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霍玄發現突然有點喜歡漆漆。當然了,是長輩對晚輩的喜歡。可惜了,漆漆是個姑娘家。霍玄無數次覺得漆漆和陶陶生錯了性別。如果這姐弟倆性別調換一下就好了。


  霍玄朝著漆漆走去,漆漆不由自主向後退了兩步,然後她又硬著頭皮站定,不肯往後退了。她是來給姐姐撐腰的,才不能就這麼被他嚇到!


  「煙升,帶她去換身衣服,梳洗一番。」霍玄折身走回一旁的長案后坐下,隨手翻了本兵書在看。


  漆漆被煙升帶下去梳洗,等她重新回到霍玄書房的時候,丫鬟稟告陶陶求見。


  陶陶進了書房,有些驚訝地看了漆漆一眼,才走到霍玄長案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問了聲安好。


  霍玄問了他幾句在書院讀書的事情,又囑咐:「若是缺了什麼,讓身邊的小廝回來說一聲。」


  「多謝將軍。」陶陶又一次畢恭畢敬地彎腰行了一禮。


  他立在那裡,有些欲言又止。


  霍玄看他一眼,說:「你要說的話,你二姐剛剛已經說過了。」


  陶陶下了好大的決心,才抬頭正視霍玄,開口:「就算二姐說過了,我也要再說一次。」


  他向後退了兩步,在霍玄面前跪下,鄭重磕了三個頭。


  「將軍大恩,肖文陶身為肖家男兒,代肖家謝過。您的恩情,肖家不敢忘記。他日若將軍需要,肖文陶願以性命相賠。」「可是將軍的恩情是一回事,姐姐的幸福又是另外一回事。我不會允許將軍對肖家的恩情由姐姐犧牲自己的一生來償還!」他又站起來,嚴肅道:「我身為姐姐唯一的兄弟,不能不護她。姐姐說將軍對她很好

  ,我自然是信姐姐說的話。可是如果……」


  「沒有如果。」霍玄打斷陶陶的話。


  霍玄沉默下來,不知道該怎麼對才十歲的陶陶解釋。可是他就是不想再聽陶陶繼續說下去。


  心裡是一陣難言的煩躁。


  煙升輕叩了下書房的門走進來,稟告:「將軍,大老爺和三爺一起過來了。」


  霍玄看了一眼一旁的漆漆。


  霍玄目光掃來的時候漆漆垂在身側的手悄聲握緊了拳,她的雙腿又開始發顫了。可是她挺胸抬頭不想露出畏懼的姿態來。


  反正她不後悔。


  「不見。」霍玄收回目光。


  大老爺沒想到自己親自來見霍玄也吃了閉門羹,這兒子也太不給面子了。他又不想在二兒子面前太丟臉,他咬咬牙,去找了沈禾儀。


  沈禾儀也輕飄飄甩了一句:「不見。」大老爺悶頭回了自己的院子,孫姨娘以淚洗面:「文慧眼瞅著就要說親了,現在毀了臉。這可讓她怎麼好吶!嗚嗚嗚,現在還沒嫁進來就耀武揚威成這樣,等嫁了過來那還得了?銷兒的媳婦兒也是個懂事兒

  的。她也知道肖折釉在那個時候站出來是保了二爺,也免了咱們霍家一場大劫,可是總得講規矩吧?三奶奶也不要求別的,就要求肖折釉帶著她妹妹來賠禮道歉!」


  大老爺神色之間有些鬆動。「豐嵐!」孫姨娘一直注意著大老爺的臉色,她急忙將軟軟的身子倚在大老爺懷裡,「您想吶,肖折釉才十四歲,那麼小的年紀。可是她嫁過來以後,三媳婦兒是要喊她一聲二嫂的。如今出了文慧的事情,若

