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定元帝疑心病越來越重,他開始排查滿朝文武,將那些往昔和沈不覆有過交情的人全部拎出來仔細盤問,倘若誰曾有那麼一丁點的黑點,就會被直接關進牢中。
一時之間,整個朝堂竟是人心惶惶。
師延煜來偏院的時候,肖折釉正和漆漆坐在涼亭里。他走進涼亭,直接在肖折釉對面坐下,說:「許是要不了多久,也會查到本王這裡。」
肖折釉琢磨了片刻,問:「王爺是指您和將軍先前有過交情還是指我藏身於此?若是後者,我自然不願意拖累王爺,離開便是。」
師延煜一曬,笑道:「得,本王要是沒護好你。沈不覆指不定又干出什麼事兒來。再說了……」
師延煜上半身向前傾略靠近肖折釉一些,半真半假地說:「本王也捨不得你受到傷害啊。」
肖折釉早已習慣一臉平靜,此時更是假裝什麼都沒聽見,不予回應。倒是坐在一旁的漆漆臉色尷尬了一瞬。漆漆站起來,對肖折釉說:「姐,有點冷。我進屋去了,你和王爺說話吧。」
漆漆敷衍似地對師延煜行了一禮,匆匆往回走。
肖折釉心裡「咯噔」一聲。
她不知道如今漆漆心裡還有沒有那個念頭,可是不管有沒有,師延煜這般沒正經地與肖折釉說話,肖折釉實在擔心漆漆誤會。
漆漆自小就是個十分敏感的人。
肖折釉花了好些年,才和漆漆的關係緩和下來。若今日再因為師延煜的事情有了隔閡,那真是萬萬要不得。
師延煜將肖折釉的神色盡收眼中,他略一思量,看向漆漆走遠的背影。
這……
師延煜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兒。
肖折釉把話題岔開,問:「不知道王爺是怎麼打算的?」
師延煜也回過神來,說:「過幾日會離開明定城。」
肖折釉有些驚訝。
「放心,自然是會帶著你的。」師延煜搭在膝上的手輕輕敲了兩下,「全天下都在打仗,本王也有點手癢,準備造個反之類的。」
肖折釉望著他的目光中驚訝更濃。師延煜彷彿是和沈不覆完全相反的性格,對肖折釉的態度也完全不同。沈不覆是那種什麼都裝在心裡,不會和別人探討,更不會對別人交代、解釋的人。而師延煜卻總是看似隨意地把各種很重要的事情隨
口說了出來。而且他並不會將事情說得很詳細,往往只是一句。還非要是語出驚人的一句。
肖折釉打量著眼前似笑非笑的師延煜。她好像隱約明白了,這個師延煜玩心太重,他就是喜歡看別人驚訝的樣子……
又過了幾日,肖折釉才真正明白師延煜那句話的意思。
肖折釉愣愣聽著綠果兒的消息,半天沒反應過來。
「你、你說什麼?定王沒有死?」綠果兒重重點頭,她狠狠喘了兩口氣,細細解釋:「現在消息已經傳遍了!原來當年定王和定王妃是被害死的!是陛下故意暗中將城內地圖送到敵軍手中,又下令援兵晚到,這才讓定王夫婦和整個城的百姓
被屠殺!身負重傷的定王被心腹手下掩護著逃走,雖然撿回來一條命,可是斷了一臂,又毀了容貌,而且身體一直很差……」
肖折釉一點點冷靜下來。
原來定王還活著。
原來沈不覆為之開路的人是定王。
怪不得……
肖折釉慢慢想起很多細節。她剛被沈不覆接來明定城的時候,師延煜幾次去霍家見沈不覆。當時她沒有多想,如今想來才明白他們早就是站在一起的人。
肖折釉又想起沈不覆幾次明示暗示想要把她交給師延煜,那師延煜自是他極為信任之人。
師延煜模糊不清的態度,那隱在民居中的宅院……
因為師延煜年紀不大,又總是一副不參與朝中之事的紈絝形象,肖折釉從來沒有想過沈不覆會扶植他。卻沒有想到居然是定王……
王府里的丫鬟進來稟告讓肖折釉收拾東西,肖折釉曉得事態緊急急忙讓綠果兒和絳葡兒動作快一些。肖折釉又覺得有些不對勁,如今既然事情已經傳到人盡皆知的地步,為何定元帝毫無反應?
肖折釉帶著漆漆、陶陶還有一干下人趕去前院,師延煜沒有多話,直接讓他們上馬車,帶著他們離開。跟在後面的並不是只有王府里的侍衛,還有整齊的軍隊。
肖折釉目光一掃,就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袁蘭五。
一身戎裝的袁蘭五站在軍隊之中對肖折釉眨了一下眼睛。
肖折釉恍然,這些兵馬是袁金龍的人。看來不是定元帝毫無反應,而是他無能為力了。
「走吧。日後再細說。」師延煜道。
肖折釉放下馬車車窗邊的垂簾。
肖折釉跟著師延煜離開了明定城,又走了幾城,最後在蘭姚城駐紮下來。到了蘭姚城,肖折釉才知道原來定王和袁金龍剛要起兵攻打皇宮,卻得到消息定元帝連夜遁走,已不知所蹤。
定王略一思落,並未做那強佔皇宮的亂臣反賊,而是連連退後多座城池,放言此番領兵並非為了搶奪皇位,而是要定元帝對當年之事給予一個說法!
肖折釉立在陌生的庭院中,心中卻是對沈不覆更濃的擔心。如今明定城大亂,肖折釉卻並不關心,這天下誰做皇帝與她無關。她更關心的是如今沈不覆受遼兵和袁頃悍兩方攻擊,實在是兇險萬分。
不僅是形勢對沈不覆很不利,而且沈不覆根本存著不要命的想法。
肖折釉嘆了口氣。
「夫人,歸弦過來了!」綠果兒小跑過來。
肖折釉轉過身,就看見一身黑衣的歸弦走進院中。歸弦行了一禮,道:「總算找到夫人了,將軍命屬下寸步不離地護在夫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