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公子，我想吃瓜子

  一大清早雨陽才趕回村子。


  等回到家已經快到正午，還好在路上吃了早飯，因此肚子並不算餓，但少年還是買了很多東西，想著家裏還有一個衛子瑞，如今自己又有了錢，多少可以吃點好的。


  這份花錢的感覺，不得不說很痛快。


  不用束手束腳。


  當然少年過慣了苦日子，知道這次真是得到了恩賜，因此花的不多，隻買了一些簡單的蔬菜肉食，還有兩斤茶葉，他總覺得仙家種植的茶葉味道非常好，再加上正是打底子的時候，仙家茶葉裏蘊藏的微弱元氣，充斥到混元中可以緩和每日晨曦初露的霸道元氣，裨益很大。


  也想讓衛子瑞嚐嚐這茶葉的味道。


  還要省一筆錢給衛子瑞，借他的白色袍子外加銀子，都需要歸還。


  財大氣粗，走起路來虎虎生風，雨陽仰著頭，很是驕傲。


  一回家，雨陽發現發現衛子瑞像是一灘爛泥趴在桌子上。滿臉的失望之色，看來這些天過得不怎麽樣。


  其實衛子瑞在家過得也不是不好，隻是被打擊的太嚴重。


  自從小七和小九來了之後，每天早中晚三餐都是衛子瑞準備，怎奈他手腳笨拙，做出來的飯菜猶如豬食，讓小七和小九不敢恭維。


  開始小七和小九還顧忌衛子瑞身份，不願表露出太多的嫌棄之色。隻是一而再再而三，小七和小九實在受不了了。


  前兩天甚至還親口說衛子瑞不要再進廚房這種話。


  倒是小七和小九去了兩次，但兩人畢竟年紀太小，連灶台高都沒有，隻得作罷。幾乎每天小七和小九都在勸衛子瑞回落日城。


  衛子瑞是不見雨陽不回頭的想法，一直等著。


  小七和小九無奈，衛子瑞為了解決吃食，每天自己掏錢，讓小七和小九去隔壁村子買好吃的。


  這才堵住了兩位小祖宗的嘴。


  今天一大早小七和小九便拿走桌子上的銀子，去隔壁村買肉包子吃了。


  衛子瑞餓的有些發昏，又想起來小七和小九的貶低語氣，好像一灘死灰，毫無精神。


  但一見雨陽，衛子瑞立馬死灰複燃：“你可回來了！”


  整潔的屋子，倒是出乎雨陽意料，少年在的時候，衛子瑞從來不會打掃衛生。


  雖然屋子嶄新，但落上了許多灰塵。


  雨陽說道：“看你這麽沮喪，莫非過得不好？”


  衛子瑞嘿嘿一笑，撓撓頭說道：“還好還好，隻是太想念你了而已。去青葉鎮一趟，有什麽收獲嗎？”


  雨陽拿出乾坤袋，一股腦的將購買的東西倒出來收拾。


  一般的蔬菜肉食衛子瑞沒在意，目光直接落在一罐精致的茶葉上，他拿起來細細打量，問道：“你怎麽喜歡上了喝茶葉？”


  雨陽笑笑：“味道不錯，你也

  嚐嚐。”


  衛子瑞嗤之以鼻，放下那罐茶葉：“這檔次太低，普通仙家隨便用些元氣便能種出來，味道一般。隻是給那些窮人喝的而已，沒味道。”


  雨陽目瞪口呆，這一小罐可是花了自己一兩銀子買來的，到衛子瑞口中，直接就成了凡品？

  衛子瑞倒不是誇誇其談，落日城城主府會替城主收納來自各方的進貢和贈禮，尤其是上一任城主登台以來，絡繹不絕，各種好東西比得上每年那些達官貴人向近天帝國進貢的佳品。


  其中便有品質極好的茶葉，衛子瑞小時候調皮，偷出來一大罐泡了一杯，一半沸水一半茶葉……


  還沒喝兩口，便被他爹拉出去狠狠打了。


  這麽多年過去，衛子瑞仍是記憶猶新，一是親爹下手之狠，二是那茶葉味道之好，此刻回想起來，還覺得口中流轉甘甜芬芳。


  衛子瑞把茶葉推到一邊，說道：“等我回城主府，給你送兩斤好茶葉過來。”