  是個賠禮道歉都沒有,三媳婦兒心裡堵得慌啊!爺……」


  「行吧,我出面也不方便,你派人過去傳個話!」


  「好咧!」孫姨娘眉開眼笑。


  孫姨娘哄著霍豐嵐吃了飯,然後立刻讓自己身邊的媽媽去給肖折釉傳話。


  「誰?誰讓我過去?」肖折釉問。


  對方重複了三遍以後,肖折釉才「哦」了一聲,道:「這個事兒,還是讓府里的主子處理吧。」


  她頓了一下,又說:「孫姨娘管得有些多了。」


  看著孫姨娘身邊的人灰溜溜地走了,漆漆一臉驚奇地蹲在肖折釉腳邊,問:「姐,不僅不用挨揍,連道歉也不用?」


  肖折釉蹙眉將她拉起來,頗為無奈地說:「怎麼連陳嬤嬤都沒把你的規矩教好?」


  漆漆拉了拉衣角,用一種頗像大家閨秀的坐姿坐下來,輕聲說:「早學會了,不愛遵守而已。」


  這麼多年了,肖折釉已經懶得跟她計較了,便問:「東西都收拾好了?這次搬出霍府,我是還要再嫁回來,可是你卻要留在那邊了。把東西多收拾仔細了。」原本他們作為晚輩,又是預備記在霍玄名下自然可以住在這裡。只是如今肖折釉要嫁給霍玄了,那漆漆和陶陶自然要搬出去了。陶陶大多數時候都住在書院,所以只有漆漆一個人住著,肖折釉有點不放心


  。


  「都收拾好了!姐你就放心吧!」漆漆一臉燦爛的笑,她可盼著搬出霍府哩。


  其實肖折釉知道這件事情不會就這麼結束,但她現在還沒有和霍玄大婚,還沒到解決的時候。不過,等她和霍玄大婚以後漆漆也搬出霍府了。


  在還有三天就要大婚的時候,肖折釉帶著漆漆和陶陶搬出霍府。一早,霍玄就去偏院找了肖折釉。他捻著袖口,垂眼看著眼前的肖折釉。


  其實十四歲已經是說親的年紀了,可是霍玄始終覺得肖折釉還是個孩子。他抬手拉了拉肖折釉身上披著的斗篷,又將兜帽給她戴上。


  肖折釉笑了一下,說:「快開春了,沒那麼冷了。」


  「本來應該將你嫂子請過來,只是時間倉促,來不及了。」


  肖折釉點頭,笑著說:「嫂子現在正是忙著的時候,又要照看學館,又要照看兩個孩子,就算得了消息也未必能趕來。再說,羅四夫人和羅姑娘會送折釉出嫁的。」


  霍玄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如今我被軟禁在這裡,這大婚恐怕只能一切從簡。」


  霍玄皺眉,他連一個氣派的婚禮都沒法給她。


  「折釉本來就不喜歡熱鬧啊。」肖折釉仍舊淺淺地笑著。


  霍玄又沉默下來。


  「將軍,漆漆和陶陶已經把東西都收拾好了。折釉該走了。」


  霍玄擋在她身前沒動。


  身後有幾個小丫鬟都陸續搬東西,肖折釉垂下眼睛,說:「將軍,有什麼話以後再說也行的。」


  她又加了一句:「不急於現在的。」


  她自然看得出來霍玄的欲言又止,亦或是難以開口。


  霍玄這才點了下頭,說:「好,餘生還很長。」


  肖折釉的眼睫輕輕顫了一下。


  霍玄將肖折釉送到霍府大門口,霍府之外團團圍著官兵,霍玄並出不去。


  肖折釉掃了一眼那些官兵,然後對霍玄微微屈膝行了一禮,才登上馬車。


  霍玄立在原地看著肖折釉乘坐的馬車走遠,才轉身往回走。他一個人穿過迴廊,才隱約想到哪裡不對勁——肖折釉太冷靜了。


  冷靜得完全不像即將要出嫁的樣子。


  霍玄嘆了口氣。大婚那一日,肖折釉一清早就醒了。她靜靜躺在床上,望著架子床頂的帳子,忽然想起很多年以前。她上一次嫁給霍玄的時候,也是一清早就醒了過來。彼時宮中很亂,處處都在迎接新帝,她身邊伺候的

