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同升天境(二)
白衫中年人冷冷地望著元十三，道：“你不知道，當然覺得不可能。”
他指著遠遠可以一觀的村口大樹，對元十三道：“你知不知道，這棵樹下，埋了多少枯骨？你知不知你找了很久的影燈，也在這棵樹下？要不然，它憑什麽能活三百多年？”
元十三深吸一口氣，平複下混亂的心境。
白衫中年人眼中一亮，暗暗讚許，“就你這心性，在天語樓也一定可以在放異彩。”
元十三冷聲道：“我可沒有同意。”
“不同意，會死的。”
元十三淡然道：“剛好我也有一劍，已經準備了很久，一直找不到人來試劍。”
“你想拿我試劍？”白衫中年人發出怪異的笑聲，“你知不知道，我可不是六樓和八層弄出來的殘次品，我可是真實的天境。你如果對他們說出句話，我還會欣賞你的勇氣，可是在我麵前嗎，就有點太過狂妄自大了。”
果然是天境。
元十三心中一凜，戰意卻更加澎湃，“就算是天境，我也敢出劍。”
一把平平無奇的劍，出現在白衫中年人的眼前。劍質量不佳，二兩銀子就可以買到，劍上也毫無氣勢可言，仿佛一個普通人隨手遞的一劍。然而在中年人的神念中，卻清晰的感受到被封壓在平淡之下的生與死。
生與死相互抵消，所以才是平常。
他忽然來了興致。
“這是什麽劍？”
“第七劍！”
劍勢來襲，元十三仿佛不存在，他已經完全融入到這把劍中，他的血、肉、精、魂，全都納於這一劍之上。天上地下，他這個人已經完全不存在，隻有這一把劍。
“你立於生，取敵人死。可若敵人不死，死得就是你自己了。”
白衫中年人滿意地點頭，“你這一劍，真不錯。向死而生，倒是玩出了新花樣。”
他的手伸向大斧，但不知為何，他卻突然歎息一聲，鬆開了斧柄。
這一劍長驅直入，插進了他的胸口。
劍後露出了元十三疑惑的眼眸，他驚疑不定的望著對方，“為什麽？”
白衫中年人笑道，“我大意了。”
元十三搖頭，“我不信。”
“你這一劍，不止是要殺人，更是要殺你自己。我如果不死，死得可就是你自己了。”白袍中年人道：“我已經一百八十歲。壽命將近，道境無望，活著也沒什麽意思了。不如把希望留給你，你的劍跟別人不一樣，或許你可以走出新花樣來。”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因為我是大楚百年來第一。我人階第一，地階第一，天境，也是第一。可惜，我卻走不下去了。”
白衫中年人歎息一聲，道：“我不想窩囊的老死。我本來想死在方平的劍下，可惜被一
個怕死的人搶了過去。不過能死在你的劍下，也不虧了。”
他望著元十三，忽然一笑，道：“你的這一劍，還剩下一點，我來幫你。”
說著，他就退了一步。
元十三想要跟進，卻被他搖頭阻止。
白衫中年人道：“我沒想到，能夠想出這樣一劍的人，居然會心軟。”
元十三沒有說話。
白衫中年人望著他，而後退了一步。
元十三晃了晃，沒有動。
白衫中年人滿意的點了點頭，又退一步，再一步，直到劍從他的身體裏拔了出來。
在那一瞬間，他的眼神忽然變得清澈而空明，充滿了幸福和平靜。
他所的有生機都已被元十三的這一劍掠奪，劍離開身體的時候，他就已經死去，失去支撐的身體向後倒下，在倒下的過程中，他的一身血肉便幹枯、腐朽，最後僅剩下白衫包裹的枯骨。
元三十依舊舉著劍，沒有任何的變化，他的眼睛緊緊閉著，身上的氣息如同山腳下小村莊升起了煙雲，節節而起，到達某種程度後被風一吹，便消失得幹幹淨淨。
元十三睜開了眼睛，吐出一口濁氣。
“天境了！”
他輕聲一句，朝著眼前枯骨深深彎腰。
他還不知道這個的名字，卻行了一禮師禮，隨後他用手上的劍，挖出一個坑，將那具枯骨鄭重的放了進去。
他削開了白衫中年人之前站著的那塊大石，削成了一個墓碑，墓碑上刻了一行字，“元十三升天境處。”而後平整的擺放在那座孤墳前。
等到元十三回到村口時，發現村子裏已經空無一人。
之前升起的煙雲，不是燒火做飯，而是整個村莊皆盡歸於大火中。
村口的大樹被砍倒，地下挖出一個深坑。影燈已經被取走，大坑裏盡是累累白骨。
“安平教，該死！”
他在村前留下一道記號，隨後朝著安平教逃離的方向追了過去。
……
“老五居然升天境了。”
劉彩衣看著剛從上京傳來的情報。
在戰場上大放異彩，每每都有戰功，他也升到了與邱文宣平起平坐的位置。在主將安排下，他獨掌一營，在其麾下，多是在上武院的同窗，這些人在他的帶領下，以極低的折損取得了遠超一般的勝果，在整個戰場上都留有大名。
邱文宣不了解他們的關係，問道：“不是第五麽，怎麽是老五？”
劉彩衣簡單解釋，道：“他是第五，也是老五。”
邱文宣打趣道：“現在老五爬到你頭上去了。”
劉彩衣不經意間笑了笑，“沒關係，先讓他得意幾天，等我升了天境，再教訓教訓他。”
他現在已經和被方平拍了兩巴掌之後的第五一樣，半隻腳跨進了天境的大
門，就差最後那一丁點了。
邱文宣大概也差不多。
劉彩衣升職之後，他們也並沒有分開，還是呆在一座大營裏。那些從上武院支援而來的學生們，對戰場並不熟悉，需要老人的帶領，而且他們也不可能一直留在戰場上，終究還是要回去，如果單獨駐守一段城牆，並非什麽好事。
劉彩衣和邱文宣作為最強的兩位，出手的次數已經越來越少，更多的時候都是呆在城牆上，隻在碰到大秦天境出手的危機時刻，才會出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