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離婚,你好像過的不快樂
一句有生以來她所說的第一句話!
她大叫,我不是啞巴!我是來找張翰的。
話音剛落,連她自己都震懾住了,她,居然說話了。
張校長一副見到屍體從棺材裏蹦出來的震驚模樣,額上冒出了點點冷汗。
吳鉛華撇了撇嘴,還說人家是啞巴呢,都會說話了還是啞巴啊。
毛小默又驚又喜,看見剛剛打完球回家的張翰,一臉的春光滿麵,故意將100分的卷子舉得老高,她說張翰你看啊,我毛小默考了一百分呢!
張翰見她終於可以說話了,那個高興呀!兩個少年背靠背坐在山頂上,望著夕陽頹墜,淺紅色的光暈覆蓋了大地,好像一盞微亮的。迷離的燈。
張翰說,我唱歌給你聽吧。
什麽歌?
《風中有朵雨做的雲》。
好。
唱完歌,她見他的臉色明顯有了改變,生怕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一顆心緊張得就要蹦躂出來了。
美好幸福的時刻總是太過於短暫。
張翰說,毛小默,我就要離開了,我爸爸被調任到另一所中學當校長。
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也許一年,也許十年,也許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那一刻,她感到了天地崩裂的恐懼,就好像是那墜落下去的夕陽,美好得叫她無法抓住。
張翰離開後,毛小默的生命中後來發生了兩個轉折性的事件。
一個是毛逆芒一位和外地的幾個小青年在賭博之後打架,被人揍得住進了醫院,再也動彈不得了。
另一個是毛小默退學了,隻學到初二,初中都沒畢業就理理衣服上省城打工。
高昂的醫藥費徹底抽幹了毛家的所有家產,哥哥小君不堪重負,卷了家裏僅有的一台手提電腦跑了。
媽媽改嫁了,嫁到一個很遠的地方,再也不回來了。
毛小默日夜守著毛逆芒,毛逆芒說,丫頭,你真不是一般的傻!你滾吧,滾得越遠越好。
毛小默沒有哭,她說毛逆芒你給我聽著,你的醫藥費我毛小默全包了,省得你看不起我。
她去賺錢,沒有學曆,隻能幹又髒又苦的活,但毛小默畢竟是那個笨手笨腳的毛小默,做服務生,端個盤子摔壞了十幾次;做清潔工連地都掃得不幹淨。
她真想抱頭痛哭,沒有錢她還怎麽敢在毛逆芒麵前大言不慚?坐在318路公交車裏,正要掏錢買票,卻發現身上僅有的50塊錢也在上車時被沒心沒肺的小偷給“擠”走了。
這年頭,連小偷也欺負她!
毛小默靈光一現,對了,幹什麽行業沒有可能在短時間內籌集到高昂的醫藥費,除了小偷,反正隻要能夠弄到錢,也不管什麽昧良心的事情了。
她於是溜進了一家商場,商場的人很多,當她的手伸進一名青年的口袋中準備取出一張百元大鈔的時候,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男青年當場就按住了她的手。
“你這個小偷也太不眨眼了?竟然偷到爺的頭上,你不知道爺也是個小偷麽?”
毛小默的手被他拽得生疼,又不敢聲張,隻好小聲地說,你放過我吧!我爸爸還急需錢醫病呢。
男青年並沒有將毛小默交給警察,用他的話說,都是做這行的,沒有理由不同一個鼻孔出氣。
男青年大名葉坤耀,小名阿坤,是本市的一名小偷,潛藏在公共場合內,掌管著一些兄弟。
他對毛小默說,你如果想在這行“出人頭地”,就必須結交當地的一些流氓,出了事情也好有個照應。
可是,當她將手伸入一名熟睡中的男孩的包包裏的時候,偶然間,發現了男孩左臂上的兩個牙齒印。
驀然間,思緒回到十年前,憨憨的女孩為了保護自己的貓咪,出口咬傷了男孩,從此在男孩的心裏落下了揮之不去的印痕。
是的,那名熟睡中的乘客正是已經長成十九歲大男孩的張翰,三年不見,他還是沒變。
張翰迷迷糊糊睜開眼,見呈現在自己麵前的是一張再熟悉不過的麵龐了,十分驚訝,毛小默,你。
毛小默一臉癡呆的表情,隨後終於忍不住趴在他肩膀上痛哭。
哭聲驚動了正在不遠處行“動”的阿坤。
阿坤以為一定是毛小默行竊時叫人給當場抓獲了,哪知道趕到時卻看到的是另一番情形。
毛小默哭哭啼啼地把這幾年來的悲慘遭遇一五一十講給張翰聽,在他的麵前,她願意自己還是以前的那個傻傻呆呆的貓小默,最後她如實的說,我真的很需要錢。
張翰沒說什麽,眼神中還是一如既往的柔和,他很慷慨的將六萬塊錢的存折遞到毛小默的手心處,我也知道你很需要錢,這錢你拿著。
“那你呢?”
