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驚雷三響
方平抱著她離開了雅間，沿著樓梯從容而下。
半路上，又遇到了帶他進來的老鴇。
老鴇望著方平平靜的臉，很想知道雅間裏倒底發生了什麽，之前的幾道聲音聽得她的心緊緊揪在一起。
她看了看方平，又看了看香兒，心中微微歎息，什麽話也沒說，而後讓到了一邊。
方平微微點頭，從她身邊走過，離開了風華樓的光，走進外麵的黑暗中。
老鴇來到三樓，從那間敞開大門的雅室邊緣悄悄探頭往裏看上一眼，她的臉上瞬間變得慘白一片，雙腿一軟，癱倒在地，已無餘力站起。
風華樓，要有麻煩了。
她心裏想著。
沒多長時間，一陣迅捷的馬蹄聲響徹夜空，出現在風華樓的門前，馬蹄聲沒有消失，而是直接衝進了樓內。
樓內正在享受著服務的賓客們瞬間勃然大怒，可是當他們看到武衛肅殺的麵容時，當即下身一軟，脖子一縮，連衣服都來不及穿戴整齊，隨便撿起一件裹住身體，灰溜溜的逃出風華樓。
武衛跳下馬，沿著兩側樓梯，直接衝上了三樓。
對癱倒在門外的老鴇視而不見，直接進入了雅室內，三息過後，有人走出來，一把掐住老鴇的脖生，硬生生將她提起，“裏麵發生了什麽？人呢，去哪兒了！”
……
“你準備抱我多久？”
黑夜中，香兒的聲音冷不丁的響起，方平隨即鬆開她。
香兒慌亂的後退一步，想要避開方平的視線，融入黑暗中。
在雅室裏還沒覺得有什麽，可是當來到外界，帶著幾分躁意氣息的暖風肆無忌憚的穿透過她的一身薄紗，如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用顫抖的手摸過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連隱約部位都沒有放過，她此時難以自禁，尤其是方平堅實懷抱傳來的溫度，讓她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難熬。
方平望了望左右，黯淡光線覆蓋下的路口，幾乎沒什麽人，他將香兒拉到牆角。
香兒的眼中帶著幾分驚慌與期待，如水一般的目緊著他，一排整齊的白牙輕輕咬著嘴唇。
她已在等待著什麽。
誰知，方平卻道：“在這裏躲好，等我一下。”
話音落地，他的身影已經消失。
香兒的心中頓時空落落。
片刻後，方平再度出現，手裏多了一件漆黑的衣裳，“將就著穿吧。”
香兒再次像看傻子一樣的目光望向方平。
方平笑了笑，道：“我給錢了。”
香兒噗嗤一笑，接過衣服披在身上，心中已是無比平靜。
武衛的人馬有如熱鍋上的螞蟻，到外亂竄，頃刻間已布滿全城，所有的路口都有人把守，又有其中一部分已經拿著方平的畫像，開始以風華樓為中心，挨家挨護的
搜查。
整齊座城，成了武衛固若金湯的獵場，而兩人就是其中的獵物。
然而方平總能在武衛看似無懈可擊的搜查中找到瞬間即逝的破綻，他此時已經化為了一道流水，遊走在生死存亡的邊緣，於那些密不可分的土壤中，輕易地找到可以滲透而入的縫隙。
香兒跟在方平身後，時停時走，有時快到她來不及反應，有時候又會有一個地方停留很久。方平神情冷漠，極為平靜，每每香兒感覺到兩人即將被發現之時，他卻已經在瞬間找到生路，帶著她將武衛遠遠拋在身後。
她感覺到，他不是獵物，那些武衛才是。
方平其實是一個狡猾而詭詐的獵手，看似被包圍，其實是他包圍了他們。
一個人，包圍一座城。
這個想法十分荒誕，可是當她走進那座小院時，仍然覺得，這才是真相。
“這裏……”
她於二樓的窗，望著院中被破壞的痕跡。
方平解釋道：“武衛的人來過一次。”
“什麽？”香兒再次驚呆了。
方平道：“張堅將我的信息透露給了武衛，他們來搜尋過一次，無功而返。短時間內應該不會來第二次，這裏看似危險，其實是相對比較安全的地方。”
香兒認同他的解釋，忽然間聽出一話裏的另一層意思，立即問道：“張堅？你殺了他？”
方平搖搖頭。
香兒的表情出現了怪異的變化，她發現她根本看不懂眼前這個人，背叛者在暗衛內部，都被列入必殺名單，可是他卻沒有這麽做。暗衛的資料裏關於方平隻有一個名字和一個畫像，除此之外都是絕密，在大周隻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有資格查看。
她猶豫著問道：“為什麽？”
方平不想回答，“原因複雜。你先休息一下，回頭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香兒點點頭，沒有拒絕。
她已經很疲倦，她沒有躺到床上，和衣靠在牆角。
當她剛感覺到舒適時，就很快進入一種恍惚縹緲的夢境中。
武衛不可避免的又重回這條長街。
當惱人的腳步驚醒的誘人的春夢，卻沒一人敢發出置疑的聲音，方平在二樓的窗前，靜靜看著自己小院圍著的數百名武衛，神色沒有絲毫的波動。
“之前情報顯示，方平就住在這裏？”
領頭的大將指著院子道。
身邊立即有人應著，“是，巳組得到情報後，第一時間前來搜查，卻一無所獲。”
“他們未免把方平想得太簡單了，如果不是有點底氣，大周又怎麽會將他派來。”大將冷笑道：“也怪他們運氣太好，否則他們現在都已經躺在棺材裏了。”
那人沒有說話。
大將再道：“所有人，以此為基，向四周散開，挨家
挨護尋問，看看能不能得到什麽重要線索。”
“是！”轟然一聲，所有人立即快速旋轉雨傘邊緣的雨滴，迅速分散開來。
“那這一間呢？”
大將望著黑漆漆的小院，冷笑道：“如果他們不傻子，又怎麽會回來。我們來尋查也隻是做做樣子，真要遇上了，指不定要倒大黴。你也去吧。”
“是！”那人應一聲，而後退去。
大將走進小院。
他剛好站在院子的中央，沒有前進一步，也沒有後退一步，抬起頭，眯著眼睛，望向死寂般的小樓。
方平也在望著他。
兩道目光似在無形中交匯。
又似誰也沒有發現誰。
大將靜留五息，而後轉身，走出小院。
三道驚雷連續滑過天際。
此時，積蓄數天的雨終於在這道驚雷中，鋪天蓋地砸向人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