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扭曲
第二天，方平依著往常的習慣，來到通安湖邊，昨夜發生的事沒有對他產生任何影響。
一段時間後，湖邊沒有人過來，方平微微皺起眉頭。
再過一段時間，終於有三道身影緩緩靠近，方平的眉頭再次舒展，他沉默不動，調動元氣衝擊著新的竅穴。
三人在原地，猶豫了一段時間，最終還是第五無奈的站出來，開口道：“韓寺和白芳連夜出院，回家去了。”
“嗯！”方平簡短的應一聲。
第五繼續道：“早上時候，韓家和白家都有人前來，想要擺一桌酒席，當麵向你賠個不是。他們進不來上武院，沒法當麵邀請，輾轉找到了我們，讓我們代為通傳。”
“酒席就算了，賠禮也沒必要。”
方平語氣一頓，又道：“這件事就此作罷，以後他們不要再來打攪我，我也懶得理會他們。”
“既然如此，我就去回複他們。”
第五抿了抿嘴唇，想要替那兩人說句話，但想到兩個昨夜的表現，最終還是一個字沒有說出來，沉默著離開。
劉彩衣和元十三，也隨之而去。
……
得到確切的回複之後，白元鬆歎息一聲，“這樣啊，那就這樣吧。”
年老的身體撐著拐杖，臉上如釋重負一般的神情，下一刻看到一道將要出門的身影時，神情頓時不悅，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杵，厲聲道：“你要去哪！”
白芳身子一僵，慢慢轉過身，小聲道：“我想去看看韓寺。”
“不準去，你哪也不準去，更別去韓家。”
白元鬆看向左右，命令道：“小姐禁足在家，務必給我看好，任何人不得私自放她出門。”
“是！”
“為什麽！”白芳不甘道。
“為什麽？你還有臉問。”白元鬆怒其不爭，“白家差點讓你毀了。”
“可是秦依然已經說過不追究了。”
“大膽！”白元鬆道：“你到現在還不知道那個方平究竟是什麽人。秦郡主可能是隨口一說，可是他的重要性，作不了假。”
望著自家孫女還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白元鬆心中歎息，終究還是被寵壞了。他似是無力的招招手，“跟我來。”
白芳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書房。
爺爺從來不會讓我進他的書房，這次為什麽？
白芳正疑惑不解時，突然看到掛在書房極為醒目位置的一幅畫像，身體驟然定住，呆呆地說不出話來。
“認識吧。”白元鬆的聲音傳來了。
白芳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指，“他……方平的畫怎麽會掛在這裏。”
一麵牆壁上，掛了數十人的畫像，都是大周極為重要的人物，隻有方平顯得默默無聞。
“從你描述的內容來看
，我雖未見，卻也可以大膽的猜到，你口中的方平就是此人。”
白元鬆麵對著畫像低語，轉過身來，問道：“你可知他是什麽人？”
白芳木愣般的搖著頭。
“秦王爺與他稱兄道弟。”
白芳心中一震。
“上次郡主生日，他所坐的位置與陛下空座毗鄰！”
白芳心中再次震驚不已。
“招為附馬或許隻是戲言，但郡主如此篤定陛下一定會同意，你可知道意味著什麽。”
白芳已經說不出話來，呆滯的雙眼望向畫像上麵不怎麽熟悉的那張臉，卻發現越來越陌生了。
白元鬆無力的聲音響起，“回去吧，這段時間，不要再出門了。”
與此同時，韓家也發生了類似的一幕。
然而與白芳的表現不同，韓寺在聽完之後，整個人反而平靜下來。
“父親，之前是我唐突了，被情緒影響了理智。這樣的事情，我保證不會再發生。”
韓寺平靜道：“如果有機會，我希望能當麵向方平道歉。”
“那方平既然回話過來，道歉之事暫且放下，等以後再說。”
韓柏望著韓寺認真的表情，心中的怒意幾乎平熄，“吃一塹，長一智，能吸取到教訓，也不是壞事。隻不過這段時間，你盡可能少出門。”
“是。我聽父親的。”
韓寺說完，獨自回了房間。
門剛關上，他的臉色突然由平靜轉變化一抹猙獰之色。
他摸站胸口，隱約還有點疼痛，方平劍鞘的那一砸，力道雖大，他卻沒有受傷，然而這卻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想到圍觀的一雙雙眼睛，他感覺到每個人都在對他進行嘲諷，眼中的漆黑逐漸擴大，直到布滿整個眼框。
“你們都在看不起我！我知道，你們都當我是個笑話，嘲笑吧，盡情嘲笑吧，在你們眼裏，我隻是個小醜吧。”
他的五官開始扭曲，眼中有淚，鼻涕用手一擦，立即糊滿整張臉，連口水都不控製的流出來，滴在胸口，很快濕了一大片。
他的雙手也開始不受控製的顫抖，鋒利的指甲劃破皮膚，留下了道道傷痕，他非但沒感覺到疼，反而覺得很爽。
“白芳，白芳！你為什麽沒有跟上來。你為什麽不來看我！臭婊子，連你也不肯來見我了，一定是去倒貼方平了吧。你現在是不是在笑話我，是不是，是不是！”
他的聲音壓抑在嗓尖，像是猛獸發瘋前低鳴。
整個人也化作一隻困獸，蜷伏，蜷伏，直到整個身體幾乎擠成了一個肉圓。
倒在地下，不停的抽搐，像一條瀕死的野狗。
一段時間後，他終於地平靜下來。
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默默的拿過一條冰冷的毛巾，輕輕擦著臉和手。
整個人又恢複了此前的氣度。
隨後他沉默著打開床頭的暗格，暗格裏麵有一個精致的錦盒。
錦盒內似乎存放著無價之寶，當他的手摸到錦盒時，再次開始不停的顫抖，隨後是整條手臂，一段一段的延續，到最後連整個身體都開始一個固定的頻率抖個不停。
他不是在恐懼，而是激動。
錦盒打開，裏麵隻有一枚玉牌，品質不怎麽樣，在外麵花幾兩銀子就可以買到，樣式也算不上精致，不像是值錢的樣子。
但韓寺卻像是看到了稀世珍寶一般，目光一刻也舍不得移開，他的手輕輕伸向玉牌，溫柔的握住，就好像情竇初開的少年第一次握住情人的乳、房一樣的輕，一樣的柔。
手攤開，玉牌靜靜躺在手心，正麵隻有三個字：天語樓。
他的眼睛又開始煥發出神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