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地風雷水火山澤
珠玉並未多言，上前單手雙指輕輕捏住雨陽的手腕，微閉雙目，神遊四方。
許久他睜開眼睛，默默點了點頭。
“怎麽樣了師傅？”雲明最先開口，雨陽的傷，除了雨花落之外，也就雲明最為記掛了。
青珠玉雙手背後，目光流露出讚許之色，打量著雨陽：“很不一般，果然如我和各位長老所猜，這少年想要活下來，唯獨打破經脈桎梏不可，如今他堵塞的經脈全都被打通，瘴氣之地的變異元氣反哺己身。”
說罷，他衝雨陽微微一笑：“你的病已無大礙，反倒是有了後福，躋身於修行之境了。”
雨陽撓了撓頭。
雲明鬆了一口氣：“這樣便好。”
於心中的那一絲愧疚，被青珠玉的一番話語以摧枯拉朽之勢破開，雲明釋然，麵容輕鬆。
唯有雨陽不解的問道：“什麽是修行之境？”
青珠玉笑笑：“幾萬年前，當八祖齊手斬殺邪神之後，天下元氣磅礴，凡人皆可吸食入體，錘煉肉體，升華靈魂，這便是踏上了修行之境。當今世界也是同理，隻要能夠打開身體的竅穴經脈，讓元氣於體內遊走，便是修行之境，往後成神成仙，便能逐日見分曉。”
“你之前的經脈被堵，無法破開桎梏，本來奄奄一息，時日無多。哪知道今日被打開了桎梏，破損的經脈全然恢複，這算是脫離危險，也同時踏上了修行之境。”
雨陽還是一頭霧水，他甚至都沒有感覺到自己病情嚴重。那些天隻覺得自己有些力不從心，全身上下時不時都會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如剜肉剔骨。自從那天一夢驚醒，便不再有任何不適，反倒是力量噴湧而出，渾然有力。
“師傅，他是怎麽打開的桎梏？”雲明問道。
“功法，應該是他傳給了雨陽功法，強行衝破了桎梏，修補的經脈，將瘴氣之地的元氣反哺己身。並且此功法，我看並不一般。”青珠玉麵色凝重。
雨陽摸了摸自己的身體：“功法是什麽東西？”
青珠玉展露笑顏，和藹可親：“功法，乃是亂世之中，絕世武學天才創造的修行之法。它可以幫普通人輕鬆打開經脈竅穴，納天地元氣，成神成仙。你現在有別樣的感覺嗎？我倒是可以幫你推斷一下你的功法如何。”
聞言，雨陽登時覺得腦中佛音縈繞，大道之音響徹，無數文字如繁星點點，懸掛於腦內，嗡嗡作響。好似有千萬名得道高僧在誦詠佛號。
一陣陣佛音不斷衝擊他的大腦，越聽越覺得頭痛欲裂，隻得趕忙收神，這才得到了緩解。
雨陽揉揉腦袋：“是有些不同，不斷有奇音響起。”
青珠玉微皺眉頭，問道：“那些奇音，你可能念得出來？”
雨陽嚐試著念了一
些，說也奇怪，本來便是自己從未接觸過的語言和文字，此刻竟水到渠成，脫口而出。
滔滔不絕念了有一刻多鍾才作罷。
“我隻記得這些了。”雨陽訕訕笑道。
青珠玉麵色更為吃驚，但很快想明白，釋然了些許：“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如今覺得雙目通明，雙耳靈敏，看物，聽物，覺得清晰無比，好似一幅幅畫卷展於麵前，是否？”
“是！”
青珠玉不甘心的抿抿嘴，緘口不言。
雲明迫不及待：“師傅，雨陽的功法是什麽？有很大的名諱嗎？還是說僅為普通的修煉之法？”
聞言，青珠玉臉色鐵青，揉了揉雲明的腦袋：“明兒，就那人之高就，你覺得他傳於雨陽的功法，會是普通打通竅穴經脈的拙劣功法嗎？”