“我上了大學,我老爸是校長,家庭也比較寬裕。”
張翰微笑了一下,抬眸的瞬間,看見了在一旁用憤怒的眼神直盯著自己看的阿坤。
他問,他是不是男朋友?
毛小默點點頭,是的。
他說,恭喜你。
下車的時候,阿坤問毛小默,你是不是很喜歡剛才的那名男孩?
毛小默說,我七歲的時候在他的手臂上咬下了兩個牙齒印,我真的好喜歡他,可是我不想拖累他,你知道他上了大學的,我們的身份不同,我配不上他的。
阿坤很想說,毛小默,既然咬兩個牙齒印可以讓你對一個人念念不忘,那你也咬我好不好?
不過他沒有說出口,他隻是用關心的眼神目送著毛小默進了醫院。
他下了決心,一定要弄到好多好多的錢,把錢都給毛小默,他不要她將來也和他一樣,踏入這個行業,做一輩子的小偷。
毛小默,我隻希望你能夠幸福地活下去。
毛小默大概永遠都不會都不會知道。
那個叫張翰的少年其實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過得那麽好,四年前張校長調任後,不久被查出了私自挪用教育公款的事實,判了十年。
張家的頂梁柱垮了。
六萬塊的存折,本來是吳鉛華給他交大學的學費用的。
比起上大學,他更希望毛小默過得好。
毛小默從醫院裏走出來,臉色都變了。
毛逆芒昨晚傷口惡化,搶救無效,去世了。
毛小默說,阿坤,我唱個孟庭葦的歌給你聽好不好?
“和你依偎在細雨中靜靜地期待著晴空
等待天際浮現彩虹把我倆心貫通
盡管天上一度彩虹瞬息已消失無蹤
還有那第二道彩虹留在我倆心中
又看那天際浮現出彩虹
你可珍惜那往日雨中我和你站在
彩虹的兩端一個在西一個在東
我又徘徊在細雨中默默地期待著晴空
天際浮現出彩虹身旁有誰與共
想那天上一道彩虹可會是愛神箭弓
把我那第二道彩虹帶到你的心中
唱著唱著,眼角就濕潤了……
“為什麽你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梁凡歆麵上寫滿了憤怒,她還是第一次對最麵前的這個男人說話,在此之前,她一直都把他當成神一樣來膜拜的。
瘦小的女孩子蜷縮在角落裏,接受著催眠。
高一年新生歡迎會上,高一11班的班主任外加政治老師戴移龍微笑著麵向眾人,念著各個同學的名字,按照慣例,念到名字的同學都要上台做一番頗具特色的自我介紹。
這個年紀的學生表現欲特別強,個個都想方設法引起眾人的注意力。但當戴老師念到“安徒生”這個名字時,全班哄然大笑。
“哇塞,世界童話之王安徒生竟然在我們班耶!”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移向第四組倒數最後一桌的女生,然後又很失望地“切”了一聲,有人小聲嘀咕,還以為多特別呢,原來小胖妞一個呀!
安徒生在眾人的視線中慢慢移動著腳步挪向講台,腳像是灌了鉛似的,每走一步都倍顯艱難。
她低下頭一直不敢看大家,講台時那麽的大,她能夠那麽清楚地感覺到全班四十三雙火辣辣的眼睛在盯著自己看,她是那麽的難為情,原因很簡單,一來是自己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在眾人麵前講話過,以前的她連上課舉手發言都不敢呢。她有嚴重的結巴,一緊張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楚。二來呢她長得並不標致,一米五六的身高,體重卻飛漲到了136斤,站在眾人麵前,自卑得就像是醜小鴨。
“安徒生,說話呀。”戴老師見她呆了神,趕緊在一旁催促道。
她還是站著一動不動,雙手並不安分,表情不自然,一個勁的用手拽著皺巴巴的校服。
“啞巴快點下來吧!”底下的人早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安徒生害怕得眼淚就要掉下來了,可是她不想在眾人麵前哭,因為那樣子很丟臉。
這個時候,有人帶頭鼓掌,掌聲不大,卻引起了一陣不小的轟動。尋眼看去,是坐在第三組第二塊桌子的一名高高瘦瘦的男生帶頭鼓掌的。
男生長得很好看,白白的皮膚,幹淨的襯衫以及頗具淩亂美的秀發使得他看上去有了那麽幾分歐洲古典王子的氣質。
安徒生悄然抬起頭,正迎上王子好看的雙眸,不覺羞紅了臉。
“我……我叫安徒生,我……我很喜歡寫……作,那個……那個我是從農村來……來的,我……我還喜歡……喜歡漫畫嗯……嗯就這樣……”
說完,她飛速逃回自己的座位上,全班的笑聲還在繼續著,唯有那個善良的“王子”向她豎起了大拇指。
王子原名許爍,高一11班數學課代表,愛好寫詩和足球,最喜歡的詩人是海子,最喜歡的球星是梅西。
關於這些,安徒生實在課間活動時間聽同桌和前排的兩位女生議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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