  雨陽羞愧道：“你的衣服，不小心給我劃開了幾道口子，還被劈碎了。它看起來挺不一般的，應該挺貴的吧。”


  少年拿出自己的乾坤袋，推到衛子瑞麵前：“你看要多少錢，就當賠你衣服了。”


  衛子瑞擺擺手：“一件衣服而已，破了就扔，城主府裏多的是，你喜歡我再送你兩件也無妨。”


  雨陽神色凝重。


  衛子瑞笑了笑：“不是我不願意和你交易，實在是你這錢……”


  他瞥了一眼乾坤袋裏的銀子，收回目光的同時一邊咂嘴一邊搖頭：“太少。”


  “那一件衣服，乃是雲家的琉璃金蠶吐得極品木雨絲縫製，有固元之效果，並且韌性極佳，冬暖夏涼，別說是尋常人，哪怕是天地境的神人仙人，也心神往之。”


  “偏偏雲家不願意外售，因此價格又提升了一大截，這些銀子，放在雲家麵前，恐怕連一條袖子都難買到。一般隻有用神兵來換才可能得到。我這幾件是和雲家關係好才便宜賣給我的，不過還是丟了幾件神兵，心疼死了。”


  雨陽默默收回來銀子，少年自然不知神人仙人修煉，最耗費銀子，他這些錢，不過是修行路上的九牛一毛，看似萬兩很多了，但能換神人仙人的東西，太少太少。


  就像這筆錢是用極少的碎玉換來的。


  顯而易見，對神人仙人來講，最不值錢的就是錢了。


  衛子瑞蹲下看看破掉的褲腿，摩挲著下巴：“那件衣服就無所謂了，頭上那個簪子，也一並給你了，隻是這個玉佩，我還得收回來。”


  雨陽卸下玉佩，交給衛子瑞。


  一入手，雙目頓時看到一股烏黑色氣息流轉。


  衛子瑞皺了下眉頭，然後像是打落灰塵一般拍了兩下，最後笑嘻嘻的掛在腰間：

  “不得不說你穿上這身衣服挺有味道的，真像是位年輕俊彥，青葉鎮有沒有正值芳齡的少女對你暗生情愫啊？”


  雨陽沒好氣的白了衛子瑞一眼，收拾完東西便著手去準備午飯了。


  衛子瑞跟在身邊有學習的意思，口中時不時說出兩句“君子遠庖廚”，但還是目不轉睛的看雨陽做飯。


  等到正午，小七和小九提著兩袋肉包子，進門便喊：“少爺，給你買回來午飯了。”


  話音剛落，頓時覺得手中的肉包子不香了，原來是雨陽早已經做好一桌子的午飯，比上那吃了幾天的肉包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衛子瑞得意洋洋的看著小七和小九，揚了揚眉毛：“你們兩個不信，我就讓你親眼看看我好哥們如何有一手好廚藝。”


