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劍雨
半山腰一麵臨崖一麵的峭壁，有一個丈高左右的山洞，雨下之前，方平特意找到了一個臨時住所。
洞中點著一堆篝火。
洞外夜色昏暗，大雨瓢潑，砸在樹木草叢中，嘩啦啦地作響，除了雨聲，再聽不到別的聲音。
方平坐在篝火前，靜靜的等著。
“終於來了。”
片刻後，他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走到山洞邊緣，看著外麵一片漆黑的天地，朗聲道：“我已經等你們很久了。”
四個上山的身影頓時停下，短暫時間後，又複前行，很快出現在山洞之前的空地上。
“方平！”
雷鳴壓製著心中的怒火，“早知道又怎麽樣。今天有我們四人，你插翅難飛，今夜這專場大雨，就是為你送葬。”
方平看了他一眼，道：“倒底是為誰送葬，現在還說不準。”
他指了指身後的山洞，繼續道：“這是我特意為你們挑選的葬身之地，希望你們能滿意。”
早在出了洛水城之後，他就查覺後身後有人跟蹤。
盡管對方已經足夠努力掩飾身形，但拙劣的跟蹤技巧，還是被方平輕而易舉的發現。
不過他當時也沒理會。
報複來自城內，他不用想就知道，既然對方已經開始準備，那就索性一次性解決，省得影響他趕路。
“切！”
半步天境的強才突然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曹家花了那麽大的代價請我出手，我還以為是什麽厲害人物，想不到居然隻是個初入先天的菜鳥，這筆錢賺的，我都有些羞愧了。”
方平尋聲望去，“半步天境。”
“嘿嘿嘿。”半步天境的強者道：“小娃娃的眼光倒是挺厲害，比這幾個要高明多了。”
方平搖頭道：“你的眼光倒是挺差，這麽長時間才看出來。”
“等下就看看你的命是不是跟你的嘴一樣硬。”
半步天境的強才冷冷一笑。
“裝神弄鬼！”
聽聞方平隻有先天修為，雷鳴再也忍耐不住。
四人裏，隻有他的仇恨最為深刻。
唯一的兒子死在方平手裏，他能忍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跡。
他現在已經不再去想方平究竟是如何以先天實力殺掉六名先天，心中隻有報仇兩個字。
“給我去死！”
他舉起大斧，一腳踩下，水花四濺，朝著方平的頭頂斬下。
轟！
大斧舉起時，輕若鴻羽，可劈下時，卻如天雷驟降，勢大力沉，嘯音幽幽，似是召喚出無數幽魅，鬼哭神嚎一般朝著方平蜂擁而來。
方平嘴角微微勾起一道細不可察的弧度，右手恰時握住劍柄。
鏘！
一記清幽的劍鳴中，從黃家得來的劍第一次出鞘。
方平輕輕向前半步，置身於雨中，右手
隨意朝前刺出，幽淡如水般的劍身化作一道流光，以一種沒有任何人能想象到的奇特角度，從雷鳴雙手間一道薄如蟬翼的縫隙中穿梭而過，刺向他的咽喉。
毫無花哨的一劍，類似於初學者基本動作中平平淡淡毫無威脅的一刺。
然而方平的這一劍，卻快到不可思議。
噗！
一聲輕響。
雷鳴的大斧還舉在半空中，距離方平的頭頂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方平卻已經抽身後退，雨點擊打在劍身上，很快衝走淡淡的血跡。
雷鳴的咽喉已經被洞穿，鮮血四濺而飛。
“這是……什麽劍法。”
地階帶來的強橫體魄，雷鳴還沒有直接死去，他的眼珠瞪得滾圓，一隻手收回，想要摸向咽喉處。
手移回到一半就中止，雷鳴保持著怪異的姿勢，向後仰倒。
“這……”
餘下兩位地階倒吸涼氣，被眼前這一幕震驚地後退了一步。
半步天境的那一位，臉色也有幾分凝重。
人階對地階，本就有著巨大的差別，他們從來沒有聽過人階勝地階的先例。
雷鳴在洛水城，雖然稱不上頂尖，但同為地階，相差也不算大，就算是他們單獨對上，也不敢說輕易取勝。
然而方平也僅僅出了一劍，還遠不是他真正的實力。
迅若流光的一劍，就帶走了地階的一條性命。
他們自問，就算自己早有準備，恐怕也難以抵擋。
“一起上。”
兩人相視，瞬間讀懂了對方的眼前。
下一刻，兩人幾乎時出手。
一刀斬向方平的胸口。
一劍刺向方平的手腕。
“對上你們，一點意思也沒有。”
方平搖頭。
地階的對手，他根本提不起興致。
“早點結束吧。”
一劍橫掃，滿山風雨頓時被裹攜而來，化作一道數丈長的虛幻劍影重重砸在兩人的身上。
兩人立即倒飛而出，重重摔倒在地上，動彈片刻後，動靜全死。
“該你了。”
方平移動劍尖，指向半步天境的那人。
也隻有他，能讓方平認真一些。
方平自認已經不懼天境，但畢竟是以實力推斷，未經實戰驗證。
