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朋友跋山涉水
往事不堪回想,想多一次痛多一次,慕容雪荷低著頭,語氣冷冰冰地道:"是朋友的話,答應我一個請求行嗎?"
"你說,隻要我做得到,一定在所不辭。"易泉說完,在心裏念起了阿彌陀佛,希望不要太過份啊。
以他對辣妹子的性格了解,她要是發起脾氣來,是什麽事也幹得出的。
"我看你這麽閑情逸誌,最近應該很閑吧?"慕容雪荷抬起頭,沒好氣地瞪著他道。
"這個……"易泉一時間為難了,其實並不是很閑,至少手頭裏的案子還沒結呢,雖然急不來,但也不能拖得太久。問題是如果說不閑,那今天這等‘閑情逸誌’又作何解釋?
慕容雪荷並沒有給他太多時間考慮,道:"我現在準備回家,但缺個伴,你陪我回去。"
"什麽?"易泉的頭皮一下子炸掉,震驚不已,砸舌道:"你哪來的雅興啊?回家還要我陪你?讓我女朋友知道她會扒了我的皮。"
"不就是陪我走一趟嗎?又不是叫你去當壓寨夫人,緊張什麽?是你說是朋友的,難道送朋友一程,還得經過你女朋友同意?你是她奴隸啊?"慕容雪荷翻著白眼道。
她分明就是在鬥氣,但偏偏又罵得合情合理,易泉徹底敗了,糾結了老半天還是不知所措。
"到底怎樣?你不是為朋友兩肋插刀嗎?原來隻是說說而已?"慕容雪荷開始用激將法,看這勢頭,是不把這個‘朋友’拐回家去是絕對不罷休了。
"那個……雪荷,你冷靜一點聽我一言。"易泉摸了摸鼻子,有模有樣地說起一番道理來:"我是為朋友兩肋插刀,要是你有困難,我一定幫忙,但你回家卻是你自己的事,以前你怎麽回去的,現在就怎麽回去,我去了也是個擺設啊,更何況我隻休息這麽一天,明天還得上班呢……"
他說的也不無道理。慕容雪荷竟然表示理解,沒有對他耍無賴,轉了轉秋水眸子便有點放棄的意思。
易泉見狀大鬆一口氣,但還沒來得及慶幸,卻聽慕容雪荷又道:"那如果我有困難呢?不說還真沒想起來,我正好有個忙,需要你幫助呢。"
還真是說啥就有啥啊,人家說欲加其罪何患無詞,你這是欲勾男人,何患沒招。易泉苦不堪言,隻好靜靜聽著,跟女人講道理本來就是件很腦殘的事。
慕容雪荷臉上終於露出久違的笑容,一瞬即逝,又沉著臉色道:"我奶奶一直盼著我帶男朋友回去,已經盼了很多年了,今年要是再不滿足她這個心願,我怕她等不了多久。"
孝心啊,真是人間充滿愛,感動得淚流滿麵,但易泉仔細一看,靠,這妮子的表情囂張著呢,若是真有其事,你能這麽囂張?
說到她提出的理由,更是讓人啼笑皆非,易泉忍著笑道:"你是不是還沒睡醒啊?你奶奶是叫你找‘男朋友’回去,而不是叫你找‘朋友’,那你怎麽能帶我回去呢?"
慕容雪荷一聽就不高興了,喝道:"那我沒男朋友嘛,到哪找去?這不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麽?"
說到最後,她又輕輕地抿嘴一笑,仍舊囂張,也不失淘氣。
易泉呆了半晌,終於恍然大悟:"你……你要我冒充你男朋友?"
"聰明,認識你這麽久你最聰明就是這次。"慕容雪荷讚歎道,但怎麽聽都是在諷刺。
易泉像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仍舊很糾結,苦著臉道:"真要這樣嗎?但我明天真的要上班啊,你隻是缺個男朋友嘛,要不我介紹幾個哥們給你挑,保證你滿意……"
易泉說了一半就戛然而止,並非詞窮,隻是他發現辣妹子的眼圈又紅了。
她一臉的失望,甚至是絕望,剛才那股囂張野蠻的勁兒一掃而空,神不守舍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兀然間又潸然淚下,馬上又舉起手掌抹掉,楚楚可憐。
易泉這一瞬間就明白了,滿足老人家的心願應該是個借口,她其實是想借這次機會來滿足她自己的心願。
她沒有了希望,但還有渴望,就算隻是奢求,也還在盡力爭取,哪怕結果無法改變,至少也能安慰一下自己。
麵對敵人的時候,易泉下手從來不心軟,以前他也沒機會接觸女人,到了今天他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心腸這麽軟,簡直是豆腐渣做的。
"行了行了,我答應你。"易泉心醉地道。
慕容雪荷卻是很詫異,怔怔地看著他道:"當真?"
"當真,果然,心腸太軟一直都是我最大的缺點。"易泉唉聲歎氣道。
慕容雪荷聽他吹牛已經習慣了,不管怎樣,他還是很在乎自己。
目的達到了,慕容雪荷卻談不上高興,幽怨地道:"其實你不需要同情我,隻要你執意不去,我是逼不了你的。"
"不是說了嗎?我為朋友兩肋插刀啊,不對,應該是為朋友跋山涉水才對,已經很久沒有去過高山峻嶺裏麵的小山村了,正好去重溫一下那段崢嶸歲月。"易泉單眼一眨,露了個陽光的笑臉。
慕容雪荷不勝感動,也笑了,道:"聽你的口氣,你以前也去過山村?我以為你沒去過呢。"
"如果你問我沒去過哪裏,我可能答不出來,但問我去過哪裏,說一天一夜也說不完。"
雨勢漸漸減小,二人找個地方換掉衣服,烘幹了便踏上歸程,一路說說笑笑,忘記了所有的煩惱。不管走到哪裏,慕容雪荷的相機都沒有停止運作過,恨不得把大家走過的每個腳印都拍下來,留作記念。
坐在飛機上,慕容雪荷拿著相機在看相片,一張一張地翻著,不斷地傻笑,笑得傾國傾城。當看到郭琪飛在萬裏長城上給她跟易泉拍的那張合影時,笑容便越來越淡,心裏再次翻起層層波瀾,淡淡的憂傷……
在一年多以後,有人發現一直單身的慕容老師家裏陳舊的牆上掛著那麽一幅照片:一潮男神情愕然不知所措地站著,一個雙十年華的美少女淚眼朦朧,含情脈脈,彼此注視著。突然有一天,郭琪飛這張照片居然得了國際攝影獎。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