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觀木遇雷
雨陽握著長戟耍了一番。
接近兩米的長戟，比少年高出不知多少，本便操縱不便，再加上之前從未有過習練武器經驗，雨陽耍起來笨拙不堪。
甚至多次劃傷自己小腿，連衛子瑞借給自己的袍子都被劃開兩道口子。
委實心疼，又感心中有愧，雨陽趕緊收起長戟，放回架子上：“我還是沒有經驗，耍不來。”
關雲木笑笑，並不放在心上，他看到少年黯然神傷的樣子，出聲安慰道：“第一次接觸兵器，還是長戟這般，耍不好是自然。再者你還沒有躋身陰陽境，雖然底子打得好，但武學基礎還沒有出來，耍的不好有情可原。再者你小腿上隻劃了兩道口子，算是天賦異稟了。”
雨陽感到羞愧不已，這算哪門子誇獎？
關雲木把雨陽請進屋內，將武器晾曬在院子裏，倒了兩杯茶，關雲木隻是借百般兵器，看雨陽選器如何觀他底子而已。
當然送他武器是真，外麵的武器別說是一件，就是三件四件，拿走一半，關雲木也絕不會說個不字。
但重點絕對不是武器。
關雲木大大咧咧的坐著，在自己家他毫無顧忌，反觀雨陽正襟危坐，深知有要事相談：“衛子瑞讓我為你講解一些陰陽境的事情，現在你快觸摸到混元境的巔峰，以你的底子，隻要有一些機緣，破鏡在即。”
“但是，修行之境，混元、陰陽、萬物三境，乃是所有神人仙人的基礎，切不可心急，底子一定要打好，不然以後寸步難行，就算躋身到一方巨擘的層次，實力也會大打折扣。”
“混元不多說，隻要多吸食元氣便好，你的混元凝實磅礴，無須擔心，但陰陽境，是一個很大的坎。衛子瑞說你已經了解有關‘太陽’、‘太陰’、‘至陽’、‘至陰’和‘陰陽平衡’的利害關係，那我就明說了。”
“想要在魂魄境高人一等，陰陽境便需要分出‘太陽’或者‘太陰’，想要太虛境高同等級的人一截，便要在陰陽境分出‘至陽’或‘至陰’。我如今是魂魄境，但開分出來的陰陽卻是七陽三陰，你若是‘太陽’，我使出渾身解數，同境界也無法與你相抗。”
雨陽麵上古井無波，但心中已有定數，陰陽境的開分陰陽利害關係他已經知曉，但關雲木一講，好像更加明了：“前輩，若我就此由混元破鏡，開分出來的陰陽，會如何？”
關雲木搖搖頭，遺憾的說道：“若是運氣好了，便和我相同。”
七陽三陰，平平無奇。
這還是運氣好的前提下，雨陽聽到這個結果，不免有些失落。
關雲木道：“神人仙人，男人多數陽性盛，女人多數陰性盛，但也有例外，不然怎麽會有‘娘娘腔’和‘巾幗不讓須眉’這一
說。但這都是先天決定的，無論陰陽，都可獲取。這也是如何修煉‘太陽’，‘太陰’等境界的辦法。”
“你既然是武境之身，我推薦你往‘太陽’靠攏，你底子打得這麽好，說不定還能躋身‘至陰’，屆時你提升到太虛境，難逢敵手！”
雨陽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開口問道：“是不是陽氣越盛，肉身便越強？”
關雲木毫不猶豫的點點頭，陽氣之霸道，可淬煉肉身拳頭，力敵山嶽，一拳開山分海！
雨陽恍然，之所以問這個問題，是想到了黑風衣男子，他力氣那麽大，恐怕便是‘太陽’吧，亦或者說‘至陽’。
關雲木繼續說道：“在陽氣鼎盛之地汲取陽氣，笨拙，但很有效。天下為烈日陽氣最為鼎盛，最笨拙的方法，便是在正午時分，淬煉肉體，無論是捶打還是與人搏殺，都可汲取一定程度的陽氣。”
“還有一個方法有些靠運氣，便是觀木。此木為桃木，傳說桃木陽氣鼎盛，乃是曾經逐日之神死後手中所持神木而化。當然正午時分觀桃木之屬，效果更佳，但很少有人真正能從木中悟出端倪來。”
雨陽聽的雲裏霧裏，匪夷所思，絞盡腦汁還是有些不解：“光是看著就能汲取陽氣嗎？”
關雲木搖搖頭：“看山是山，初入也。看山不是山，有悟也，看山還是山，參悟也。這些東西隻可意會不可言傳，若是誰人都明白，‘太陽’、‘至陽’，便不會如鳳毛麟角般存在了。”
