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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回 驚走鄱陽湖

  佟士儒站在船頭上感歎道“依老夫看來,國家興亡與人之生死一樣,君無道,則臣亂,災禍生,經此病亂,元氣恐難恢複,其他隱患日後必會更加地暴露出來,大明朝的氣數也就能有那麽幾十年的光景可看了,唉!大病不死,又能挨到幾時。”方國渙、韓夢超聞之,默然不語。


  船到宜昌,見前方江麵上停泊了無數船隻,原來有兵船設卡搜查。耽擱了兩日,費了番周折,破費了些銀兩,船隻才得以過去。在幾處碼頭渡口上,方國渙見有官府緝拿人犯的告示,蘭玲公主的名字也在其,心自是憂喜參半,憂的是因漢陽王謀反叛亂而殃及無辜,先前的皇親國戚,嬌貴的一位公主,如今落得個被朝廷通緝的要犯;喜的是蘭玲公主逃脫在外,日後必有和簡良相逢之時。方國渙想起當年自己和簡良、蘭玲公主一起逃出漢陽王府後,曾見有緝拿自己的告示,如今物人兩非,不免感慨萬千。一路行來,江麵上時有兵船設卡搜查,少不得又誤了些行程。


  這一日,船到荊州,尋靠一渡口停了。佟士儒向韓夢超、方國渙二人拱了拱手道“二位公,這就別了罷,有勞貴船相送,一路照顧,不勝感激,日後若有用得著老夫之處,但於每年的八月間,杭州的太和堂醫館尋老夫便是。”說完,複施一禮,大袖擺動,轉身與僮仆下船去了。方國渙、韓夢超、韓啟站在船頭相送。


  望著佟士儒的背影,方國渙感歎道“佟士儒前輩不但醫道入聖超凡,更是一位豁達之人,天下醫家若皆如此人,實為萬民之幸。”


  韓夢超也自慨然道“想那位落崖而死去的如意神醫玉滿堂,哪裏及得上佟士儒前輩一分的灑脫,同為神醫,下場迥別,可見善惡終有報的。”


  船隻經洞庭湖至赤壁時,見前麵多有船隻返回,問時才知,官兵攻下漢陽後,除了官船、兵船外,其他客船、商船一律禁止通行,江麵封鎖,已有數月不通航了。韓夢超見漢陽過不去,隻好棄船登岸,走陸路至鄱陽湖。


  方國渙見此地距連雲山天元寺沒有幾日的路程,心尋思道“待到鄱陽湖見了連姐姐、孫奇先生、卜大哥他們之後,再回去拜祭師父和眾師兄們相見罷,一晃數年之久,不知師兄們都怎麽樣了?天元寺遠離塵世,我一身的棋道又在那裏修成的,將來歸根之所,或許便是此處了。”


  方國渙隨韓夢超等人一路而行,進入了江西地麵,離鄱陽湖已是不遠了。韓夢超便命人先到湖邊聯絡,並讓韓啟先行一步,先入湖至合島上,告之方國渙已轉回原,由雲南分堂護送到此,以叫總堂主有個準備。方國渙想起就要與連奇瑛、孫奇、卜元、呂竹風等人相見了,心也自高興起來,知道羅坤比自己回來的早,這會已經在合島上了。


  到得鄱陽湖岸邊的一座小鎮上時,天色已經晚了,韓夢超尋了一家客棧先安排方國渙住了下來,準備明日一早進湖。


  這時,幾名到湖邊聯絡的手下回了來,自與合堂的人聯係上了,但是帶回一個消息,總堂主連奇瑛和孫奇等人並不在合島上,去了何處,卻不知曉。韓夢超聽了,並未在意,等候韓啟回來再做打算。


  眾人在客棧剛剛用過晚飯,韓啟便風塵仆仆地回了來,見了韓夢超便道“回主人,我午到了合島總堂處,惟見兩名香主帶了少數人在島上守著,連總堂主一幹人馬不知去了哪裏,問那兩名香主時,都推說不知,合島上的氣氛也好生古怪,人人都顯得有些緊張,不像先前那般熱鬧了。”


  韓夢超、方國渙聞之一驚,韓夢超惑疑道“如此異常,難道島上起了什麽變故?”方國渙聞之,心情一下變得沉重起來。韓夢超繼而搖頭道“不會的,不會的,因三王之亂,合堂勢力外避,總堂遷出鄱陽湖雖達一年之久,但仍與各處分堂有聯係,連總堂主依舊發施號令,戰亂既息,總堂回遷,當有許多事情要處理。不過,連總堂主、孫奇先生他們外出辦事,卻為何留下兩名不濟事的香主守島?”