  人沒剩下幾個了。她明白要從住了這麼多年的皇宮搬走,從此將餘生交付給另外一個幾乎算是陌生的人。


  肖折釉還記得,她當初心裡絲絲縷縷的憧憬。


  她還親手做了個同心結,聽說放在枕頭下面,會夫妻和睦恩愛百年。可惜她出宮的時候太過慌亂,那個仔細編成的同心結遺落在再也沒有回去過的浮梨宮。


  肖折釉閉上眼睛,摸了一下自己的心口。


  丫鬟推門進來,肖折釉睜開眼睛,眼中恢復往昔的平靜。


  霍玄在祠堂里坐了一夜,天亮的時候,他起身,將盛令瀾的牌位端端正正地擺好,然後才回到房中換上大紅的喜服。原本霍玄被軟禁於此,很多原本應該來參加喜宴的人都猶豫再三,而不能來。原本霍府也覺得會是一場十分簡單的婚禮。可誰也沒有想到,宮裡的公公一清早就來了霍府傳消息,說是皇帝要來給霍玄主婚

  。


  消息傳開,那些原本有著諸多顧及的人紛紛馬不停蹄趕來祝賀。朝中局勢分秒變化,此時竟是誰也猜不透定元帝的用意。


  霍府忽然又變得熱鬧起來,如果忽略掉府外的官兵的話。


  爆竹聲響,吉時到。


  「來,吃兩口。」蘇若雲喂肖折釉吃了上轎飯。


  「多謝蘇四夫人。」肖折釉真心道謝。


  這上轎飯本來應該由母親親自來喂,可惜肖折釉兩世出嫁的時候,母親都不在了。


  「姐,我背你。」


  陶陶雖年幼,肖折釉生得嬌小,他倒也背得動。


  陶陶將肖折釉背在背上,紅著眼睛說:「姐,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可得告訴我。」


  旁在一旁的羅如詩「呸」了一聲,說:「你這孩子少說不吉利的話!」


  陶陶哽了哽,不吭聲了。


  肖折釉「嗯」了一聲,笑著說:「放心吧,姐姐若是有事一定會告訴陶陶的。」


  大紅的轎簾放下,遮了視線。肖折釉坐在搖搖晃晃的花轎上,從遮顏的紅綢下,望著腳邊的火盆,聽著外面的小聲議論。


  消息顯然還沒有傳得人盡皆知,外面的人只知道霍玄要續弦,對方是個小門小戶的孤兒,別的倒是不太清楚了。流進肖折釉耳中最多的議論還是祝福,以及幾句帶著酸意的「飛到枝頭」。