  雨陽端著還有些沒掌握好火候的紅燒魚走出來，一眼和小七小九打個照麵。


  愣了一會，衛子瑞倒是沒明白雙方怎麽會這般模樣。


  吃飯的時候衛子瑞才知道，原來雨陽去青葉鎮的時候，碰到了小七和小九，那時隻是萍水相逢。


  而後，在衛子瑞的介紹下雨陽知道了小七和小九究竟何人。


  他們看似是一對年紀不大的金童玉女，但其實是衛子瑞的父親，也是如今落日城城主府衛家家主衛庸的飛劍。


  衛庸作為落日城四大姓氏衛家家主，實力在千修境，乃是一名神人，但他走的卻不是武夫路線，而是煉化飛劍，稱得上是一名劍仙。


  早年時刻，衛庸遊曆山水，各地尋找異寶和機緣，以各種不世之寶煉化，最終成了十三柄佩劍。


  禦劍而行，心所念，劍所至，千裏之外殺人於無形，是落日城幾大高手之一。


  前些年穩定下來接管衛家家主一職的時候，和雲家交談馴獸之法，和秦家交談煉器之法，最終成功讓十三柄飛劍化形。


  但衛庸沒有閑到給十三柄飛劍統統起名字，畢竟太過耗神，而且賦予飛劍名字這種事情，可不是說說就能做到的，除了耗費主人的元氣不說，還極折損陽壽，因此衛庸便將十三柄飛劍從一排到十三，小七和小九，便是第七柄和第九柄。


  這次他們來村子，便是收到衛子瑞的信，來幫他的忙，順便帶衛子瑞回家。


  雨陽聽後大吃一驚，怎麽都想不到小七和小九這兩個孩子是兩柄飛劍。


  在衛子瑞的要求下，小七和小九化為本形，成為兩柄飛劍之後，雨陽才信了。


  看著小七和小九不停扒著碗中飯一碗碗吃的時候，雨陽還是不太敢信這是兩柄劍。


  吃過了飯，衛子瑞和雨陽道別，說要回城主府了。


  結果小九拉了拉小七的袖子，小七咳嗽了一聲，說衛庸命令可以在外麵多待些時日，不用太著急回去。


  衛子瑞


  一眼看穿兩個人的小心思，不過是想在雨陽家蹭吃蹭喝一段時間罷了。


  另外落日城近些年來無事，難得出來轉轉，小七和小九也樂意，之前吃都吃不好，自然心心所念趕緊回家，現在不一樣了。


  衛子瑞眼睛一轉，和兩人達成一致，說回去後會和爹爹編個在外麵這麽多天沒回去的理由的。


  他也不想回家被逼著趕緊修煉。


  就這樣，四人同屋，小七和小九像是兩個孩子，玩的不亦樂乎，雨陽和衛子瑞一直談論修行一事，時不時會去櫻桃樹下和池塘邊碰碰運氣，看能否摘下兩顆櫻桃或者釣上來那條魚王。


  本以為去青葉鎮一趟會多些機會，誰知道仍是次次無功而返。


  衛子瑞心大，說沒關係，是雨陽的總會是雨陽的。


  少年有些按捺不住，吃不到櫻桃，釣不到魚王，何時才能安心離開村子去找父親？

  ……


  這天剛吃完飯，雨陽坐在門口發呆。


  小九怯生生的坐在雨陽身邊，經過幾日的相處，這個貪吃又乖巧的少女很討雨陽喜歡，後來也才明白，原來屋子裏幹幹淨淨都是小九的功勞。


  這讓雨陽打心裏喜歡這個小姑娘。


  而雨陽做飯好吃，小九也很親近少年，兩人倒是其樂融融。反觀衛子瑞和小七，兩人不知道為何開始鬧了別扭，比如說衛子瑞為何不學做飯，那麽難吃也敢和雨陽稱兄道弟。


  衛子瑞則沒好氣的拍在小七腦袋上，說著君子遠庖廚這樣的話。


  小七則一句“雨陽比你還要君子”。


  噎的衛子瑞說不出話，為此兩人還打過架，不過都知道是小事，沒下多重的手而已。


  小九坐在雨陽旁邊，那邊小七和衛子瑞還在爭吵，麵紅耳赤，誰都不願意退讓一步。


  小九紅撲撲的臉像是蘋果，笑容燦爛：“公子做飯很好吃呢。”


  雨陽想揉揉小九腦袋，但一想會不會冒犯到她或者紮到自己，畢竟第一次見到飛劍化形，這才作罷：“你喜歡吃什麽一會我們去買些，晚上我給你做。”


  小九開心的點點頭：“公子還在苦惱櫻桃和肥魚嗎？”


  雨陽端起泡好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覺得心神舒暢：“還好吧，其實我不應該急的，隻是……”


