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說第一，誰是第一？(三)
“廢物！”
熊承德大怒，甩袖離開。
高結義最後三個字，像一把錘子砸在他的心上。
他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多呆，緩慢移下演武場的高結義，他更是不想多看一眼。
對於他來說，認輸就是恥辱。
緊隨其後，幾位教習、裁判，包括三派及上武院的人，也一一離開，但直到最後，他們的目光依舊停留在方平的身上。
眼中的熱切，明明白白。
看台上的學生，大部分都沒有動靜。
他們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神來。
在這之前，他們根本不知道高結義已經悄悄的升到五重，並且開了三竅，入了先天。
除了曹知秋，他恐怕是第二個。
然而更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暴露底牌的高結義依舊奈何不了方平。
當裁判宣布方平勝利，少年緩緩走下演武場時，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似乎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方平的表情，三年來幾乎沒有變化。
這也是很多人看他不爽原因之一。
哪一個在修行之上，不是百般折磨，苦不堪言？憑什麽你一個不能修行的廢物，還能整天麵不改色？
現在他們才知道，方平表現得如此平靜，原來是有原因的。
“我現在明白了。為什麽院長會把他加入名單。”
“是啊，就憑這一手劍術，還有剛才完全看不懂的身法，方平可以拿到更高的名次。”
“你們說……”有人猶豫不定的開口道：“他有沒有可能拿第一？”
“你想多了吧。”立即又有人嘲笑，“方平劍術再高，也改變不了他不能修行的硬傷，想要拿第一，做夢去吧。等著看，曹知秋會教他做人的。”
先前說話那人一聽，覺得也有道理。不能修行的短板是真實存在的，劍術再高，也難以彌補境界上的巨大差距。
這人搖搖頭，也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有些可笑了。隻是這個想法莫名其妙的出現之後，就如同在腦海裏生了根一樣，怎麽都揮之不去。
一個不能修行的人卻偏偏出現在名單上，在沒人看好的情況下連勝兩場，而且都是實力的碾壓，這本身已經算是一個奇跡了，既然如此，他為什麽不能再複製另一個奇跡呢。
這種話，他隻能在心裏想想，卻不敢說出來。
被別人聽到，無非是徒增笑料罷了。
他沉默下去，不再說話。
……
兩人結伴而回，路上，沐雪顯得很開心。
“你剛才的舞，跳得不錯哦。”
沐雪半真半假的掐住方平的腰，強忍住內心的激動與羞澀，表麵裝出一副好奇的樣子，“這麽硬，剛才怎麽那麽軟呢？”
方平一臉古怪的看著她。
這話說的，有點刺激。
沐雪悄悄地低下了頭，聲音呢喃，“怎麽了？”
方平搖搖頭，趕出不健康的想法，道：“沒什麽？”
“壞蛋！”沐雪咬住嘴唇，半喜半惱，少女心思細膩，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感受到了他的古怪。
方平立即轉口道：“隨風柳絮身法，你想學嗎，我教你啊。”
“好啊。”沐雪的眼睛笑成了月牙。
她並不知道這門身法的貴重，或者根本沒有想，她隻是感受到了方平的態度。
她很歡喜，更加開心了。
兩人在沐雪家不遠處的巷口分開，等到沐雪進門，方平才扭頭轉回。
楊瘸子的麵端了上來，滿滿的一大碗，顯然是加了份量。
“表現得不錯。”楊瘸子臉上笑開了花。
“當然不錯，怎麽可能差得了。”方平也笑，滿滿地吃下去一大口，隨後豎起大拇指，“好吃。”
“好吃就多吃，不夠了再加。這頓就當我請你了。”
楊瘸子道：“吃飽了才有力氣，明天去拿個第一回來給我瞧瞧。”
方平笑道：“一碗麵可不夠啊。”
楊瘸子十分豪氣，“沒關係，就算十碗八碗，我也請得起。你知不知道，當年我可是人稱大方楊，因為無論什麽時候，我都是很大方。”
方平附和道：“那我可不客氣了。”
“不能客氣。”楊瘸子道：“跟我客氣就是看不起我。”
遠處，一老一少兩人抬眼看過來。
秦依然本想衝過來，卻被秦無咎一把死死地按在原地，她顯得很不開心，“楊叔叔又開始吹牛了。”