  韓夢超想到這裏,越是覺得可疑,便問韓啟道“你上島時,一路上可順利嗎?”


  韓啟道“與先前一樣,都知是我雲南分堂的人,自有舟船接送,隻是問起連總堂主的去向時,那兩名香主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神色緊張,島上也自冷清,小人見有些異常,便沒有說出方公到的事,連忙趕了回來。”


  韓夢超沉思了片刻,搖搖頭道“難道是我多心了?總堂處能起什麽變故。”隨即對韓啟道“這鎮東頭有一家酒店,是總堂在此開設聯絡外方用的,我寫一書函,你去把酒店的掌櫃喚來,便能清楚島上出什麽事了。”韓夢超便提筆寫了幾行字,複把紙箋折了遞於韓啟,韓啟接過,帶了兩個人去了。


  方國渙這時憂慮道“韓堂主,連姐姐他們不會出什麽事罷?”韓夢超道“不會的,總堂處若有什麽風吹草動,天下各處分堂不會不知,未來之前,我還與總堂處通過消息,此時不應有這麽快的變故罷,不過……”韓夢超此時也有些不托底起來。


  時間不大,韓啟領了一位年人來到客棧內,那人一見韓夢超,忙上前禮見道“不知韓堂主已到了鎮上,在下張朋有失遠迎。”韓夢超見了這張朋,不由一怔道“怎麽?換了人,先前的王掌櫃哪裏去了?”


  張朋道“王掌櫃被總堂處調派別處做事去了,酒店的一切已由在下接管,適才見了韓堂主的訓示,特來相見,不知有何吩咐?在下一定照辦。”韓夢超道“這些日,總堂處還好嗎?”張朋道“因為戰亂,總堂遷出一時,如今回遷,一切還都順利。”韓夢超又問道“連總堂主好嗎?”


  張朋遲疑了一下道“連總堂主為堂務操勞,廢寢忘食,不過身體還好。”韓夢超見張朋遲緩了一下,心大是起疑,盯著張朋道“總堂主可在島上?”張朋忙道“在下隻負責酒店與外麵的聯絡,島上的事情和總堂主的行蹤,在下多不知曉。”


  韓夢超見那張朋回答的還算自然,便又問道“孫奇先生可好嗎?”張朋道“孫先生很好,不離總堂主左右,至於行蹤,也不是在下所能知道的。”


  “嗯?”韓夢超追問一聲道“我又沒有問你孫先生的行蹤,你為何如此回答?”那張朋忙道“適才韓堂主問過連總堂主的行蹤,故而在下認為也會問及孫奇先生的。”


  韓夢超見此人倒也機智,沉思了片刻,又問道“先前的王掌櫃對島上的事情很熟,你是幾時來接替王掌櫃的?”張朋道“十天前,總堂處有令,把在下從瑞昌分堂處調了來,自對許多事情還不太熟悉,不過無關在下職責範圍的,在下也不敢多問。”


  韓夢超見此人老成,又問道“瑞昌分堂的堂主是誰?”張朋道“是五十一堂的魯豐年堂主。”韓夢超點了點頭,見張朋很是自然恭敬地站在那裏,自無可疑之處,於是道“明天一早我們要進湖,煩請張掌櫃的親自把韓某送上合島,去拜見連總堂主。”


  張朋聞之,連忙道“韓堂主有令不敢不從,隻是酒店無人照應,在下走不開的。”韓夢超見他推脫,疑心大起,便道“找個人替代一天就是了。”張朋忙道“岸邊自有人接送的,這……這恐怕不是在下的職責所在,叫上麵知道了,會怪罪的。”


  韓夢超越發覺得有異,隻道島上出了事,那張朋不敢隨同自己一起去的,便決然道“一切自有我韓夢超擔當,你不要多慮,明日必要同去不可。”張朋見了,隻好道“好吧,韓堂主不遠千裏而來,在下依了就是,明日一早恭請韓堂主進湖。”


  韓夢超道“如此最好,你且先去罷。”那張朋複施一禮,轉身退去。韓夢超遞向韓啟一個眼色,韓啟會意,帶了一個人尾隨那張朋而去。


  方國渙這時憂慮道“連姐姐、孫奇先生他們不在島上,又能去了哪裏?怎麽會無人知曉的?該不會出什麽事罷?”韓夢超皺了皺眉頭道“總堂處若真起了什麽變故,並且把這姓張的安排在此,那麽此人必是一位奸滑老練之人,當真這樣,合島上一定出了大事。”說到這裏,韓夢超心不由一懍。


