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相逢相送
關雲木吞了口氣，雖然不知道泰元青到底是誰，但看到少年如此詫異的神色，他多少猜測出事情沒那麽簡單了。
雖然關雲木之前並不知道什麽是冥魔，但多次和茶水漢子喝酒，從他口中得知了不少東西。
那被囚禁在遙遠西洲的邪穢之氣，來自當年八祖齊斬而隕落的邪神之手。
如今天下唯有中洲才能組成防線與其相抗，東洲在他們眼中再強大的神人仙人都是路上攀爬的螻蟻。
更別提冥魔之中的九位大將，尤其是神人武夫的天敵鬼帝、仙人法術的天地寂靜幽使、能使妖獸化為魔獸的幽華。
單單是這三個出現在東洲就能攪得天翻地覆，若是再加上其他六個呢？
簡直就是邪神在世！
關雲木第一次聽到的時候就嚇得渾身發抖，此刻回想起來，更是忍不住直冒冷汗。
可看到少年鎮定自若的神色，外加他親口說出鬼帝二字麵上竟是古井無波，不由得打心底裏佩服。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雨陽道：“看來事情還是有些麻煩的，能麻煩你嗎？”
關雲木吞了口氣，握了握手中的火獄道：“青葉鎮也是我的家啊，若是有事情，盡管說就行了。”
雨陽點點頭道：“夏環靜極為可疑，有極大的幾率是冥魔，甚至冥魔中實力不凡的存在，你和茶水漢子在青葉鎮，千萬不要和他有什麽交集，保持當下互不相幹的關係便好，但是對夏環靜的種種行動，你幫我記錄下來。”
關雲木重重的點頭道：“你放心吧。”
雨陽拍拍他的肩膀：“多謝了。”
關雲木笑笑：“事關生死安危，如何都要上心的，我若是有你的本事，自己也會推斷如何行動吧？可惜沒有，隻能讓公子勞心了。”
雨陽笑笑，並沒有說話。
他正要離開，趕緊回到落日城查看一番，突然腦袋中閃過一個名字道：“對了，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茶水漢子應該和你說了吧？關於顧集。”
關雲木點點頭：“說過了，還說有你的意思，讓我看看顧集這孩子心性天賦如何。”
雨陽道：“結果呢？怎麽樣？”
關雲木失望的搖搖頭：“這孩子心性太過執拗，而且有些暴戾。天賦是不錯，若是有人指點一二的話，未來應該會有不錯的成就。唯獨就是心性一事，他總給我一種虛與委蛇的感覺。表麵一套背後一套。”
雨陽沉思。
關雲木道：“真小人，永遠比偽君子好。顧集雖然年紀還小，但已經有偽君子的雛形了，不怪他，委實是自身的經曆和環境造就的性格。但既然果子成熟，是酸是甜已經成為定數，所以我不會收他為徒。”
雨陽點點頭：“我知道了。”
關雲木問道：“為什麽要這麽在意這個顧集？”
雨陽自言自語道：“是啊，為什麽要這麽顧及他？”
說起來這種感覺也不是第一次，當時想離開村子去青葉鎮轉轉的時候，有過這等突發奇想。
那時碰到了小七和小九，算是一份機緣吧。
不過雨陽不知道莫非顧集對自己也是一分什麽機緣？倒不至於吧？畢竟茶水漢子說過他連混元境都沒有。
關雲木拍拍雨陽肩膀：“別多想了，他不能說惡，也不能說善。總而言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吧，顧集這孩子倒是和我傾吐過心聲，為人挺可憐的。”
雨陽默然的點點頭：“多謝，暫且別過，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關雲木點點頭，送走了雨陽。
少年急匆匆的往家裏趕，要和趙元良商量一下如何應對夏環靜一事。
如果他真的是要複活泰元青，務必去阻止，不然的話看似活過來的是泰元青，實則是鬼帝。
而走到半路，雨陽感覺到街巷內傳來一陣謾罵聲和毆打聲。
他走過去，赫然看到三個不過十幾歲的孩子舉起手中的木棍衝身下少年死命打去。
雨陽喝道：“住手！”
那三名孩童轉過身來，看到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雨陽，眉頭微皺：“哪裏來的公子哥？這裏沒你的事！”
雨陽指了指躺在地上被打的滿身是血和淤青的少年，道：“為什麽打他？”
舉著棍棒的孩童喝道：“關你什麽事？”
說罷抬起棍子便打。
不過，這尋常的少年郎，連混元境都沒有，如何是雨陽的對手？
他不過是微微調動元氣，使天空中炸出一陣雷鳴聲，身體周遭圍繞上雷電，便將少年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神人仙人？”
