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九死一生
“今日你我兄弟二人得此大運。不如你取麒麟血，我拿這內丹如何？”
“好。”
“那我就先拿了。”
一隻手從他的身側抓向那顆古樸的內丹。
手堅實而有力，衣袖天青。
……
“衛青衣！”
“方平。”
“為什麽！”
“我忽然發現，麒麟血對我更有用一點。”
“你想要，我可以給！”
“我想要的，會親手來拿。”
素白的手刺破小腹，將一顆古樸晦暗的內丹塞進方平的體內，同時將還沒有融合的麒麟血一把掏了出來。
麒麟血深紫色，蠻荒氣息撲麵而來，化作一頭麒麟幾欲掙脫而出，卻被衛青衣手緊緊抓住，動彈不得。
方平向後仰倒，墜落深淵。
衛青衣臉上似笑非笑，說不出的寂寥。
“真龍九死。兄弟，祝你好運了。”
……
黑暗中，風聲四起。一道道雷聲由遠及近。
“轟隆！”
一道閃電在附近一閃而逝，接著一道悶雷炸響。
豆大的雨點砸在屋頂的灰瓦上，發出劈啪的聲響。
屋內的人終於被驚醒。
方平緩緩睜開眼睛，遲疑了片刻，終於知道自己是在哪裏，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微微一動，小腹傳來一陣劇痛，方平咬緊牙關強忍著，豆大的汗珠很快就濕了全身。
“我的氣海……”
腦海中的記憶瞬間就讓他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氣海，終究還是廢了。
下一刻，方平就是一陣狂喜。
“我沒死！我還活著。我還活著！！”
突然間，方平淚如雨下。
屋外，雨聲嘩嘩，屋內，方平又哭又笑，像一個傻子。
這個平日裏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男人，在這一刻終於還是無法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像瘋子一樣時而大哭，時而大笑。
沒有人知道，他已經輪回了九世，現在是第十世。
前幾世中，他是農夫，是武者，是劍門天才；做過皇子，也做過乞丐、醫師……
在不同的世界中輪回。
可是無論他是什麽身份，哪怕再卑微，也會在偶然之中，走上修行之路。
然而隻要走上修行之路，氣海總是會某一個時刻突然莫名其妙的碎裂，而他也就此一命嗚呼，沒有任何的意外。
更殘忍的是，每一世輪回，當氣海碎裂、自身死亡前的那一刻，都會覺醒前幾世的記憶。
暴雨很快停歇，方平的情緒也慢慢平息。
他慢吞吞的從草席上爬起來，一點一
點的挪動到水缸前，舀一壺水，點火燒開。
這些平日裏簡單至極的動作，現在做起來卻是格外艱難，幾步路，他的身體再度被汗水打濕。
然而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氣餒，反而帶著愉悅的笑容。
水很快燒開。
他拿出珍藏了多年的茶葉，用滾水衝開，三息過後，濾幹淨水份，再度倒上熱水，幾個呼吸後，分別倒入兩個茶盞中。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他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
“九是數之極。前九次我都死了，第十次我卻活了下來，證明也該到了否極泰來的時候了。”
方平拿起杯子，一杯灑向天空，一杯一飲而盡。
“衛青衣！等我修行有成，再度相見之時，一定要親自問問，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方平鬆手，兩個茶盞落地，清脆的兩聲，變成一地碎片。
“你等著。”
隨後方平慢慢挪回到草席上躺下，短短時間就沉沉睡去。
這一覺，他睡得格外香甜，也格外輕鬆。
……
第二天一早，日頭還沒有升起，一天中難得涼爽的時候。
方平已經早早起床，簡單的吃過早飯，坐在院內一角的桂花樹下，默默思考。
氣海破碎，如果之前我還沒有辦法，但覺醒前幾世的記憶，我至少有三種方法可以解決。
第三世的劍門中，就有氣海重塑之法。