  人言雖可畏,倒還不至於影響了肖折釉波瀾不驚的心境。


  花轎停,出轎小娘輕輕拉了肖折釉的袖子三下,肖折釉這才出轎。跨馬鞍、步紅氈,喜娘將綵球綢帶的一段遞到肖折釉的手中。


  肖折釉知道紅綢的另一頭在霍玄手裡,紅綢被拉動了一下,肖折釉垂下眼睛,任由霍玄拉著她往前走。


  在贊禮者的高喊聲中,肖折釉隨著霍玄一併跪下。


  三跪、九叩首,六升拜。


  許是因為經歷了一次,肖折釉平靜地跟著步驟進行,似將前世的成婚步驟重新演繹了一遍。直到贊禮者高喊:「禮畢,退班,送入洞房!」


  肖折釉這才恍惚了一下,霎時從前世的婚宴中回過神來。哦,她不是盛令瀾,不是什麼重複演繹。她是肖折釉。


  喜娘將秤桿遞給霍玄,說了一大堆的吉祥話。


  大紅的蓋頭篷掀開,低著頭的肖折釉眨了一下眼睛,有些不適應屋子裡的光。她慢慢抬頭,看向立在她身前的霍玄。


  人,還是那個人。那樣的眉目,那樣的昂然,一如多年前。


  可是他不知她是她。


  肖折釉做羞澀狀慢慢低下頭,藏住眼中發澀的情緒。


  霍玄在肖折釉身邊坐下,喜娘和全福人將花生、紅棗兒、桂圓等果子灑在兩個人的身上,慢慢滾在大紅的床榻上。


  喜娘送上交杯酒,霍玄握著手中的酒樽,聞到有些陌生的酒香,隱約想到他已有十四年未曾飲酒。大婚上準備的酒是甜酒,霍玄一飲而盡,卻還是覺得又苦又辣。


  在一聲又一聲的祝福里,婚宴的步驟總算緩緩走完。鬧洞房的人都退下去。


  「絳葡兒。」霍玄叫住剛要退下去的小丫鬟。


  「奴婢在。」絳葡兒恭敬地屈膝行了一禮。


  「去準備些夜宵。」霍玄吩咐。


  絳葡兒應聲下去準備。


  霍玄這才轉過身來看向坐在身側的肖折釉。他抬手,將落在肖折釉發間的一個葵花籽兒撿起來,說:「我要去前面應酬,一會兒餓了就吃點宵夜,別餓著自己。」


  「知道了。」肖折釉淺笑著柔聲應下。


  霍玄的目光落在一身嫁衣的肖折釉身上,肖折釉將前世的婚宴回憶了一遍,霍玄又何嘗不是如此?霍玄別開眼,有些不敢看肖折釉。


  霍玄起身,臨走前將半開的窗戶為肖折釉關上,怕她著涼。


  他腳步匆匆離開卧房,心中沉悶到難以喘息。他曾命令自己今日不許想起盛令瀾。只有今日,不許對著肖折釉的時候想起盛令瀾。


  可是他做不到。


  相反,他對盛令瀾的想念隨著婚禮步驟的進行越來越濃越來越濃。大紅的喜服、花轎,燃著的喜燭,灑下的紅棗花生,贊禮者的高喝,喜娘的吉利話,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他看著肖折釉,總是想起一身嫁衣的盛令瀾抬起頭笑著對他說:「將軍,您能不能先把刀收了?」


  這整個婚禮處處都是盛令瀾的影子!尤其是肖折釉身上!

  霍玄握拳,剛要砸向一旁的假山。


  「將軍。」跟在後面的歸刀忍不住小聲喊了他一聲。


  霍玄閉了一下眼,將眼中情緒一絲一縷地收起來,他重新睜開眼睛,眼中沉沉靜靜,他又是那個冷靜的霍玄了。


  「將軍府布置得如何了?」霍玄問。


  「回將軍,大約還需半月。」歸刀道。


  霍玄點點頭,大步朝前廳走去。


  前廳賓客雲集,一片喜慶。眾人見霍玄到了,急忙將他拉過來,一杯又一杯的喜酒灌他喝下去。


  霍玄來者不拒。


  他看著手中的酒樽倒是真的很想喝醉,可是他知道自己醉不了。


  「霍將軍。」師延煜笑著拍了拍霍玄的肩,在他耳邊小聲說:「本世子本來相中了肖折釉,沒想到被將軍搶去了。那將軍是不是應該賠我一個世子妃?」


  霍玄從侍女的手中接過斟滿的酒,道:「拙荊還有個妹妹,世子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師延煜假笑了一下,說:「將軍莫要開玩笑了。」


  霍玄沉吟了片刻,忽然說:「世子當真傾心折釉?」


  「什麼?」師延煜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霍玄會這麼說。這是什麼意思?

