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章 太後召見
然而,終究她和喬啟睿選擇了另一條注定需要披荊斬棘充滿驚險的道路,那這楓葉形玉佩就得在它該出場的時候出場了。
今兒,正是它出場的好機會。
喬啟睿其實比駱鳳羽緊張。
他當然明白太後此次召見阿羽的用意。
正因為明白,所以才緊張。
在原主的記憶中,太後這位皇祖母一貫不會在這種小事情上浪費精力。
她雖然退居後宮,看似不管朝堂上的事,但事實上,朝堂上的大小事,她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一般情況下,她不會幹涉,更會讓皇帝兒子擁有足夠的決策權,以便在群臣麵前樹立足夠的威信。
然而幕後,她訓起自家的皇帝兒子來,完全不留任何情麵。
不過,那都是私底下的,外人無從知曉。
原主之所以知曉,是有一次,楚修容也是病得像前些天那樣,快要撐不下去了。
南晉帝憂急如焚,日夜留在芳華閣,守在楚修容身側,連朝也不去上了。
偏偏那天是大朝會,朝堂上有好多事等著他去決斷呢。
左等右等,不見陛下身影,便有人稟報給了太後。
太後當即駕臨芳華閣,劈頭蓋臉地把南晉帝狠狠罵了一頓。
那時原主也在芳華閣裏侍疾,煎了藥正要端進去呢,聽到動靜嚇得躲到了帷帳後,大氣都不敢出。
至此,原主對這位皇祖母,心裏委實敬畏得很。
此刻,二人走在去往隆慶宮的路上,引得來回的宮女內侍紛紛張望、竊竊私語。
駱鳳羽自那次被王福祿刁難後,便宣少出現在人前。
這回算是她第一次光鮮亮麗地行走在大庭廣眾之下。
十三歲的少女,已經初具美人的風姿,出落得亭亭玉立,如一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不日便要美麗綻放,絢爛奪目。
喬啟睿走在她身邊,看著那些頻頻投注在她身上的驚豔目光,頓時有些與有榮焉。
他就知道,他的阿羽,原本就該讓世人矚目的。
這樣的女子,原本就該顯露人前,以驚才絕豔留於世間,而不是一生默默無聞,困守在那與世隔絕的山穀裏。
……
遠遠地,隆慶宮在望。
這座南晉後宮裏最豪華最氣派最尊貴的宮殿,此刻正代表著她的主人,以難以言喻的期盼和熱情,默默地迎接駱鳳羽的到來。
紅姑早在殿門口等著了。
她雖然已經見過駱姑娘,但此時還是被她刻意裝扮過的容顏驚到了。
紅姑是駱家的家生子,駱皇後嫁入皇家時她還未出生,自小便聽府裏人說九公子最肖似駱皇後。
太後雖是駱皇後所生,但她的容貌更像她的父皇夏惠帝,反倒是弟弟夏煬帝更像母後一些。
也因為此,這主仆倆毫無疑慮地一致將她認作是九公子駱如恒的女兒。
目前這個天大的誤會,大概也隻有駱鳳羽、喬啟睿等少數幾人知道了。
即便是重生的汝王、神秘莫測的辛先生,也根本不可能知曉。
紅姑迎上前來,先對喬啟睿施了禮,爾後又對駱鳳羽施禮,末了含笑道:“快些進去吧,太後已經等候多時了。”
“有勞紅姑姑了。”駱鳳羽微笑著還禮,禮數周到。
紅姑瞧著越發欣慰。
她這些日子雖沒再去芳華閣,但從香草、香菱的嘴裏知道不少。
想必這姑娘的規矩禮數都是香草香菱教的了,頓時朝隨行的二人投去讚賞的目光。
香草香菱心下更安。
紅姑說,太後現下正在後湖的琉璃亭裏,於是領著他們一行直接往後湖而去。
後湖就在隆慶宮內,算是太後的私人空間。
後湖不算大,夏日滿目碧葉紅荷的盛景早不複在,隻剩些枯枝殘葉灰敗地漂浮在水麵上,看著好不蒼涼。
身著家常便服的太後此刻正半仰在琉璃亭內的躺椅裏。
她的右手握著一根魚竿,長長的魚竿伸出了亭子,延伸至水麵,在陽光的映射下呈出一條淡淡的剪影;細細的魚線垂入水中,沒不可見。
深宮婦人,竟然還有這等垂釣的雅興。
這讓駱鳳羽有些意外。
聽到腳步聲,太後並沒轉身,還朝他們打了噤聲的手勢。
紅姑立馬站住了。
跟來的他們當然也站住了。
隨即,太後猛地一扯魚竿,細長的魚線被從水中拽起,一條三寸長的白鰱小魚赫然被掛在魚線末端的魚鉤上,猶自掙紮不已。
“哈哈,小東西,看你往哪裏跑!”太後樂得哈哈大笑,邊笑邊道,手裏有條不紊地收攏魚竿魚線。
她身側的一名宮女慌忙上前,從魚鉤上取下那尾小魚,放進旁邊的小木桶裏。
“看樣子,主子您今日收獲不小啊!”紅姑上前讚道。
太後道:“那是當然。哀家年輕時沒機會享受的樂子,現在終將要一一玩過才算!”
駱鳳羽:……
很想問問她老人家,那您老年輕時逛過遙子沒?
若是沒逛過,那現在是不是也要體驗一回?
但凡想到,當朝太後有逛遙子的心思,駱鳳羽都想仰天長笑。
胡思亂想間,喬啟睿已上前向太後請安。
太後盯著他看了一陣,才含笑問道:“身子都大好了?”
“好多了,多謝皇祖母關心。”喬啟睿恭敬應道。
隨後目光看向駱鳳羽,“祖母,這是阿羽。孫兒剛才去給母妃請安,正逢紅姑姑前來傳召,想著有些日子沒來看望皇祖母您了,便跟著一道來了,皇祖母不會介意吧?”
“你這孩子,說什麽呢?祖母巴不得你天天都來,又怎會介意?”太後笑著道。
駱鳳羽忙上前行禮。
太後的目光終於停留在她身上,久久沒有移開。
多年的執念終於成真。
她此刻的心緒實在是五味雜陳,什麽都有。
駱家承載了她從孩童到少女時期所有的歡樂和回憶。
駱皇後生了她,駱家又養了她。
可她還來不及回報駱家,大夏朝的大廈已傾,她最終仍是靠著駱家才終於平安離京,之後才有了現在的南晉朝廷…
駱鳳羽也坦然地看著她,眸子裏適時地流露出孺慕之意。
她想過了。
與其裝作一無所知,不如還是坦誠一些的好。
想必太後更願意她是知情者,受父親臨終遺言前來投奔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