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最深的人
離開醫院後，易泉打一輛車去了警察局。去搜尋國寶那晚他的奔馳停在了警察局門口，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被人拖走了。
警察局裏今天的氣氛還算平靜，一場短暫的風波如雨過天晴般成為了過去式。易泉沒有喬裝打扮，直接用普通的人身份進去，開口就說要找局長。
執崗者紛紛詫異，不少人還記得那天突然闖進來挾持了警花的偽精神病，記憶猶新，不過此人看起來要比上次的人正常多了，搞不好又是什麽親戚過來走後門的，惹不得。
易泉站在裏麵東張西望，始終不見上回看到的警花妹妹，顯得有點垂頭喪氣。
"那個誰，局長叫你進去。"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遠遠傳過來。
這聲音聽起來似曾熟悉，易泉抬頭看去，居然發現了一直在尋找的那張臉——沈月。不過嚴格地說，易泉隻想養養眼罷了，跟非分之想八杆子打不到一塊去。
沈月分明認得這個討厭鬼，卻假裝對他完全沒印象，可惜她鄙視的眼神已經出賣了自己。
易泉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走進局長的辦公室。
郭千軍坐在裏麵一動不動，手指縫間夾著一根雪茄，精神非常恍惚，易泉都不清楚是自己打擾了他沉思，還是引起了他的追憶，然而有些回憶是不應該想起的。
易泉推門一進來就中斷了他的思考，道："外麵那輛奔馳是不是你的小弟們拖走了？哥是來認領的。"
郭千軍瞅了他一會，故意沉著臉道："那麽大個人了，還是這麽沒大沒小。"
"少在哥麵前講教育，別忘了我也曾經牛b過。"易泉冷哼一聲，看見桌麵上放著一盒雪茄，也迅速搶了一根。
郭千軍這才收起嚴肅的臉色，舒眉一笑道："那麽謙虛，不像你的性格，現在你不也挺牛b的嗎？"
"你又知道？"易泉噴口煙道。
"你還能回來，證明你成功了，還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盡管說？"郭千軍道。
"我的槍沒子彈了，再給我來幾打。"易泉把腰裏的兩把微型手槍拔出來擱在桌麵上，一點也不跟他客套。
郭千軍轉身站起來，走進上次那個收藏秘密武器的密室，拿出兩捆子彈，扔在桌上，又坐了下來，說道："現在中天集團的事情應該塵埃落定了，過陣子就能徹底平息。"
"然後呢？"易泉此時倒是嚴肅起來，堅起耳朵靜靜聽著，臉上的肌肉有有點跳。
"然後……我們那點私事，也是時候去解決了。"郭千軍語重心長地說道。
"那點私事……是該解決了。"易泉抬起頭，目光渙散地看著前方，目光漸飄漸遠。
沉默了許久，郭千軍長長歎一口氣道："那八張臉……如今想起來仍然曆曆在目啊……"
"現在你印象最深的人是誰？"易泉牽強地擠個微笑出來，卻笑得比哭還苦。
郭千軍也眯了一下，出神道："都是兄弟，哪個印象不深呢？但是如果非要在前麵加個‘最’字的話，土包應該是最令我懷念的。"
"土包……"易泉的眼角瞬間就濕了，哈哈笑了幾聲，笑得很悲蒼，道："英雄所見略同啊，你記不記得，那家夥的小名是怎麽來的？"
"當然記得，他隻要心情不爽，就罵別人土，這個‘土’字是他的口頭禪啊。"郭千軍笑道。
"嗯，其實現在想想，我覺得他本人才是最土的。"易泉道。
"哈哈哈……"二人放聲大笑，笑完了，感覺很想哭，但對麵可是個純爺們啊，絕不能先流眼淚。於是二人都強行忍住了。
"可恨的是……死得最慘的人也是他……"郭千軍突然發起抖來，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而後強行把自己的情緒壓了下去，顯得格外痛苦。
易泉咬著雪茄，把頭抬得老高，再沒說半句話。隻有用這個姿勢，才能控製自己的眼淚不會流下來。
之所以對土包的印象最深，主要原因其實還是在這裏，他死得不是一般慘，所有活著的人都眼睜睜地看著一顆炸彈從空中掉下來，正好掉在他旁邊，"轟"的一聲，四分五裂，連具全屍都沒有留下。
一共死了八個鐵竿兄弟，卻隻帶回七具屍體。這是易泉等人心中永遠的痛！
又沉默片刻，郭千軍忽然咬了咬牙，道："不管用什麽辦法，一定要把那個王八蛋逮出來。"
"完全同意。"易泉緩緩吐出個煙圈，接著道："不如趁我現在有空，再分析一下案情吧，我總覺得其中有許多不妥之處。"
"最大的不妥之處就是我們收到的命令都是由參謀長直接下達的。"郭千軍接著易泉的話茬道。
"在整個指揮部裏，他也是唯一可以命令我們的人，在印象中，沒有授過權給第二個人。"易泉道。
二人此時的眼神都異常的犀利，像兩把尖利的刀鋒，辦公室裏不知不覺中彌漫著一股殺氣。
郭千軍又歎了口氣，失望地說道："但是我們都知道，給我們下達命令的參謀長，絕對不會希望發生後麵的事情。"
"隻有一個可能性，他收到的情報有問題。"易泉道。
"沒錯，問題出在指揮部，而指揮部下麵還有幾個分部，最大的可疑之處便是情報部了。"郭千軍說完，手指頭使勁地捏了捏，差點折斷了手中並未抽完的雪茄。
易泉也暗暗咬了咬牙，道："但是大部份情報，都是直接由我們轉達回去的。"
"這就是我最頭痛的地方，如果那麽容易想得通，事情也不必拖這麽久了。"郭千軍搖頭長歎道，像泄了氣的氣球，與剛才的決心有點前後矛盾。
這樣的矛盾已經折磨了他們太久，有時候甚至不願意去想這些事，但又不得不想。
"不管怎麽樣，我們還是先從指揮部下麵的隸屬情報部查起吧，我相信天網灰灰疏而不漏。"易泉思索著道。
"嗯，等我們任務一完成，有了時間的話，立刻開始布置計劃。"郭千軍道。
易泉想了一會，神色變得自信滿滿，一字字道："不需要等那麽久，我們現在就可以開始布置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