  時間不大,韓啟回了來,見了韓夢超便道“回主人,我跟了那姓張的回酒店後,監視了片刻,見那姓張的也沒什麽異常舉動,便叫同去的石興兄弟繼續監視了。”


  韓夢超沉思了片刻,拿起筆來欲要寫些什麽,忽又搖頭道“這樣不安全。”隨後從腰間解下一隻銅環,遞於韓啟道“我們遠道而來,容易讓人識出,你且喬裝改扮了,帶了這隻銅環連夜趕往南昌,去見南昌分堂的黃萬龍堂主,你腳程快,一夜之間可走個來回,切記,一定要親自見著黃萬龍堂主,才能把此銅環示與他,告訴黃堂主,連夜來此與我議事,若是黃堂主不在,或是換了別人,勿要耽擱,即刻返回,此事重大,莫要疏忽。”


  韓啟道“這個我曉得。”說完,接過銅環於懷藏了,轉身急忙去了。


  方國渙見韓夢超如臨大敵,心更為不安,韓夢超見了,安慰道“公但請放心,無論發生什麽事,有韓某在,自會保護公的安全。”


  方國渙道“在下的安危是小,若是合堂內部真的發生了什麽大事,韓堂主不要顧及於我,且以大局為重,查清原委,製止它變。”韓夢超道“三王謀反叛亂,總堂主盡力壓製各分堂弟兄們奮然欲起的情緒,如今戰亂既平,應該不會有什麽大事的。連總堂主雖是一女,但威信之高是曆代總堂主所不能比及的,自然無人敢鬧內訌動她,若真有膽大妄為,犯上作亂之輩,我韓夢超的金槍自不會饒他。”


  方國渙憂慮道“合堂內我倒擔心一個人,若此人起內亂,當真不好對付。”韓夢超道“方公說的是諸葛容,不過有連總堂主在,他還無這個膽量。”方國渙道“我也隻是猜測而已,不過人心難測,我們明日進湖到合島上還要小心為是。”


  韓夢超點頭道“韓啟雖然去過一次,並且安全回來,但我感覺合島上已暗伏了重重殺機,明日一行倒不能不防的。就看韓啟能否把南昌的黃萬龍堂主請來,若是黃堂主來了,一切都好辦,或許是咱們虛驚了一場,倘若黃堂主沒有來……”韓夢超把那杆金槍持在手道“韓某隻有為合堂拚死一戰了。


  方國渙與韓夢超一夜都不曾合眼,天色快亮時,韓啟才疲憊不堪地回了來,乃是往返急奔了一夜,卻是孤身一人而歸。


  見了麵,不及韓夢超相問,便言道“回主人,我連夜趕往南昌,到了那裏時,城門已閉,我便尋了個暗處,攀上城牆進了城內,尋到黃萬龍堂主的分堂,叫開門,欲讓人傳話進去見黃堂主,可是門上的人說,黃堂主半個月前被總堂主派往山東辦事去了,我見黃堂主不在,便又翻出城外,急忙趕了回來。”


  “黃堂主不在南昌?”韓夢超此時心一緊,驚異道“怎麽會有如此湊巧的事?看來今天合島一行,隻有靠我們自己了。”隨即對方國渙道“國渙公,今日湖上一行,凶多吉少,一會那張朋來迎時,公且留在房,乘人不備離開此地,到鎮東頭裏外的一座土地廟內暫避一時,那裏空廢,無人留意,待韓某去島上探明虛實之後,再去迎你。”


  方國渙忙道“我自是擔心連姐姐和大家的安危,豈能一人走開,還是讓在下隨了韓堂主同行罷。”韓夢超搖頭道“此事異常,島上到底出了什麽事還不知曉,此行或許會有一番打鬥,公若有何意外,韓某將來如何向連總堂主和眾兄弟們交待,公還是避一避的好。”


  方國渙知道自己不會武功,萬一動起手來,必會讓韓夢超有所顧慮,放不開手腳,也許因此而誤了大事,隻好道“這樣也好,不過我有一樣東西,韓堂主且帶了去,或許能用得上。”


  說完,方國渙從懷掏出了那塊合金牌令,遞於韓夢超道“此塊合令是連姐姐所贈,幫了我不少忙,雖曆經風險,一直藏而未失,如今事急,韓堂主且帶了去,見機行事,也許能起些作用。”