說到這裏，他手一指遠處道：“我院子中有一棵桃樹，這些天你可以觀之，看看有什麽端倪。說不定天賦異稟，能夠參悟，屆時開分陰陽，躋身‘太陽’或‘至陽’之境，便不會那麽艱難。”
雨陽想了想，覺得還是在正午時分錘煉肉體來的快。說出這個想法之後關雲木笑了笑，說正午時分哪怕以半個時辰為基礎，想要汲取一絲元氣，也要杖打一萬。
雨陽說我能忍受，關雲木說不是忍受不忍受的問題，而是一個小時很難連續揮出萬杖。
當然還有一些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天生有陽氣聚集，用它來淬煉肉身，汲取本體的陽氣，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但關雲木說小小青葉鎮，哪裏有這種陽氣鼎盛的物體或寶地，那些神物都儲藏在近天帝國，握在天潢貴胄的手裏。
都是皇家為皇子淬煉肉身的神物。
另外還有一種辦法，便是一些天材地寶中有很多的陽氣，類似於烈陽天株草，乃是火山中的熔漿上生長出來的奇草，隻是太貴罷了。
雨陽問一株烈陽天株草要多少錢，關雲木伸出五根指頭：“五十萬兩銀子，而且有價無市。”
少年頭一次感覺到，修行是花錢的，難怪村子裏很少神
人仙人，不是不修，而是沒錢。
陰陽未分，萬物不提。
如今還在糾結陰陽境，自然無法多問有關萬物境的事情，雨陽又向關雲木請教了不少的問題，後者都耐心解答。
到這一刻，雨陽才明白衛子瑞為何讓自己來青葉鎮找劉元和關雲木等人了。
首先劉元是縣令，作為一個不大不小的官職，在青葉鎮也算是呼風喚雨，和他有了交集，很多事情辦起來都簡單，關雲木也是同理。另外非要找關雲木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他能在修行一事上，給雨陽很多的幫助。
兩人都是貧困出身，不像那些天潢貴胄豪閥子弟，生下來便有無窮盡的資源。
如何白手起家，靠一腔熱血一步步往上爬才是雨陽需要的，而能靠一個人和機緣實力躋身到魂魄境的關雲木，能給雨陽最多的建議。
關雲木喝了口茶，兩個時辰的談話，已經太久了，不免口幹舌燥。
此刻天已經黑了，繁華的青葉鎮沉沉睡去，雨陽卻精神大振，關雲木給他講解的，讓少年醍醐灌頂，幡然醒悟，有種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感覺。
“明天再說吧。”關雲木收了東西，突然想到了什麽，道：“外麵那件長戟有些破舊了，你若真喜歡類似的武器，明日我帶你去家武器鋪，哪裏的武器品質好，買來送你，當然記劉元頭上就可以了。”
雨陽擺擺手，委實想不到自己要長戟的作用在哪裏，一看到腿上劃開的兩道口子，就覺得自己選出長戟好笑。
關雲木再三推薦，但雨陽一件武器都不想再選。最終隻得作罷，兩人沉沉睡去。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關雲木按照習慣早起打拳，即便到了魂魄境，他還是忘不了一步步是怎麽走過來的，普普通通的直拳，這幾十年來，他已經打了千萬遍，即便不再有任何提升的空間，他也忘不掉。
刻在骨子裏的，再也改不掉了。
有人說關雲木就是一個武癡，有人說關雲木是窮怕了，不練拳就會有一天沒飯吃。關雲木聽在耳中，但不記在心裏。
該怎麽練，還是怎麽練。
而這一大早，剛到院子還未出拳，關雲木驟然感覺天地間的元氣瘋狂朝院中匯聚，以他魂魄境的實力，魂魄大增，非凡胎肉體，雙目可見常人所不能見。
見到的，便是無窮極的龍形元氣充斥到遠中那棵桃木前方。
那裏正盤坐這一名白衣少年，腰懸玉佩，頭插玉簪，宛如入定老僧。
