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離去
是夜，方平留宿飛來峰。
飛來峰都是女性弟子，從來都沒有男人留宿的先例。
然而命令是峰主下達，沒有人敢有絲毫不同意見。
隻不過對突然出現在飛來峰的男人，眾多女弟子還是抱以十分的驚訝和好奇。
夜間，沐雪悄悄而來。
方平送給她的兩個禮物，她當場就毀了。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
“這麽重要的東西，怎麽能隨隨便便記在紙上呢。你會親自教我的，對不對。”
方平的回答隻有一個字，“對。”
因為這個字，所以他留了下來。
竅穴顯化，過程並不複雜，但每一步都極其危險，必須小心翼翼，否則一旦出了差錯，修行的根基差不多毀了一半，日後成就有限。
如果有天境協助，才是最合適。
但眼下，這是兩人的秘密，而且方平也算是半步天境了，加上熟記於心，倒也不會出什麽問題。
大半夜後，方平收回手。
沐雪悄無聲息的拿出一層柔軟的絲巾，溫柔的擦著方平額頭的汗水。
一陣幽香鑽進鼻孔，填滿整個心間。
方平不由得有些癡了，目光緊緊地望向沐雪。
沐雪羞怯的低下了頭。
方平的目光，讓她有些害怕，卻又歡喜。
“是不是成功了。”她輕聲問道。
方平回過神，笑了笑，“是成功了。從現在開始，你就可以著手開竅了。”
“等開竅結束，本姑娘也是一個大高手了。”
沐雪神情振奮，大大咧咧的拍著方平的肩膀，“以後本姑娘罩著你。”
方平附和著說道：“方某先行謝過沐女俠了。”
沐雪咯咯地笑個不停，樂不可支。
“我們繼續吧。”方平道。
正如方平此所所說，隨風柳絮身法，如果沐雪使起來，一定會非常好看，此時，他的話果真應驗。
演練了幾遍之後，沐雪已經入門，整個人化作風中精靈，在山巔輕輕舞動，身形變幻，飄飄若仙，精美絕倫。
此時，大雪紛紛而下。
風雪成團，圍繞在沐雪身邊，而她身上片雪不沾。
不知何時，沐雪已經停下。
她站在紛揚的大雪之中，朝著方平微微一笑。
這一刹那，天地間最美的風景就在此時，此處。
方平知道，自己這輩子也忘不了這個畫麵。
隻是沒人知道，她的笑容在甜蜜的背後，還藏著淡淡的苦。
也沒人知道，苦盡，是否甘來。
沐雪走了。
方平沒有去送。
他在原地停留片刻，隨後走進風雪，站在沐雪之前站著的位置，很久很久，直到天空開始放亮，然後他默默地走向相反的方向。
走了沒多長的一段路，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方平
下山的必經之路上。
方平走過去，行了一禮，“沐峰主。”
沐青虹望向方平有些稚嫩的臉，淡淡一笑，“我算是沐雪的姑奶奶，不過修行中人不必考慮世俗的關係。如果願意，你可以稱我一聲，師叔。”
方平從善如流，道一句，“沐師叔。”
“我送你下山吧。”
“多謝。”
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隻是在靜靜行走。
直到遠遠望見了飛仙宗的山門，沐青虹突然開口，道：“你跟雪兒認識的有點太早了。”
方平沉默一會兒，回應道：“如果再晚一些，我們未必能認識。”
“是啊，緣之一字，多一秒，少一秒，都不會存在。”
沐青虹的聲音中充滿感慨，“年少的情，最真，也最虛。”
“我在年輕的時候，也認識一個人。隻可惜，我入天境，容顏不老，他卻已經垂垂老朽，隨時將亡。”
方平不說話，默默聽著。
“你修行不過月餘，就已經比擬天境，沐雪比起你來，差得太遠了，時間再長，你們之間的差距會越來越大。到時候，你們之前那根線會崩得越來越緊，最終斷開。”
這時候，方平立即搖頭，“這種事在我身上，不可能會出現。”
他十分自信的抬頭，直視沐青虹雙眼，“就算是頭豬，我也能將其拉到天境。”
在這一瞬間，方平的眼中，似乎有光，金黃光的眸子裏湧出的自信，讓沐青虹一時失神。
許久之後，她才回神，莞爾一笑，“沐雪一定不會喜歡這個比喻。”
方平麵容瞬間垮了。
前後巨大的反差，沐青虹再次笑了幾聲。
“你的話，我相信。你的心，我相信雪兒也相信。”
沐青虹認真的望向方平，“我卻知道，你倒底藏了多少秘密？”
那一道瞬間即逝的金黃光線，淩駕於大道之上，貫穿時空，從遙遠的過去的未知中出現，幾乎讓她的道發出不堪承受的悲鳴。
“我哪有什麽秘密。我隻是個十七八的少年啊。”
方平嘴角勾起，隨意說了一句。
“不說實話。”
沐青虹搖頭，也沒再多追問。
沒有人願意把心底的秘密告之他人，方平此舉，並無不妥。
兩人又前行一段，至山門前止。
沐青虹拿出一枚玉符，“你在此捏碎，就可直接傳送至飛仙鎮。”
“多謝。”方平伸手欲拿。
沐青虹卻在瞬間收回了手，“給你之前，我還想試試你，究竟強到什麽程度，讓白師兄對你念念不忘。”
白師兄？
應該就是那個長著白胡子的老頭。
方平想了想，後退一步，拱手彎腰，“請。”
沐青虹探出手，纖細白潤的五指輕輕伸開，有如蓮
台綻放，緩緩抬起。
雲霧匯聚而來，化作滾滾波濤。
沐青虹伸手輕輕叩下。
飛來峰，一縷清越的鳴啼驟然響徹天際。
沐青虹掌中，一枚晶瑩剔透的拳印驟然砸落。
“這是……”
師妹？
沐峰主？
她在出手！
飛仙宗內，白長青長身而起。
李子真睜開了眼睛。
數個天境大能在同一時間將目光注視而來。
對手……居然是一個少年？
是他，方平！
別人不認識，白長青對方平可謂記憶深刻。
方平凝神屏息，這才是真正的天境。
全身已開啟的五百多竅齊齊震動，劍意勃發，滿天星辰隨之而亮。
而後在一雙雙無法理解的目光中，所有星辰匯聚，合而為一，有如大日一般懸掛高空，整個飛仙宗隨之一亮。
然後，方平出了一劍。
帶著無量光芒的一劍，斬碎拳印，斬破雲層。
下一刻，劍氣消失。
拳印消失，雲霧退散。
湧動的元氣重新化歸平靜。
兩人平靜而立。
方平再次彎腰，“多謝。”
沐青虹淺淺一笑，“不錯。”
玉符落到方平手中，他直接捏碎，下一秒，人已經從原地消失不見。
白長青悄然出現，問道：“如何？”
沐青虹一聲輕歎，沒有說話，無聲的舉起了手。
白長青眼睛一縮。
沐青虹白色長袍的袖口上，出現了一個細小的洞。
“原來，我已經沒資格教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