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脫籠獸
嘭、哢！
猶如轎車碰撞般的沉悶聲響驟然爆開，紫色的巨拳帶著攝人心魄的力量，狠狠貫在瑞爾的械念劍上。
一瞬間，無比磅礴的力量席卷瑞爾雙臂，像是有無數把鐵錘不斷捶打著他的骨肉，他脆弱的軀體發出連綿不絕的吱嘎聲。
如同卷入波濤中的一葉扁舟，瑞爾的身形在力量的浪潮中不能自已，隨著鋪天蓋地不斷湧來的拳勁瘋狂跌退。
眼中目光沉著而冷靜，瑞爾沒有被巨大的力量差距亂了神智，而是將【極效模因】運轉到極致，不斷調整步伐，在身體盡可能少受傷害的情況下，借著對方的力量後撤拉開距離。
吱嘎嘎嘎嘎——
就在瑞爾理智應對時，一股詭異的力量順著拳勁，在瑞爾體內爆發開來。
饑渴、狂亂、，充斥著毫不遮掩的殺戮！
刹那間，瑞爾像是被一隻血色的拳頭貫穿般，軀體被殺意侵蝕，五髒六腑散發出粉碎般的痛楚。
這種感覺不斷在體內溢散，無比迫真，似乎在告訴瑞爾他中拳敗亡，死期將至的事實……
【萬物皆虛】
瑞爾鎮定精神，眼中露出淡漠冰冷的目光。
【表達】技能猛然發動，用堅定不移的意誌告訴自己的軀體，“一切都是錯覺，一切安然無恙”。
轉瞬間，在特性與【表達】技能的作用下，被殺拳貫穿軀體的錯覺如陽光下的融雪，逐漸消散，瑞爾的一切感知恢複了正常。
唯有通過械念劍傳遞到身體的物理力量，還在軀體內肆虐。
此時此刻，瑞爾已然明悟。
剛才那一拳裏蘊含著的，是一股詭異的精神力量。
他有一種感覺，如果軀體未能抵禦住那種可怕的饑渴殺意，說不定被一拳洞穿的場景真的會發生……
可……這種力量是怎麽回事？
這種能夠扭曲常理，產生實質傷害的精神力量，是瑞爾此前都未觸及過的內容。
不論是植能體係的植能，還是維序者的維序之力，亦或是自己的【表達】，都隻是停留在意識精神層麵的影響，通過某種載體產生作用，未能達到直接扭曲現實的地步。
瑞爾冥冥之中感到，對方進入了比他更加深邃的領域。
那不是在技巧與感悟上的距離，而是一種本源上的深入。
未等瑞爾站定身形，對方邪魅的紫色身影再度襲來，全然不顧那顆風中淩亂的頭顱，仿佛那隻是一盞提燈般的墜飾。
這頭怪物的殺戮，已經完全戰勝了求生本能，驅使支配著它在重傷下，依舊進行舍生忘死的亡命搏殺。
噴薄的殺意如洪水般衝蕩著瑞爾的意識，身未至，意已到，詭異的力量恍惚中讓瑞爾的感知再度錯亂。
他終於意識到了，這頭怪物和之前所有敵人都不一樣。
它不是瑟縮在生物求生本能下，遵守秩序與規則的npc。
它是一頭真正掙脫鎖鏈束縛的怪物。
它已經用無比強烈的【欲】，打破了常理的桎梏，在這個世界中肆意發揮常人無法理解的力量。
握劍的手，微微顫抖。
瑞爾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悸動。
不是恐懼，而是新奇帶來的亢奮。
他窺見了【路】。
一條直指本源，真正改變一切的【路】。
盡管他對這條路近乎一無所知，但他看見了一種可能。
用精神的力量改變現實的道路，是確實存在著的!
迎著血色海嘯般席卷而來的殺意野獸，瑞爾目光如出鞘寒劍，冰冷而銳利。
握劍的手，不再顫抖。
瑞爾的精神如中流砥柱般，在鋪天蓋地的殺意洪流中巋然不動。
【極效模因】【萬物皆虛】同時作效，瑞爾眼中存在的唯有麵前這頭凶狂野獸的動作軌跡。
一會見。
【誓約之力】發動！
軀體迸發出超越極限的力量，瑞爾的每一根骨骼每一塊肌肉，都在它不該承受的力量下吱嘎作響。
瑞爾冰冷的目光中，械念劍的鋸齒與對方的脖頸交疊，閃過。
斬！
身形交錯，一具無首的軀體，順著慣性向前狂奔，瘋狂的撕扯著沿路的一切，最後在無處宣泄的狂亂殺意中，無力的倒下。
一劍梟首！
而瑞爾僅僅是在胸口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這是躲避襲擊時，被拳風擦過留下的痕跡。
這頭紫色的怪物雖然獲得了駭人的力量，但代價便是失去了智慧生物的理性，徹底化作嗜血的野獸。
一般的對手，靠著恐怖詭異的殺意力量，或許可以毫無技巧的輕鬆將其扯碎。
但它遇上了擁有【萬物皆虛】特性的瑞爾，精神影響的效果在他麵前微乎其微。
當初在麵對整個混沌虛空時，他尚能維持一瞬的理性，與之相比，這頭怪物的精神影響力，不過是瀚海中的一滴水。
雖然它在力量的【源】上高了瑞爾一個檔次，但它在【技】的運用上，差了瑞爾兩個次元。
這種空有力量，而無技巧的野獸，被瑞爾的相性完全克製。
如果它沒有徹底陷入瘋狂，保留一些橡皮人的狡猾本性，或許反而會給瑞爾帶來給多的麻煩。
但是沒有如果。
瑞爾有條不紊的取出【高效修補素片】放入口中，然後提著械念劍閑庭信步的來到落在地上的頭顱邊，毫不遲疑的就是一鋸。
隨後他又來到相距頭顱一百多米的軀體邊，像一名優雅沉穩的小提琴手，在對方軀體上拉奏出悠揚高昂的曲調。
看著一地散落的紫色膠塊，瑞爾滿意的把械念劍收回包內，取出了那把躁動不安的匕首。
這把暗黑色的匕首，像是吸血猛獸的饑渴獠牙，渴求著空氣中溢散的猩紅之物。
嘶——
恍惚見，瑞爾似乎瞥見了空中彌漫的朦朧血霧，聚攏收斂至匕首內。
但仔細用目光凝視周圍的空氣，他卻又篤定空氣中並無真正的紅色物質存在。
那是意識中的鮮紅之物，而非反射紅色光譜的有形之物。
在怪異的紫色橡皮人死去後，這把匕首吸收到了無比充沛的殺戮能量。
那些地上散發出懾人殺意的碎塊逐漸失去特性，變得庸常起來，而暗黑色的匕首則一點點變得邪異起來。
一點殷紅血色緩緩滲出，在暗黑色的匕首上彌漫開來。
很快，這血色迅速擴散，順著瑞爾的手臂席卷全身……
感受著腦海中浮現的猩紅意象，瑞爾意識一驚，想要拋開手中的匕首。
但下一瞬間，他的眼前隻剩下一片血色。
【儀式條件盛滿鮮紅之物】
【具備徘徊之魂】
【握緊遺物匕首】
【條件已達成】
【遺物副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