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絕望,謝阿婆走了
她頭也不回,我做不到。
當天晚上她喝了很多酒,餐館要關門了,可是她還不肯走,老板要她付錢,她聳聳肩說沒錢。
氣急敗壞的老板叫來了一群流氓,說要給點顏色看看。
流氓的表情猥瑣而下賤,莫雅雅不由心寒了一陣,從地上掄起一個酒瓶子,滿嘴的酒氣,你們敢過來試試。
沒有人願意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那些素日裏專門欺負醉酒的女生的地痞流氓們此刻在這名16歲的女生麵前卻顯得膽怯了。
陳燕青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走出來的,笑著拍拍手,算是給她非同於常人的膽量一點掌聲,她說莫雅雅,你這丫沒讓老娘失望,方菲菲那賤人不配有你這樣的朋友。
榮臻慌忙背起她回到了家裏,一路上,她滿身的酒氣熏得他頭昏腦脹的,她緊緊抓著他的脖子不放,似乎隻要放開了,他就會跑了似地。
跑了就回不來了。
“榮臻,你是第一個給我麵包吃的男生,我喜歡你好不好?”她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的額空氣,這中仄人的空氣才算好了點。
陳榮臻略微站住了片刻,心頭內翻滾了一陣,終究深深地淪落了下去。
16歲的年紀,畢竟都還過於年輕,曾經流浪過的人,總是想要狠狠抓住那不期而至的幸福。
很多事情,當我們懷著僥幸的心理去認為它不可能那麽碰巧就發生的時候,它也就實實在在發生了
由於九年義務教育法的規定,所有適齡的兒童都必須上學,在初三年最後一個學期的時候,莫雅雅插班到榮臻的學校。
在此之前,莫雅雅已經曠課了近五年,每個少年都有一段不願回憶起的過去。
10歲那年,a市發生了一件空前的建築倒塌事件,其時上頭的人對此事高度重視,莫雅雅的父母親都是那場事故的殉難者,包頭工卷了一百多萬的公款逃到了a市,莫雅雅記住了照片上的吳宗麟相貌,孤身一人流浪到了a市。
她會抓住那個包頭工的,她會讓九泉之下的父母親死得瞑目。
可是,當一臉期待表情的陳榮臻帶著她去見他爸爸媽媽的時候,她頓時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感。
比起她流浪的時候那種餓肚子的感受,這種恐懼感更為強烈,更令她感到心寒膽顫。
她化成灰都認識的包頭工竟然就是自己此刻麵前這位麵容慈祥的陳伯!
很多事情,當我們懷著僥幸的心理去認為它不可能那麽碰巧就發生的時候,它也就實實在在發生了。
陳伯擺了一桌的飯菜,說是慶祝小臻和小妹都如願以償地考上了理想的高中。
是的,她考上了,最後一年的初三,她拚了,用了五個月的時間複習完了別人要五年才能學完的知識,隻為著和他考上同一所高中。
當年的他曾經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站在自己麵前的時候,她還以為他是上天派來拯救他的天神。
可是現在,她卻不敢麵對他。
陳伯有說有笑地給他們夾菜,你們馬上就要去寄宿學校了,小臻沒離開過家,小妹你在學校裏可要多多照顧他啊!
榮臻急了,爸,有沒有搞錯啊,我一個大男生的,叫一個小女生照顧,算什麽樣啊?
燕青眨眨眼,就你那樣唄!
正當眾人一邊說笑一邊吃得正開心的時刻,莫雅雅看了陳伯一眼,若無其事地說,要是我爸媽能夠在這裏就好了。
“對了,小妹,怎麽沒聽你提起過你的爸爸媽媽啊?他們呢?”陳榮臻放下筷子,問道。
“死了。”語氣冷冷地。
“怎麽死的。”
她發狠似的咬著下唇,吐出一句話“在一次建築工程的事故中死掉了,包頭工帶著錢跑了。”
這時候,她注意到陳伯的臉色像是瞬間變換了一般,冷汗直冒,站起來說了聲,我去下衛生間。
我們都是倔強而天真的孩子,曾經那麽不可一世想要摘到天上的月亮
到廈門外國語學校報到的那一天,榮臻早早地收拾好行李,準備啟程,莫雅雅卻沒有來。
燕青笑笑,你再等等吧!那丫頭也許是還在收拾行李,你沒聽說過一句話麽?乞丐搬家——行李多!你再等等啊!
9點25分,莫雅雅還是沒有來。
榮臻慌了,尋遍了整條東明街也不見其身影,回家查看了一下,行李都不見了,她走了,一聲不吭的就走了,燕青親眼看著心愛的弟弟就那麽委屈的坐在地上抱頭痛哭。
房間內有一封來自莫雅雅的信。
榮臻
請原諒我欺騙了你,我並不是一個流浪兒。
跟你一樣,我也有爸爸媽媽,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隻是你一直都不知道,是的,少年,我欺騙了你整整10年零9個月。
如果你想要知道關於我爸爸媽媽的事情,你可以問問你的父親,關於a市工程地的事件,我想他比誰都清楚。
我從來就是個忘恩負義而且自私自利的壞女孩,十年前你給了我五個麵包,讓我不至於餓死,但十年後的今天,我卻要千方百計地去恨你,恨你的家人。
少年,請原諒我的身不由己,我還是恨不起來,畢竟,良心上也會不安的。
我離開後,請不要去找我,我不希望自己平靜的生活受到打擾。
也請你的父親,今後睡個安穩覺。
所以現在,我也要走了,回家了,我會很幸福的,也請你一定要幸福哦!
