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入內城
夜色中的皇城依舊如白晝一般的光明,燈通明之間,卻有一種死域一般的靜。
光線將方平的身影拖得很長,隨著他向前的每一步,影子也會隨之縮短一些,直到他的影子縮短到身高一半時,他已經站在距離水雲台一半的位置。
他抬頭仰望高台。
高台上,呂溪的視線移向空寂長街中間的黑點。
兩道目光在空中交匯。
無形的神念也已經戰在了一起。
空間似在詭異的扭曲,無形的能量爆炸般的輻射四周。
大漢皇城的大陣閃過複雜的紋路,表麵如水波般的蕩漾。
高坐在皇位上的皇帝受驚而起,呆呆望向皇宮之外,視線似已穿透無數阻礙,看到外麵的樣子,他的臉色轉憂為喜。
扭曲的空間如折紙般被撫平。
呂溪重坐高台。
方平扭頭返回。
大陣斂去了痕跡。
皇城中似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行走至皇城外的長生橋前,方平忽然停下腳步。
不知道什麽時候,一個人站在橋上,融於黑夜。
長生橋作為進出皇城的要道,雖不是唯一,但也是四品以下唯數不多的選擇之一,修建時就已經考慮到這一點,整個橋身比皇城的大道還要寬幾分,近十丈的距離。而那個人站在橋中央,卻似占據了大半的橋麵,頗有一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方平於橋頭停步,看了看前方左右兩側的河水。
那個人等了片刻,見方平沒有再向前的意思,沒有說話,拔出了劍。
與此同時,黑暗之中,於方平左右兩側河水砰然炸開,兩道身影從河水中一躍而上,三把劍沿著不同的路線,一劍刺向方平的胸口,另外兩劍刺向他的腰間。
“就算是虛假的,你們也算是世人口中高山仰止的天境了,居然玩起刺殺這一套,是不是有點太不要臉了?”
方平輕笑。
剛才如果他再向前一步,就落入三人伏擊的中央了,那時候處理起來……也是簡單,隻是現在卻更簡單一些。
三人出手的刹那,就已到了方平的麵前,劍尖冷銳的光,黑夜似乎更加的陰沉。
方平的話沒有得到三人丁點的回應,劍忽然出現在他的掌心。
“既然那麽著急死,那就成全你們。”
話音落地,方平出了三劍。
有如幼兒揮枝斬春風,東一劍,西一劍,正中又一劍,毫無章法可言,毫無力道可言,劍鋒斬落,連風都沒能斬破,長生橋上,暖風依舊。
三個人卻在瞬間倒飛回去。
兩人落了水,剛剛恢複平靜的水麵再一次被巨大的重物撞碎,似一塊破碎的鏡麵,層層水花之間,慢慢釋放出一點微紅。
橋麵上那人又回到原來的位置,一步不差,
厚實鞋底在前衝之時在橋麵硬石下留下一點灰白,又被他踩回了腳下。
他望著方平,望著他手中的那把劍。
方平也在望著他,手中的劍緩緩消失。
那人眼中露出一絲遺憾與羨慕,接著劍掉向橋身,發出輕脆的撞擊聲,整個人也隨之倒地而亡。
方平扭頭,望著飛雲台,臉上浮現一絲不屑的笑意。
呂溪滿臉冷漠,伸手一揮,片刻後有人匆匆登台,“收。”
“是!”那人得到命令,匆匆而返。
方平麵色平靜的走過長生橋,走過內城,進入外城的黑夜裏。
……
卜巨帶回了王家的消息。
司馬文聽完,淡淡道:“是我錯怪了王家。”
僅此而已。
回來的等人紛紛側目,懷疑司馬文的反應是不是有些太平淡了,外城八大世家,已去其四,放在任何一個人看來,都是沉甸甸的結果,不說悲痛,至少也應當心有同戚,而太子的表現,妥實對不起他的身份。
他的眼底,似乎還藏著積壓的憤怒。
幾人望向周懷水,周懷水對著他們搖了搖頭。
等到司馬文回屋休息時,周懷水感慨一聲,解釋道:“你們隻看到王家的亡與悲,卻沒想到王家雖然沒有背叛太子,可是他又是在向誰表衷呢?”
幾人麵色瞬變。
第二天。
外城世家,八去其四的消息,在內外城中廣為流傳,聽者同悲,就連平日有些不對付的人,也在這時候不得不感慨,四家,擔得起忠心耿耿四個字。
然而表麵上卻是一片風平浪靜,所有人都在重複著日複一日的生活,沒有任何的變化,聽到消息後,隻是微微搖了搖頭,然後就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四家的廢墟上,在夜裏會傳來一些動靜。
有人說,是四家陰魂不散,鬧鬼了。
敢前去查看的人,一個都沒有。隻有等到天亮,幾個人結伴,才會有自認為膽大的人湊到附近遠遠的瞧上一眼。
他們會看到幾朵在廢墟上盛開的白色小花,也時候也會看到燃盡的香灰。
七老八十的老頭會坐在庭院中,趁著沒人時感慨,王家走得太急,太早,居然不等他們,當真是言而無信。
洛陽城內,這些人似乎多了很多陌生的麵孔,這些人操著各種各樣的口音,風仆塵塵的從遠方趕至洛陽城,混在早起晚歸的人群中,在衛兵來不及查明身份時,擠進洛陽城,又像無數雨點般,瞬間分散開來,隱藏到城內大大小小的巷子中,再也沒了蹤影。
夜深人靜之時,他們又成了夜行的老鼠,從無法查覺的角落裏走出來,相互之間碰到,隻是點頭,又於三息之內分開,去往一個又一個地方。
到達預定的地方,他們隻有一
句話,“對大漢還忠否?”
有些人還能活著回來,有些人在出去之後,永遠的消失在洛陽城中,留下的空缺很快又會有人填補上。
洛陽城中,暗流湧動。
方平一行人,已經出現在內城。
他們沒有隱藏身跡的想法,大搖大擺的走在洶湧人潮的大街上。
比起外城,內城生活的檔次明顯提高了一截,路上的每個人至少也可以穿得起棉麻布衫,樣式雖不講究,但幹淨整潔,比起外城很大一部分人用著最廉價的麻布沒有經過任何裁剪,直接裹在身體,用幾根草繩係緊,已是截然不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