  欲言又止。


  小九點點頭：“是了，這些事情都急不得，況且有時候，你所追求的，並非永遠。就像主人一樣，當年和我說過，其實他早年要走武夫路線，覺得很厲害，很霸道。”


  雨陽問道：“那為何後來又要煉製飛劍？”


  小九道：“主人說那是因為一天看到一名背著銀白色鐵箱子的少年和一位武夫打架，那少年揮一揮手，銀白色鐵箱子裏麵便飛出一柄柄長劍，絢麗多彩很是好看。”


  “不單單好看，還很厲害，打得那名武夫節節敗退，始終被少年控製在十丈之外，難進分毫。”


  “自那之後，主人便一心尋劍，想成為少年郎那般隻手遮天的神人，抬手一揮便喚出一柄飛劍，心念所至便由飛劍殺敵，多帥啊。”


  小九托著腦袋，晃動雙腿，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遠處。


  突然她問道雨陽：“小九不知道公子為什麽非要執著於櫻桃和魚王，但八成是為了修煉吧，不如公子試試小九，說不定你也是個適合飛劍的神人呢。”


  雨陽擺手拒接。


  小九執著，拉著雨陽的手非要讓他試試。


  小九化劍，劍柄落在雨陽手心，少年笨拙揮劍，淩厲的劍氣一道道，劃開大地。


  他心念所動，小九便掠向高空，衝破雲層，懸浮在天穹之上，閃爍著刺眼灼目的光芒。


  雨陽再動，小九掠回化為人形，隻見她手中多了一塊棉花糖，原來正是從天上摘下來的雲朵。


  不過不能吃就是了。


  遠處目睹雨陽禦劍的衛子瑞和小七，皆停下手中動作，小七不禁說道：“果然是有大氣運之人，主人頭一次煉化出小九，依小姑娘那笨拙的本領，很難完全駕馭，心意相通是真，可終究是差點。”


  衛子瑞問道：“是不是雨陽和小九關係好？”


  小七搖搖頭，雖然全程都是小九再感受雨陽心念而動，並非依靠少年的元氣和本領駕馭，但這種天賦和氣運，能一入手便和飛劍產生如此緊密的關係，還是第一次見。


  他不禁感慨，雨陽的氣運，太強了，幾乎超脫了常理，可為何一個尋常村莊的少年，會有這等氣運？


  小九喘了兩口氣，雨陽駕馭飛劍，畢竟是個混元境的少年，給小九的元氣不多，幾乎全是靠後者自己從衛庸哪裏汲取的元氣而動。


  一番試驗下來，雨陽沒有任何感覺，但小九早累得不行，香汗淋漓。


  “公子覺得怎麽樣？”小九期待的問道。


  雨陽握了握手掌：“還好，果然有種快感，隻不過還是缺了點什麽，或許我不適合用飛劍吧。”


  小九笑吟吟道：“公子掌握的很好了，不過也不用強求，公子不喜歡飛劍，便找到適合自己的路，武夫也好，神術也罷。我想公子未來都會有大成就的。”


  雨陽笑著點點頭，摸了摸小九的小腦袋，

  小九縮著腦袋，笑聲如鈴。


  黃昏，雨陽坐在凳子上喝著茶水，小九坐在他旁邊晃蕩著雙腿，突然肚子咕咕叫了起來，鬼使神差的抬起頭，正巧看到遠處有個孩子正蹲在地上嗑瓜子。


  雨陽看向小九：“肚子餓了？不是剛吃過飯嗎？”


  小九委屈的捂著肚子，皺了皺瓊鼻。


  雨陽笑道：“我這裏有餅幹，你要吃嗎

  ？”


  小九搖搖頭。


  雨陽又問：“家裏還有些饅頭，要我給你拿來嗎？”


  小九又搖搖頭。


  雨陽不解：“那你想吃什麽？”


  小九瞥了眼遠處孩童手裏的瓜子，舔了舔嘴唇，小聲嘀咕道：“公子，我想吃瓜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