  韓夢超接過令牌,沉思了一下,複又還與方國渙道“這裏是合堂的勢力範圍,方公還是留著備急罷,也是一件保身的命符。合堂內人都知道連總堂主贈送公令牌之事,韓某若帶了去島上總堂處,可能事得其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島上若真起了變故,韓某自會想辦法應付的。公持此令牌,必要時可表明自家身份,合堂內無人敢冒犯,在此非常之時,公還是留著防身罷。”


  方國渙聽了,隻好又收了起來。韓夢超見天色已大亮,便命隨從吃飽早飯,又交待了幾句,做好了應變的準備。


  這時,那位負責監視酒店的石興跑了進來,對韓夢超道“堂主,他來了。”韓夢超便對方國渙點示意,率了手下迎出。此時那張朋已進了客棧,見韓夢超等人刀槍在手,站在門前候了,先是一怔,繼而上前拱手道“韓堂主與各位兄弟早。”


  韓夢超點了一下頭道“張堂櫃,我們這就走嗎?”張朋道“船隻已在岸邊備好,韓堂主請罷。”韓夢超見那張朋神情越是自然,心愈是起疑,也是想挾持住他,進湖後若發現有變,便可先擊殺此人,當下率了韓啟等人隨張朋出了客棧。


  方國渙見韓夢超等人走得遠了,便自悄然地離了客棧出了鎮,向東而行。果在裏外尋見了一座破舊空廢的土地廟,見裏麵雜草叢生,灰塵四布,也不知斷了多少年的香火。方國渙便在廟尋了一塊木板坐了,心尋思道“不知合堂內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叫人如此緊張,想連姐姐身邊有孫奇先生、卜元大哥、羅坤、呂竹風兩位賢弟,還有眾多忠義膽的堂主、香主,當不會發生什麽內訌的,不過連姐姐她們不在合島上,又能去了哪裏?但願韓堂主到了島上一切安好,快些來把我接過去。”


  轉而又思道“雖然叛亂初平,不過人心卻尚未安定,合堂內自有野心狂大之人,若有人想乘局勢未穩,繼起波瀾,挾持逼迫連姐姐以合堂的力量再亂天下,那將是很可怕的。”方國渙想到這裏,不由搖頭歎道“可惜自己空負一身棋藝,卻無縛雞之力,不能親自去弄個明白,而逃避在這裏,唉!但候一候消息罷。”


  方國渙在這土地廟內坐等了一整天,也不見韓夢超派人來接他,心自有些忐忑不安道“莫非韓夢超出事了?”繼而又安慰自家道“合島距岸邊甚遠,這會可能已經在來的路上了罷。”方國渙耐著性又坐等了一會,抬頭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便下了決心道“事已至此,管它有無危險,但到合島上看個究竟罷。”


  想到這裏,起身欲走,忽聽廟外有說話聲,一人道“到這土地廟裏歇會罷。”方國渙見有人來,忙尋一隱敞處把身藏了。


  這時有兩名粗大的漢走了進來,各持刀劍,顯是江湖上的人物,這兩人距方國渙藏身處遠遠的坐了,忽聽一人道“這次連總堂主……”下麵的話便低了些,不甚清楚,方國渙此時一驚,知道是合堂的人,忙側耳細聽。


  但聞另一人道“殺掉算了,有什麽不敢動手的,何須費了許多口舌。”方國渙聞之,心驚駭道“果然是合堂內出了變故,看來連姐姐有危險。”此時又聽一人道“弟兄們本來都準備好了,並且諸葛先生……”


  方國渙暗自驚訝道“看來是諸葛容鬧內訌了,好像挾持住了連姐姐。”這時又聽另一人道“借此機會都殺掉,反了就是,沒有點狠心,哪能做成大事。”一人道“合堂生死存亡在此一舉,來者不善,不知總堂主如何應付?諸葛先生……”


  下麵的話又不甚清楚,方國渙心下道“看來諸葛容預謀已久,此番突來總堂發難,連姐姐她們沒有防範,才著了暗算。”想到這裏,方國渙大為焦急,聽這兩人口氣,好像是與諸葛容一夥的,方國渙此時恨自己不會武功,否則把這兩個人擒住,必能問個明白,知道合堂內多有認識自己的,所以方國渙心雖急,躲在一旁卻也不敢動。


  這時,一名漢四下望了望道“這土地廟倒也僻靜,一會後麵的人到了,就在此過一夜罷,天色晚了,已進不得湖了。”


  另一人道“堂主好靜,厭煩人雜處,在這裏也好。”方國渙聞之驚道“一會他們還有人來,不知是那位堂主?我且離開這裏才好,待來的人多了,必會被他們發現的。”想到這裏,方國渙便慢慢地向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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