折釉曾提前安排好這邊,如今回來也要查看一番,在他不在的這段時日,城中諸事可還好。


  「將軍!原來你在這裡,讓屬下好找!」錢好多跑上城樓。


  袁金龍跟在錢好多身後。


  「何事?正好,我也要問問,這段時日可有發生什麼事情。」沈不覆道。


  「在您不在的這段時日,若說比較重要的事情是有一件。那就是定王被困在了西香谷,已被困了月余。」袁金龍道。


  「如今情勢如何?」沈不覆皺眉。錢好多說:「這次遼兵使了奸計,誘定王出兵,將定王圍困在西香谷,是想活活困死定王。定王的屬下幾路援兵都被困住,如今只辰王一處正帶著兵馬往西香谷趕來。定王之前只給他兒子留了不多的兵馬守

  城。所以這次就算是師延煜的援兵趕到,恐怕也是杯水車薪!」


  沈不覆轉過身,略彎腰,雙手搭在城牆上,眯著眼看向遠方。那裡曾是盛國的土地,可是在十多年前被遼國搶去,已經佔了十餘年。


  沈不覆半合著眼,沉吟許久,終於下定主意,他轉過身來,肅容,道:「袁金龍、錢好多聽令。」


  「末將在!」


  「你二人分別率十萬兵馬佯攻安青陂、綏夷府。」


  「佯……佯攻?」錢好多撓了撓頭。


  袁金龍皺著眉,說:「將軍的意思是給定王解圍,讓遼兵不得不收兵回防?」


  沈不覆尚未開口,錢好多急忙說:「那哪行啊!遼兵困住定王也是好事兒啊!將軍,咱們正好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沈不覆凌厲地看向他,問:「你為何從軍?你腳下站著的是哪裡的土地?遼兵為何困住定王?定王是哪國人?你又是哪國人?」


  錢好多張了張嘴,結結巴巴:「可、可是……」「被圍困的不僅是定王,還有我大盛幾十萬士兵。按兵不動,眼睜睜看著遼兵圍困我大盛子民,與勾結敵軍殘害同胞何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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