正是雨陽。
那磅礴的元氣，便是天地晨曦初露時的元氣，關雲木總算明白，雨陽為何混元如此凝實，少年和自己一般，是個癡兒。
晨曦初露的元氣隻有一瞬，但關雲木很滿足，漫天金龍遊弋，場景如何
壯觀，他不是沒有嚐試過吸食晨曦初露的元氣，但次數寥寥無幾，再加上吸食之時還未達到魂魄境，無從觀之，再者就是想看，如何在吸食的同時睜開眼睛？
本便對身體的衝擊大，再睜開眼睛，不被元氣衝擊的筋脈盡斷雙目失明，那是上有神明眷顧。
雨陽巋然不動，坐在桃樹前。
當晨曦初露的元氣吸食殆盡，他緩緩睜開眼睛，目不轉睛盯著桃樹，樹不高，四尺而已，樹幹不壯，環抱可攏，和尋常的樹並沒有什麽差別，有蟲落，有鳥息。
雨陽實在看不出任何端倪。
別說是內蘊的陽氣了，便是一絲絲的氣息流轉都沒有。自從踏入修行之境，尤其是混元凝實之後，雨陽多少可以憑借肉眼觀到一絲絲元氣的流轉，一些磅礴的類似於玉七星短匕，可以看到氤氳的氣息縈繞，是一柄神器。
村裏的櫻桃樹，雖然被鄉間的泥土栽培，但底下卻隱約流淌出仙氣，更別說養著魚王的池塘了，簡直就是傳說中的天湖，好像喝一口水就能長生不老。
即便是院子中陳列的百般兵器，也有微弱的氣息流轉，偏偏這棵桃樹，平平無奇。
關雲木沒有打擾雨陽，去後院打拳，拿出山門擦拭，等到正午再去看雨陽，少年瞪著桃樹，麵無表情，跏趺而坐一動不動，唯有衣衫秀發被輕風吹動。
關雲木自己去吃了午飯，下午無事，便守著雨陽。
又是一天。
等到清晨，雨陽重新睜開雙目，並不是他睡著了，而是等著晨曦初露的元氣迸發的那一刻閉上眼睛，先將晨曦初露的元氣吸食，再繼續觀木。
如此，除了每天早上吸食晨曦初露之外，雨陽一雙眼睛從沒有離開過桃樹。
就這樣，整整過了一周。
少年巋然不動，一絲都沒有動作的想法，看到什麽了嗎？關雲木不問也知道結果，沒有。
雨陽的身上飄落了幾片花瓣，粉紅色，很好看，但少年的表情，很不好看。
關雲木有些心急，因為雨陽急了，整整一周的時間一無所獲，浪費了這麽長時間，誰的心情能夠平複？
可越是這般，越應該穩下心神，切莫急躁。若是心亂了，便再也看不出什麽了，反之還會從而棄之，再不與桃樹牽扯到一塊，若是再可怕些，恐怕會對自己的修行之境產生懷疑，最嚴重的的便是種下心魔種子，走火入魔，瘋瘋癲癲，禍害人間。
這也是為何雲明當初拚盡一切也要救回雨陽的原因，心亂了，道心崩碎，一切都完了。
都說神人仙人自在，可誰知道神人仙人最不自在，一個不注意，便自毀前程，從此無緣大道，連凡人都比不上，那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關雲木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他不
能伸出援手，隻能等雨陽自己走出來，不然的話往往會適得其反，事情越來越糟糕。
少年則在自問，為什麽我會心急。
明明不覺得觀不出什麽端倪有什麽遺憾或者自覺不足的地方，但心中總是感覺生氣，急切，恨不得出手折斷桃木，好好看看到底蘊藏怎樣的機緣陽氣，好像這才是正確的選擇。
雨陽想不明白，為何會有這等想法。
他渾然不知，腰間玉佩正在以一種邪魅的氣息侵蝕心神。此玉佩乃是妖魔所化，魑魅魍魎之氣鼎盛不已，即便失去妖魔之形，也有妖魔之息。
便是此物在一點點侵蝕少年心神一點點種下心魔種子！
別說雨陽不知，就是衛子瑞，關雲木都不知，若以後雨陽入了魔，衛子瑞知道緣由，隻怕要後悔死。
轟隆！
就在此時一陣雷鳴響起，振聾發聵，專心致誌的雨陽也被擾亂了心神，下意識的抬頭看去。
隻見天空烏雲密布，道道雷電翻滾，如亂世銀龍，翻滾天穹。
雷雨天氣，就像覺醒神術那天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