雲明噤若寒蟬。
“你所領悟的功法，若是我沒猜錯的話，叫做大道萬象功，乃是來源於近天帝國相鄰的那蠻夷之地，天荒古國匯聚百人智慧，寫下的大道萬象功。此功法厲害，是匯聚了八大神術天地風雷水火山澤於一身，相交結合出八八六十四種變化。每種變化都可焚山蒸海，斬妖除魔，滌盡天下邪魔妖穢，端的是厲害！”
青珠玉讚譽連連，紫霞洞天曆史悠久，更何況此大道萬象功乃是真正的上乘功法，他知曉，銘記於心。
什麽焚山蒸海，斬妖除魔，滌盡天下邪魔妖穢。雨陽沒有這個概念：“這個功法，能讓我保護村子不被那瘋子破壞嗎？”
青珠玉點頭。
“那這功法能讓我上山下山快一些，早點回家做飯嗎？”
青珠玉點頭。
“那這功法能讓我為父親排憂解難嗎？”
青珠玉頓了一下，最後還是點頭。
“那還真挺厲害的。”對雨陽來講，單是能打敗瘋子便已經夠厲害了。
年少的他還不懂，這功法別說是瘋子了，八八六十四種變化領悟到之後再融會貫通，修煉至爐火純青的地步，就是近天帝國傳承多年的祖宗根基，也會在一掌之下化為烏有。
一座王朝，不過是手掌上的萬物罷了。
雨陽淩空轟出幾拳頭，拚盡全力感受著那能擊敗瘋子的勁頭。腦海中誦經聲，道法天音，都難覓，淩空轟出的拳頭，也平平無奇。突然少年停下，問道：“前輩，您說的那八大神術又是何物？”
雲明不自覺的挺起了胸膛，青珠玉解釋道：“天下能助人修神修仙之法，功法其一，神術其二，其三……其三便算了吧，先不與你交談。功法，乃是凝聚前人智慧，以無上武學天才創造出來的修煉之法。神術，卻是上天大道自然，給予人的恩賜。”
“功法一物，隻要能找到一本，哪怕是最簡單的打通竅穴經脈的功法，都可以修
行。但神術，卻需要占盡天時地利人和，以天恩賜，想以人力獲之，太難太難。有人窮極一生，都不可能覺醒神術，但有些人自生下來便觸發天地異象，得上天恩賜，習以神術，入修行之境。”
“而神術之中，以天地風雷水火山澤八大神術最為強橫，傳聞是天地初開之時的八種元素，融於天地之間。”
雲明插嘴道：“我覺醒的神術，便是八大神術之風。”
聽到雲明的話，青珠玉神情突然變的有些古怪，吐一口濁氣，默默點頭：“大道萬象功終究是功法，強行竊取神術寫成。但是，雖不及八大神術那般純潔，但還是強橫無比，那八八六十四種變化，真是……嘖嘖嘖。”
他不知該如何闡述。
“那還挺厲害的。”雨陽頭一次有了那麽一些概念：“修行之境，打通經脈竅穴的不是有三種嗎？其一功法，其二神術，其三是什麽？”
青珠玉看了眼雲明，後者慚愧的搖搖頭。
“最後一種，乃是牢獄。此法最為古怪，牢獄之初，乃是八祖之牢祖創造，那時天地元氣稀薄，還未有人能吸食元氣走功法神術之路。牢祖隻得另辟捷徑，以人力證道，這才有了牢獄。”青珠玉道：“但是牢獄的時代走的太快，因此牢祖創造下來的牢獄，屈指可數。當世，哪怕是近天帝國王室，也不曾擁有一座牢獄，可見其珍貴。”
雨陽不自覺的點點頭：“牢獄實力強嗎？”
“很強，那牢祖真可謂是天縱奇才，可稱之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天地間唯有他創造出了牢獄。其他人隻能繼承，偶爾撿到一座，便是修了八輩子的福分。如今天下，不知道多少人想要獨自創立出一座牢獄，囚天禁地，最後都是無功而返。”
“而越是這樣，越是表現出牢祖他如何強大。”