雨陽沒有說話。
那名少年吞口氣，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轉過身一腳踹在地上的孩童臉上，朝他吐了口痰道：“今天算你命大，下次見到你我非打死你不可！”
說罷和其他兩名孩子熟稔的翻牆跑走了。
雨陽沒有追出去的念頭，拿出一株凝元草喂給躺在地上的孩童，滿身的淤青和傷勢很快便恢複過來。
“多謝公子。”那名少年對雨陽行了一禮，拖著身體離開巷子。
雨陽呆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冷聲道：“為什麽不還手？你是個混元境吧？肉身雖然不怎麽樣，但好歹不是三個尋常孩童可以對付的。”
那名少年駐足，抽泣了一聲，但是沒有哭出來，小臉上寫滿了悲傷，沒有回頭道：“他說了，若是我再管不住自己的拳頭，就把我扔出鋪子。”
雨陽眉頭一皺，上前擦幹淨那名少年被淤泥蒙住的臉：“你是顧集？”
回到鋪子的時候，店內的三個夥計雨陽都見過，再聽他剛剛的話，便能推斷出來。
顧集點點頭，道：“老板。”
雨陽抿抿嘴：“他們為什麽打你？”
顧集沉聲道：“他們是青葉鎮沒爹娘管教的孩子，很早的時候有十幾個人，那次我走在街上，他們有人嘲笑我說我爹娘都死了是個孤兒，我氣不過就出手了。結果沒管住自己的拳頭，打死了幾個。”
“之後回到鋪子裏師傅知道了這件事情，就把我訓斥了一頓，說我若是再管不住自己的拳頭，就扔出鋪子。所以我再也沒有出過手。”
“他們被我打怕了之後，見到我都繞著走，但偶爾還是挑釁，這段時間為了報仇，在街上見到我就打。”
雨陽道：“因為茶水漢子不讓你出手，你就沒有出手？”
顧集沒有說話，但顯然是說雨陽說得對。
雨陽歎了口氣：“沒必要這麽固執，他們找上門來打回去就是了。”
顧集點點頭：“我也知道，可是每次出手打人，我就控製不住我自己，越打越烈，最後都給打死了。”
雨陽道：“你為什麽要學拳？”
顧集說道：“山上的仙家勢力害死了我爹娘，我要學拳，我要報仇。隻有像師傅……他那樣，我才能報仇！可是他並不想教我，還不讓我叫他師傅。”
雨陽之所以上心顧集，就是他這份孤獨吧？
和自己一樣，年幼之時雖然有父親陪伴在身邊，但幾乎和自己一人一樣。
之後父親又莫名其妙的離開，真的就是雨陽一人了。
其實自己比顧集還好點，還有些盼頭，顧集徹底是死了心，家人全都不在了。
雨陽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顧集，隻聽顧集說道：“掌櫃的，鋪子什麽時候再開？我還要繼續向他學拳呢。”
雨陽按住顧集的肩膀道：“你沒必要和他學拳了，他是不會教你的。就算教也不是真心實意，你報不了仇的。”
顧集眼眶有些紅：“那我該怎麽辦？每天在鋪子裏都能看到那幫仙家勢力的嘴臉，殺了我父母便高高在上，可對比自己強的人低三下四。我想殺了他們，很想殺了他們！我不報仇，爹娘怎麽能安息？”
雨陽吞了口氣，顧集的樣子讓他有些……害怕。
簡直就是一隻暴戾的惡魔，令人心悸。
顧集好像也知道了自己的失態，抬起手扇了自己一巴掌：“我便是這樣，控製不住我自己，對不起掌櫃的。”
雨陽搖搖頭說道：“你跟茶水漢子學拳是沒有用的，報不了仇，我送你一樣東西，應該能幫到你。”
顧集抬起頭看著雨陽，不過下一秒他就有些失望了。
隻見雨陽從乾坤袋裏拿出來了一顆小小的不起眼的石頭，還沒有掌心大。
雨陽塞到顧集手中道：“這算是一份不錯的機緣，你拿著吧，他應該能幫你報仇。”
顧集難以置信的看著手掌心的小石頭：“這是什麽東西？”
雨陽啞然，其實他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在紅林鎮找到的，修神境的柳若依說其實是一份不錯的機緣。可到底是什麽雨陽也不清楚，這麽長時間倒是研究過，不過一無所獲。
放在乾坤袋裏如此之久，雨陽也不知道該怎麽做，正好碰到顧集，想和送給他就好了。
少年道：“是一份不錯的機緣，肯定比你學拳有用，拿著它參悟出來，會讓你實力突飛猛進的。”
顧集小心翼翼的收起小石頭道：“多謝掌櫃的。”
雨陽欣然離去。
而雨陽不知道，自己送出的這塊小石頭，在未來差點將他逼死以至於身死道消。
現在的少年隻以為這塊小石頭或許能幫顧集報仇雪恨，因為雨陽都沒想到這塊小石頭中蘊藏的機緣如此強大。
不過送出去也好，是自己的始終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