莫雅雅眼角閃現過一絲的惆悵,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親愛的少年,你一定不會想到此刻你最親愛的父親也看了那封信,此刻正蹲坐在地板上哭得像個小孩呢!
親愛的少年,你一定不會想到此刻的莫雅雅已經帶了被第8個男友甩了的方菲菲搭上了回b市的火車。
a市這座現代化大都市於她太陌生了,她希望在家鄉可以找到最初的點點滴滴的感動,她會在那裏,在一個沒有月亮的晚上,回憶起那個曾給過她五個麵包的善良少年。
少年,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
方菲菲用疑惑的眼神瞅著她,許久,才蹦出一句話來,你確定你們老家有許多帥氣的美少年?
莫雅雅並沒有注意到她的話,而是一心一意注視著窗外的夜空發呆,月光很亮,不知道他找不到自己,該有多著急啊!
可是,在一個人成長的過程中,分別卻是不可避免的。有的時候放棄,才會是最好的結局的前提條件吧?
我們都是倔強而天真的孩子,曾經那麽不可一世想要摘到天上的月亮,到頭來卻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但是,在這條充滿艱辛的淚水和歡笑的路上,我們不得不順著曾經成長過的步伐,走走停停
“你要知道,想太多會讓自己整個人處於極其疲倦的狀態,你想要改變這種狀態,就必須要放棄一些東西。”
“比如呢?”莫雅雅抬起臉來,看著吳老,麵上沒有呈現出任何的情緒。
“放棄你自己,還有你愛的人。”這是吳老的話。
“然後呢?”
“你才能擁有一切。”
……
盧一帆終於回來了,梁凡歆趕忙迎了上去,她從來就沒有如此熱烈的歡迎過一個人。
哪怕是在她醒來後,盧一帆是她唯一一個可以倚重的人。
“你表妹過來了。”就像是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梁凡歆十分開心的,又十分熱切的對盧一帆說。
盧一帆勾起唇角“表妹?”
他沒有一個叫做朱七七的表妹,但看梁凡歆的模樣,貌似是極其肯定,那個叫做朱七七的表妹,就來找過她。
“她在哪裏?做什麽的?”
“她就在你房間裏呀!”梁凡歆笑著,“為什麽你都看不到她呢?”
然而,寬大的房間裏隻有他們兩個人。
“她什麽時侯過來的?”心下忽然就被籠罩上了一層的陰影,讓他痛苦得差點就喘不過氣來。
因為他知道,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與梁凡歆有關的。
為睡眠要對她使用催眠?
現在她的腦海裏,應該是已經產生了那個……
那個朱七七……
“七七,你看,他回來了呢?你是有什麽事情要找他嗎?”梁凡歆微笑著,對著一團空氣說話,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充滿了欣喜。
盧一帆一直都沒有說話,看著她,一直都在看著她。
如果可以,這一切他真的是後悔了,還能夠重來嗎嗎?
“七七,為什麽你不說話了呢?你表哥回來了呀!”
空氣是冰冷的,自然是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隻有梁凡歆一個人的聲音在房間裏麵回蕩著。
“這是怎麽一回事?”盧一帆見陳媽亦是驚慌失措的站在了一邊,亦是料想到應該是有事情發生了。不過,他並沒有直接開口問,而是將人拉在了一邊。
垂下腦袋。
陳媽有些驚慌失措,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是目光迥然的看著盧一帆。
哪裏有什麽朱七七,哪裏有盧一帆的表妹?
有沒有這個表妹,他心裏比誰都要清楚。
隻是很多事情,他忽然就看清楚了。
那次催眠所留下的後遺症,大抵就是如此,他不覺就握緊了拳頭來。
大一年暑假,帶著一顆疲倦的心,我從a市回到b市。
父親正在田裏收割莊稼,弓著身子,汗流浹背,他遠遠的就看到我回來了,便停下手中的活兒,不停的朝我招手。烈日炎炎之下,他的背影他的身軀,像極了一棵幹枯的樹。
那麽一瞬間,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但我最終還是忍住了。我對父親說,我要去旅遊,一個人。
我原以為父親會發作,雖說是農村的孩子,但從小到大,就一直是父親為我遮風擋雨,就沒有一個人出過遠門。在我5歲那年,忍受不了貧窮重負的母親跑了,再沒有回來。我蹲在自家破落的牆頭哭得不成樣子,父親過來替我擦幹眼淚,抱起我說,梅梅別哭,以後要什麽東西,爸爸都會買給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