以人力證道，力敵天神，舍我其誰！
此乃後人對牢祖的評價。
雨陽稍稍有了些概念：“牢獄如何才能得到？”
“牢祖死後，曾經創造的牢獄四散於天下，隱匿於塵世。大的可能在一座城堡中，小的可能在一片葉子裏。普通的，隨便雕刻在一座崖壁上，奇石上。玄幻的，則塵封於誰人心間。這些都要看機緣的。正所謂天下神器，不可為也。大道縹緲，真沒想到牢祖的牢獄，成了大道一份，成了這天地間的規律。”青珠玉談起，不免一陣唏噓感慨。
哪怕散葉仙人在世，提起牢祖也要不禁神往吧？
“還有第二件事，雨陽，你千萬不可去後山的瘴氣之地。”雲明趕忙提起來這茬。
一隻大手搭在雨陽肩膀上，如晴天霹靂，登時斷了雲明的話，此刻就連青珠玉也雙股戰戰，不知所措。
那人輕聲說道：“陽兒，該回家了
。”
來人，不是雨花落又是誰？
“爹，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雲明，這位是青珠玉。”雨陽興奮的介紹。
兩人屏息靜氣，全然不知雨花落何時站在此處。他們麵色鐵青，心跳極快，青珠玉吞了口氣，輕聲道：“鄙人青珠玉，乃是紫霞洞天弟子。見過……”
“高人”二字還會出口，猛地瞥到雨陽詫異的神色，趕忙住口。
他是如何機靈，知道眼前男子屈身於這破落村莊的原因，也知道這少年不諳世事的原因。
雨花落冷眼，瞳孔中藏著什麽沒人知道，青珠玉和雲明二人登時感覺周遭溫度驟降，如入冰窖，寒冷刺骨。
“無需緊張，我在夢中，還同那位仙人有過交談，我們也算有些淵源。”雨花落把雨陽攔在懷中，猛虎護犢：“天色晚了，陽兒要回家吃飯了，就不能陪你們了。寒舍太過簡陋，我就不留二人吃飯，你們喜歡的話，就去摘兩顆櫻桃吧，味道挺不錯的。”
“爹，請人吃櫻桃，是不是不太好啊？”雨陽眉頭一皺，麵露難色。
“他們會喜歡到愛不釋手的。”說罷，攬著雨陽離開了。
一炷香的時間，雲明和青珠玉才吐出一口濁氣，眼觀鼻鼻觀心，不知所措。
“師傅……我亂了。”雲明羞愧不已。
青珠玉抿了抿嘴巴：“別說是你，這般氣息，便是我也覺得自慚形穢，不用自責，千萬穩住道心。你的路還長，若是在此時覺得高不可攀，那可是很危險的。”
雲明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雨花落給他的壓迫，讓他感受到一種無力，那是井底之蛙深知井外洞天卻跳不出的無奈，深深的挫敗，一念至此便如深陷泥潭，無法自拔，連自己未來都覺得渺茫，恐怕窮極一生都無法達到雨花落的境界。
甚至一度想要放棄修行。
青珠玉雖然出言安慰，但越是走的高，越是看得遠，他知道自己和雨花落之間的差距太大，理解的比雲明還要深。他的挫敗感，無力感，更是強。
突然他腦袋一晃，道：“此人果然厲害，知道我們道心被蒙，無心修行，刻意給我們指出一條明路。”
雲明聰明絕頂，立馬便明白了：“師傅，你是說他請我們吃櫻桃……”
青珠玉一手搭在雲明肩膀，帶著他往櫻桃樹的方向走去，來時隱約看到那裏有一棵，因為李長生在的原因，便沒有多留意：“沒想到，雨花落願意送我們一份這麽大的機緣。往後，紫霞洞天可能要如日中天，成為近天帝國大勢的中流砥柱了！”
“一顆櫻桃而已？”
“一顆櫻桃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