作為皇子時，也曾下安排收集全國所有典籍，其中也有關於氣海修複方麵的記錄，雖然當時沒有認真看，記得不多，但憑我現在的見識，想要推演出來也不算太難。
最後一種，就是替換，用修行者的氣海代替自己破損的氣海。這是他某一世中投身為一位邪修的奴仆時偶然所得。
不過這種方法有違本心，不可取。
總之不是什麽大問題就是了。
但現在卻有麻煩擺在眼前，無論是重塑還是修複，都要求身體不能太差，以目前的情況來看，要想身體完全恢複，至少需要一年左右的時間。
太長了。
方平搖搖頭。
當然也有辦法。
“如果這點麻煩都不能解決，那我二十年的醫師就白當了。”
隻是不管什麽方法，都需要很多的錢。而自己現在，唯一的特點，大概就是窮了。
想到這裏，方平一陣苦笑。
看來，還是需要去一趟武院了。
武院入學，每個月都可以得到一筆銀錢，作為養家之用，不多，也就十兩，卻可以解決燃眉之急。今天剛好就是發放的日子，也是方平最後一次領取的機會了。
如果超過
三年，還沒能開辟氣海，則會被灰溜溜的趕出去。
方平還有一個月，剛好滿三年。
這一世偶然進入武院快三年了，卻遲遲不能開辟氣海，早已淪為武院笑柄。武院內修行枯燥，很多人就以取笑他為樂。
為此，方平已有三個月的時間沒有再去武院了。
其實本身資質並不算差，按理應該在半年左右的時間就可以開辟，隻不過因為多次輪回的緣故，雖然之前沒有覺醒記憶，但冥冥中就有預感，如果開辟氣海，就會大禍臨頭，因此一直在壓製。
三天前，煉精化氣已經達到最巔峰的時候，壓無可壓，氣海自成，結果……
“不就是一些閑言碎語罷了，忍受一時又何妨。”
方平緩緩起身，“那就走一趟吧。”
剛接近武院大門時，方平就看到兩個人守在門口，東張西望，像是在等什麽人。
看到方平時，兩人的眼睛頓時一亮。
“來來來，走過的，路過的，都來瞧一瞧，看一看啦。新鮮出爐的武院第一廢物方平，大家都來看看他長什麽樣。”
“原來他就是方平啊。”
“三年還沒有開啟氣海，居然還好意思留在武院，換成我早就沒臉見人了。”
“是啊，聽說他能進武院，也很不容易，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想走的吧。”
“哼，再不容易，也是廢物，早早認清自己才是正途。”
“算了，我們不管他。再過一個月，他就不會在我們麵前礙眼了。”
閑言碎語傳進耳裏，方平不為所動。
“方平，幾天不見你了，你還以為再也不來的呢。”黃逸凡十分誇張的表情，“我就想啊，你那麽窮，一定舍不得十兩銀子，所以今天一定會到。果然，我才剛到，你就來了。真是準時啊。”
“原來是黃少爺。”對於黃逸凡的諷刺，方平似乎完全沒有查覺到，十分自然的回道：“辛苦你在這邊等我了。”
“我呸，你誰啊，還說黃少爺在這等你，要不要點臉。”
旁邊一人立即上前，手指著方平眉間。
方平一個眼神過去，那人頓時一個激靈，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下一刻，他就惱羞成怒，揮舞的拳頭再次衝上來。
“黃逸凡！”
一道清冷的聲音傳過來，一位少女從武院內走來，眉目之間一抹冷峭冰寒之意，“你們在這裏幹什麽！”
“我和方平幾天沒見，敘敘舊不行麽。”黃逸凡眼神畏懼，身邊的狗腿子也縮了回去。
沐雪，兩個月就開辟氣海的天才，在武院內更有監察之權。
“還有一刻鍾聲響起，如
果你沒有出現在教舍，我會記你一筆。”
“哼，先放過你了。”黃逸凡冷啍一聲，帶著他的狗腿子灰溜溜地鑽進武院。
“多謝了。”方平笑了笑，道。
“我可不是在幫你，這是我的職責。”沐雪表情不變，“一個月後你如果還不能開辟氣海，我也會親自請你離開。”
方平平靜道：“或許你沒有這個機會了。”
“希望如此吧。”
沐雪回身，緩緩走進武院，到無人之地時，嘴角卻露出一絲開心的笑容。
方平，終於又見到你了。
隨即，她又露出些許疑惑，今天的你，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了呢。
“武院啊，終於又回來了。”
方平感慨一句，抬腳往裏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