  「將軍又開玩笑了。」師延煜眯起眼睛來。


  霍玄沒回話,飲盡杯中酒。


  師延煜回頭看了一眼坐在首座的定元帝,壓低了聲音,說:「將軍,因為上次的事情,我被皇帝舅舅臭罵了一頓。嘖,皇帝舅舅還讓我給你道個歉。」


  霍玄回頭看了一眼,定元帝正望著這邊。


  「世子認錯人而已,小事罷了。」霍玄繞過師延煜,繼續和其他人喝酒。


  師延煜看著霍玄和其他人應酬,卻在心裡反覆琢磨霍玄剛剛說的話。師延煜很清楚霍玄可不是一個隨便開玩笑的人。


  賓客散盡,霍玄要回卧房了。


  「不覆。」沈禾儀憂心忡忡地站在勿卻居院門口等著霍玄。


  「母親怎麼站在這裡,天寒。」霍玄疾走了兩步。


  沈禾儀嘆了口氣,她望著霍玄,說:「母親並不清楚你和折釉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可是你是我的兒子,母親看得懂你的眼睛。」


  沈禾儀拍了拍霍玄的肩膀,輕聲說:「母親只是想告訴你,不管怎麼說,對於一個女子而言,婚嫁是最重要的事情。別傷那孩子的心,她年紀不大,又是為你付出了……」


  沈禾儀頓了一下,才繼續說:「她幾乎為你付出了一切啊。」


  「兒子都知道。」霍玄點頭。他低著頭,眼中沉色與身上大紅的喜袍形成鮮明的對比。


  注視著沈禾儀離開,霍玄緩步進到卧房。大紅的卧房裡靜悄悄的,一個下人也不在。靠窗的長桌上放著夜宵和一壺醒酒茶。


  霍玄走進床榻,掀開已經放下來了的厚重紅色幔帳。肖折釉面朝著裡面身躺著,已經睡著了。


  霍玄鬆了口氣。


  他走到窗邊的長桌那兒倒了杯醒酒茶,茶不苦,帶著一種清香。其實他不必喝醒酒茶,他根本就沒醉。


  大婚之夜的喜燭不能滅,將屋子裡照得一片明亮。


  這卧房的一桌一椅一屏一花,都是當年盛令瀾布置的。為了今日的大婚,才稍微變了些地方,又換了套大紅的床褥床幔。


  霍玄在肖折釉身邊躺下。他仰躺著,目光寂寂。


  夜晚的寧靜里,霍玄開口:「折釉,我知道你沒睡著。」


  過了好一會兒,肖折釉才轉過身來,同樣如霍玄那樣仰躺著,望著床頂的紅色幔帳,紅色的幔帳上綉著鴛鴦戲水和連理枝的吉利圖案。


  「將軍忒過分,揭穿我避免尷尬的法子。想了好久呢。」肖折釉聲色尋常,像是說著家常話。


  「說說話罷。」


  「將軍說,我聽著。」肖折釉靜靜等著,果然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霍玄的聲音。她笑笑,輕聲說:「我和將軍如今算不算是戲本里說的假成親?將軍還是將軍,折釉還是折釉。等到將軍不必再身不由己受制於人的時候,我們便分


  開。也許有一天,將軍找回心裡的那個人。也有可能折釉比將軍先遇見對的人。」


  「你這孩子,說的倒是輕巧。」霍玄輕嘆了一聲。


  肖折釉忽然支起上半身,看向霍玄,認真說道:「折釉能求將軍一件事情嗎?」


  「只要我能做到。」霍玄偏過頭,看向肖折釉。言語之間頗為嚴肅,似乎只要肖折釉開口,不管是什麼事情上天入地立刻去幫她辦到。


  肖折釉淺淺地笑了一下,說:「沒什麼大事兒,就是希望將軍不要再把我當個孩子看。」


  霍玄皺了一下眉。


  肖折釉重新躺好,靜靜望著頭頂紅色幔帳上的鴛鴦圖,小聲說:「不喜歡就罷了,還被當成孩子……」「好。」霍玄喉間微哽,「我慢慢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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