在滿城中，兩次對戰天境，不能算勝，況且還有別的因素在影響。
眼下的環境，對上一個半步天境，才是他驗證實力最好的機會。
“我承認小看你了。”
半步天境那人緩緩上前，“你能輕易勝了地階，證明你確實很強，但是你恐怕還不知道人階和天境的差別。我雖然隻是半步天境，但要勝你也是輕而易舉。”
“受死吧。”
他右手抬起，暴起下落之勢頓時停滯，懸於半空。
右手猛得下壓，雨滴頓時化為無數
道利箭，在一陣嗡嗡輕鳴之中，射向方平。
“有點意思，可惜差得太遠。”
方平抬手一劍。
全身劍氣，密密麻麻而出，將所有雨箭盡數擋下。
“還有嗎？”方平平靜問道。
“哼。”
回答他的，是一聲冷哼。
半步天境之人，手指在空中虛點，空中落下的雨滴頓時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束縛，在其身前凝聚成一把半人高的巨劍。
他伸指再一點，巨劍便朝著方平疾射而來，過程中又有更多的雨點加入，到方平麵前時，已經擴大了數倍有餘，占據了他全部視野。
方平揮劍斬出，淡然一劍。
劍光化作一道虹光，劃破虛空。
整個天地有如一幅畫卷，那把劍也在畫中，但在方平這一劍下，這幅畫卷瞬間變成兩截，雨劍也是從中而斷，重新變回雨水，轟然一聲砸在地麵上。
就在此時，方平輕屑一笑，劍勢一個轉折，刺向身後。
當的一聲。
半步天境那人的身影，在方平身後出現。
其胸前的衣服上，出現一個破洞，露出裏麵的一副護甲。
“你真是怕死啊。”
方平轉身，笑道：“一個初認雨意的半步天境，實力倒底還是差了些。既然你已經不肯陪我玩了，那就結束吧。”
“我來教教你，什麽才叫雨意。”
劍尖垂地，微微抬起。
一個簡單的動作，布滿整天蒼穹的雨點，都在同一時間以同一頻率劇烈震動，發出陣陣嗡鳴。
“什麽！”
半步天境那人瞳孔猛縮，下一刻，他當機立斷，轉身就逃。
“我入天境，萬物皆為劍。以劍化雨，隻是尋常。”
方平抿嘴一笑，“想逃？已經晚了。”
劍尖遙指天穹。
夜色天幕之上，如受到召喚一道炫亮刺目的閃電刺破茫茫夜幕，如墨夜色恍如白晝，青山為之一亮。
隨後，方平一劍遙遙斬出。
數以億計的雨點，朝著同一方向刺了過去。
“啊——”
半步天境那人發出一聲慘叫，接著整個身體不停的擺動，無數雨劍貫穿他的身體，短短瞬間，已經是千瘡百孔。
方平收劍。
大雨繼續落下。
半步天境。
終究不是真正的天境。
神魂尚未全部凝聚，雖能影響天地，但畢竟還是弱得很多。
方平默默細想，走回山洞。
他的實力雖然差一點，但卻可以給我一個推斷的基準。
以我現在的實力，如果手段全出，對上天境，也是遊刃有餘了。
方平想著，突然間一聲大叫。
“差點忘了收集戰利品。”
他立即起身，再次衝向大雨中，“可惜了剛烤幹的衣服。”
搜刮完四人身上的東西，方
平再次回到山洞中。
換了身幹爽的衣服，他開始一一查看起來。
最後統計，銀兩隻有五千兩，絕大部分來自雷鳴。
“一顆二階元石。”
是從半步天境那人身上得來了，想來應該是曹家讓他出手付出的代價。
相比於銀兩，元石才是修行的硬通貨。
曹家，有點實力啊。
方平平靜想著。
一顆二階元石，可以省去他數天之功，這一戰也算是不虧了。
隻不過在洛水城，甚至個大周，元石的存量都不算多，三宗占去一部分，皇室拿了大頭，上武院中也會有定額分配，至於剩下的九派，名義上雖然高出一等，卻隻有少得可憐的一部分。
至於大周內其他大族，更是少得可憐，能得一顆已是十分不容易，那也隻是一階二階的低端貨色，卻足矣作為鎮家之寶了。
這也是方平沒有選擇回頭找曹家的原因。
不值得，浪費時間。
至於下武院。
方平無奈的搖搖頭。
他連聽都沒聽說過。
元石握在手中，瞬間之間，所有元氣吸納一空，在氣海裏湊足三滴真龍之血。
方平沒的選擇提升境界，而是直接衝擊新的竅穴。
這也是他到目前為止，境界隻有人階五重的原因。
三千六百竅，想要完全開啟，所需要的元氣和花費的時間，已經不是十倍就夠的。
除此之外，隻有三人的兵器以及一枚從未見過的玉牌。
兵器沒什麽價值，都是凡鐵打造，方平隨手扔到一邊。
到最後，方平的手中，握著一枚玉牌。
這也是半天境境那人身上得來。
玉牌呈水滴形，背麵刻著飄浮在雲端的小樓，左右有字，“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正麵有三個大字，“天語樓。”
“又是一個陌生的組織。”
方平目光清幽，“先收起來，等遇到秦無咎，再問問他是否知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