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之死

  郭千軍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跟死了爹一樣,但他這個表情並不好笑,不知沉默了多久,道:"我跟你們一起去。"

  "你可別想太多,我們過來找你,純粹是交待後事而已,並沒打算帶你去冒險。"易泉嚴肅道。


  老莊也有點沉不住氣,板著臉道:"他媽的,不就是臨走前道個別嗎?別整得跟喪似的,誰死誰活還不知道呢。"

  易泉隻定定地盯著郭千軍,不再發一言。


  其實在場的人都心照不宣,郭千軍等這一天,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這半年他或許過得很安穩,但他心裏的痛苦也隻有這兩個同生共死的人所能了解。


  "你們記不記得,我們那八個戰友怎麽死的?"郭千軍道。


  易泉和老莊俱都垂頭沉思,打心裏就逃避這個問題。


  "我記得的是,死得最慘的就是‘土包’,就連屍體都沒有留下。"郭千軍又道,"其實死不並可怕,可怕的是,我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死的。"

  "這一仗,我必須跟你們去,雷打不動,走吧。"郭千軍站了起來,披上黑色的外套,麵無表情,沒有半點猶豫。


  易泉和老莊二人都沒有阻止,本來他們以為郭千軍當這麽久的局長,性格多少也會有所轉變,但他們錯了,軍人的使命,從參軍那一天起,就烙印在他們的骨子裏,即便是死那天,也不可能磨滅。尤其是當年八峰嶺那一戰,八個兄弟與世長別,這是他們心裏永遠也無法忘記的痛。


  見郭千軍披上外套,臉色沉重,反常地走出警察局,沈月丟下手中的文件,離開崗位,闊步跺過來,衝他喝道:"你幹什麽?去哪?"

  郭千軍抬起頭淡淡地看著她,冷漠道:"從今天開始你不用伺候我了,局長換人了。"

  沈月凝視著他,道:"一定要走嗎?"

  "一定要,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根本不屬於這裏。"郭千軍很堅決,眸子冷漠,頭也不回地離去。


  沈月濕了眸子,怔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即便是一個背影,也似有千斤之重,走得如此無情。


  易泉還記得第一次來這家警察局的時候,調戲的就是這個沈月,名副其實的一朵警花,而此刻,他卻老實了下來,若有所思,想不到郭千軍果然在這裏找到了個紅顏知己。


  他再三告戒自己,此戰隻許勝不許敗,就算是敗了,至少也得確保郭千軍無恙。


  ……


  雖然說戰況緊急,但是易泉還得去見幾個人,不打沒把握的仗,十拿九穩,也並不代表萬無一失。


  在臨去前,他來到了青雲大學,找到杜海椒和曹包一夥人。


  本來他隻想敘敘舊,卻聽到了個很意外的消息,校長居然死了,死因撲朔迷離,警方鑒定為自殺。


  何校長怎麽會自殺?

  這事易泉思來想去也想不明白,透過郭千軍的人力資源,他了解到了不少信息,根據初步判斷,確實不假,基本能排除被殺的可能。


  出征之前,最忌的就是這種噩耗,如晴天霹靂,令人魂不守舍。


  這天隊伍不再前進,而是在青雲市逗留一晚,易泉與部隊分開,一個人在校長的辦公室內默默出神。他找到了一本日記,然而記的內容並不多,隻有寥寥幾字。


  在字裏行間,易泉發現了一個很震驚的信息,那死鬼果然是自殺了,原因就是曾經做過一件非常缺德的事情,使他懊悔一生。然而究竟是什麽事,卻沒有詳細說明。


  深夜,也不知道慕容雪荷從哪裏得到的消息,竟默不作聲地溜了過來。


  她還是保持著一貫的打扮,職業裝,黑色的中短裙,潔白的長襯衫,像茫茫雪域中的一朵梅花,絕麗出塵,讓人心醉。


  "在發什麽呆?"慕容雪荷的聲音依舊充滿磁性。


  突如其來的訪客,讓易泉有點措手不及。他銃地抬起頭,怔了好一會,苦笑道:"你居然還不睡覺,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我聽學生說的。"慕容雪荷有些不自然,走到他旁邊坐下,滿懷心事。


  "你的消息可真靈通。"

  沉默了許久,慕容雪荷忽然道:"你跟校長到底是什麽關係?"

  "他算是我的師兄……"

  易泉跟她說了些秘密,人已死,就不再有什麽隱私可言,當然,這裏麵並沒包括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你這次來找學生聚會,難道又是有什麽事情?"

  慕容雪荷對校長並沒有多少興趣,此刻關心的完全是易泉。根據她以往的經驗,每次易泉回到這裏跟學生敘舊,就一定是有什麽事情發生。


  "你何必管我的事情,我們上次都說得很清楚了。"易泉道。


  "就連關心一下你,也不可以?"慕容雪荷臉色一沉,極不甘心。


  易泉沒有直接答她,道:"其實你應該慶幸,我真的不適合你,我未來的路究竟要怎麽走,連自己都不太清楚。"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你女朋友是一腳踏進鬼門關裏萬劫不複了?"慕容雪荷諷刺道。


  易泉尷尬道:"算是吧,反正倒黴的不是你,你偷著笑就對了。"

  不論未來走的是什麽路,都需要兩個人走。然而他最終找到的人,卻不是自己。慕容雪荷始終還是放不下這個心結,每天夜裏,這件事不知道折磨了她多少次,夢回縈牽,揮之不去。


  "你這次去做的事情又很危險吧?"慕容雪荷道。


  "是很危險,我一直在找一個內鬼,他把我害得很慘,但始終沒找到,但我卻知道他還活著,此次任務很凶險,我想那個人會在我背後開槍。"易泉語重心長地道,就算以紅顏知己的身份,也算推心置腹了。


  "你還會回來嗎?"慕容雪荷道。


  "我不知道,我得走了,我希望你以後會幸福。"易泉走出辦公室,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慕容雪荷的視線內。


  "不論你走到哪裏,我會等你的,雖然很傻,但我就是這麽傻b的一個人,隻不過,你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其實是我。"

  小道上,慕容雪荷默默祈禱,她不再流淚,因為不濟於事,早已看開一切,她堅信若是有緣,遲早會修成正果,也許眼前的隻不過是感情道上一個小小的挫折,退一萬步講,就算無緣,憑自己的姿色,也不在乎再浪費幾年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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