對於方平，秦無咎其實也挺看好，尤其是在他表現出出人意料的醫術之後。秦依然和方平接觸，原本他並不反對。可是今天，當看到方平的演武場上的表現之後，他的想法多少有了些變化。
方平身上，有大秘密。
郡主可以和平民交朋友，可以和廢物交朋友，但絕不可以和身懷絕密的人接觸太多。
所以，他才會阻止。
“沒關係，讓他吹吧，這幾年他過得也憋屈，由著他吧。”秦無咎淡淡道：“等方平走了，我們再過去。”
秦依然更加不開心了。
回到家中，方平什麽都沒做。
修行、劍法都放下，他獨自一人默默坐在院中的桂花樹下。
沒多長時間，突然有敲門聲響起。
有客來訪。
他這裏，一年到頭幾乎不會有外人過來，方平疑惑的走過去開門，當看到門外站著的人時，當即就愣住了，“你們怎麽會來？”
高結義先開口道：“是我想來找你，但跟你不熟，又不知道你住哪裏。白天看到陳安跟你聊天，想來你們關係應該會好一點，就找上了他。”
陳安隨後道：“高結義以為我跟你熟
，但其實我們才見兩次，主要是礙不過麵子。後來想想，我也不知道你住哪兒啊，所以又找上了小胖子。”
李二牛拍著胸口，自豪道：“武院裏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我又喜歡樂於助人，所以把他們帶過來了。”
方平左看看，右看看，三人臉上都是一副正經的樣子，很認真，無奈讓開身，“先進來吧。”
“家裏窮，地方簡陋，沒什麽好招待的。”方平端來幾杯水，一一放在三人麵前，“將就些吧。”
“沒關係。我就喜歡喝水。”小胖子一揮手，拿起杯子一飲而盡，然後打了個嗝。
剛剛打起來的井水，像他這樣的喝法，不打嗝才怪。
方平沒去理他，看向另外兩個人，“你們突然找來，肯定是有事了。”
陳安沒說話，看向高結義。
高結義擠眉笑著，“我是來送情報的。”
方平不解。
“不要用這種眼光看著我。我是身在丁組，心向光明啊。”高結義說道：“整個武院當中，不算你在內，曹知秋是第一，名符其實，我算是在二三之間，洛丁跟我差不多。你打敗了我，其他的人根本不需要考慮，肯定不可能是你的對手，唯一要注意的就是曹知秋了。”
方平眯著眼睛，緩緩道：“你對他有看法。”
高結義道：“丁組沒人對他沒有看法，但他太強，也太受寵，所以我們無可奈何。”
方平點點頭。
高結義繼續道：“曹知秋在一年前就入了先天，開了五竅，一年過去，我現在也不知道他的實力是什麽程度。”
方平問道：“你的消息沒什麽價值。”
“我說的其實是另外一件事，關於沐雪。”
高結義說道：“曹知秋一直對沐雪有想法，但是今天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沐雪和你的關係不一般。他這個人，心胸狹隘，容易走極端，我擔心……”
“對我下死手？”方平笑笑，並不在意，“那就來吧。”
高結義凝重搖頭，“是沐雪！”
“他敢！”
方平眼神一凜，一股從屍山血海撲麵而來的殺意當頭籠罩，三個人頓時大腦一片空白，戰戰兢兢。
全身如同置於寒冬九月的冰山之中，動彈不得。
方平及時收回，三人脫力一樣，趴在桌上起來，大口大口的喘個不停。
抬起頭，看向方平的目光，隱約多了幾分恐懼。
都是十幾歲的學生，入了武院算得上是高人一等，但見識有限，而且平時也就比比劍，點到為止，何曾見識過如此恐懼的殺意。
方平，究竟經曆過什麽？
這個問題，在三人腦海中回蕩不休。
“多謝提醒。”
方平鄭重感謝，高結義連連擺手回絕。
他不敢。
又聊了些
廢話，三個人心境才緩緩平複，逐漸忘了剛才的事。
這時，方平突然好奇的問道：“你特意跑過來提醒我，究竟是為了什麽？”
“那啥……”高結義訕訕笑道：“其實我對沐雪也有些想法，不想讓她受到傷害。”
陳安猶豫了一會兒，也點頭道：“我也是。”
小胖子理所當然的接話，“我也有。”
方平眼睛一瞪：“都給我滾！”
三個人連忙灰溜溜的逃走了。
三人走後，方平突然笑出聲。
在武院，沐雪容貌氣質，無人可及，這三個有點想法，也是正常的事，別說是他們了，恐怕絕大多數的男生，都會帶點心思。
人之常情，劍斬不斷，也就無所謂了。
但也僅此而已。
要是再有過份的事，方平不介意一劍揮過去。
“曹知秋。”
方平在院內緩緩走動，眼中逐漸冷漠，“希望你不要自誤，否則……”
有些事情，比死還要更讓人痛苦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