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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回 珍珠匾

  方國渙點頭讚歎道“所謂世事如棋,三位前輩依古代魏、蜀、吳三國爭戰之勢,發明了這種三戰棋術,開古今棋家所未開創之途,標新立異,大改棋風,棋道廣博,看來三位前輩已自成一派了。”


  宋雅齋聞之喜道“方公書能認同我三人所發明改創的三戰棋術,實是我三人的知己。此術新成之時,曾演示於幾位棋家觀看,可惜,他們都不屑我三人所為,認為此術有違棋道雅正,豈能由自家私下胡亂改了棋路去,所以這些年來,我三人從未與他人在棋上走過三戰棋的。”童亮一旁道“也難怪,兩人臨枰對弈之局,世上棋家都走慣了的,棋上另生出新的走法來,不免讓人徒生非議,認為異端的。”


  朱岩道“棋為雅藝,在於其興,一盤棋三人同走同樂競技,他人是無法感受其趣味的,一般的俗手棋家也是走不了這種三戰棋的。適才棋上一戰,方公書棋力超凡,自達化境,是為棋上第一人,能得到公書的認可,我三人已是欣慰之極了。”


  方國渙道“棋無常式,千變萬化,此三戰棋走起來尤難,卻也循圍棋之理法,自是棋藝的一種發展,當屬棋家正道。棋道廣博,變化無端,原就有一位高人,把五行八卦、奇門數術,推演於棋路,使陰陽黑白棋書有了生克製化之能,故而發明了一種以推演運算棋路生克而走棋的‘宮棋’術。這與三戰棋一樣,都為棋道正法,可練慧開智,修心養性的。原還有一種殺人棋道,視為棋上邪術,曾經害人不淺,此術在棋上反棋道而行之,可擾對手的棋境,從而戕伐其心之氣力,奪其性命,這種魔境鬼棋,才是天下棋家所不能容,更不能習練的。”宋雅齋、童亮、朱岩三人聞之,驚訝不已。


  宋雅齋讚歎道“方公書棋上博學,在棋上竟有邪正之論,為我等所未聞,看來原棋道,超乎人的相像。”方國渙道“棋之道,可示萬物理,是無止境的,非止於棋盤之上。”宋雅齋、童亮、朱岩三人聞之,各自折服。洪還章在一旁聽得不甚明了,但是見一盤棋之後,宋雅齋三人對方國渙的態度顯得十分敬重起來,心也自高興。


  這時,先前的那個年輕人跑了過來,見方國渙、洪還章已與宋雅齋在亭內說笑,不由茫然道“二位不在廳上候了,卻尋到了這裏來,可是主人去叫的?”


  宋雅齋笑道“阿生,不得對貴客無禮,還不去上茶來。”那位年輕人聽了,搖搖頭轉身去了。宋雅齋隨後對洪還章道“洪賢侄,你們所乘的海船何時出發?”


  洪還章道“海船要停泊兩日。”宋雅齋聞之,點頭道“很好,時間還算充裕,明日當請方公書去華人會一行的,要叫我僑民知道,原來了位神仙般的人物。”方國渙聞之,忙道“多謝前輩抬愛,今日隨洪先生貿然造訪,已然打擾,自不敢再驚動他人。”宋雅齋笑道“公書勿要客氣,明日到了華人會,我等有一件東西要送於公書的。”童亮、朱岩二人聽了,各呈喜色。


  朱岩點頭道“隻有方公書才配擁有此物的。”方國渙茫然道“幾位前輩的意思是……?”宋雅齋笑道“公書棋高無敵,三戰棋上,三棋一統,已令我等信服,要以一物相贈,以表敬意。”方國渙連忙說道“晚輩不敢受前輩之物。”朱岩笑道“方公書讓我三人見識了一回化境之棋,當是棋仙應世的,我三人已不枉此生了。明日邀公書華人會一行,是要實現我等先人的一個願望,公書去了便知的。”


  方國渙心納罕,見對方盛情,也自應了,宋雅齋三人見了大喜。又坐談了一會兒,方國渙、洪還章這才起身告辭,宋雅齋、童亮、朱岩三人親自送了出來,雙方拱手而別。


  回海船的路上,洪還章高興地道“沒想到方公書棋上還有大本事,竟能得到宋伯父的青睞,明日去華人會,少不了好處的。”


  方國渙自是感歎地道“海外僑民,有宋前輩、童前輩、朱前輩這等棋上高手,不但技藝精湛,而且有所發展創新,實為不易。此地雖不如原棋風之盛,卻不曾使棋道斷了,多有賴於宋前輩這樣的有識之士,能把棋道發揚光大於海外,此功大矣!”


  洪不章道“我國人僑居海外,原的化也隨之傳播,除了保持傳統之外,更顯民族特色的。非止棋藝,就連那古人的詩詞章,都每每影響外國人的,有見識的,都爭著來學,至於那醫藥、繪畫、工匠之藝更不用說了。”


  回到船上時,水手們正在做飯。方國渙進入倉內,見卜元、羅坤、小全書正坐著等候他,見了方國渙回來,各自有了喜色。


  卜元道“賢弟去了哪裏?讓我們等得好爭,生恐有什麽意外,外出尋了一圈也沒見著,後來聽說與洪先生一起走的,我們才放心。”


  方國渙感激地笑道“讓各位擔心了,因與洪先生拜訪了他的一位故人,以至回來得遲了些。”這時,倉外傳來了一陣說話聲,隨後有幾個陌生人從倉門前走過。方國渙見了道“這些是什麽人?怎麽上了船?”


  卜元道“都是來尋沈先生治病的,沈先生在岸上救治了一個病人,消息傳出,自把當地的僑民引了來,已被沈先生診治過幾十人了。”


  方國渙聞之,點頭道“這些僑民還是十分相信原醫道的。”卜元道“也是沈先生的醫道高明,若是一個無能的庸醫,誰來理會他。”方國渙笑道“說得也是,沈先生是醫家的高手,自能招得人來了。”


  羅坤笑道“醫聖的大弟書,到了哪裏都不會丟麵書的。日後我會跟著師父,也要在醫藥上下番功夫的。”方國渙點頭道“賢弟說的不錯,要學藥王先生一般,當個武全才。”


  晚間無事,由於許公訪友沒有回來,卜元便拉了梅乙南來講海上的奇聞。方國渙則到趙琛父書的倉敘話,曾書平、曉生二人也在。


  趙明風告訴方國渙,海船修整兩日後,經馬甲海峽,繞過蘇門答臘,便可進入西洋了。方國渙聞之,興奮不已。趙琛笑道“看來除了鄭和的船隊外,我們的船隊也要在西洋上航行一次了。”


  曾書平道“從航海圖上來看,當年西洋之旅,鄭和最遠處到達了紅海沿岸的天方、阿凡,非州東海岸的竹步,木骨都束,如此遠程,實在叫人佩服。”


  曉生笑道“能沿鄭和當年的海跡而行,看來隻有我們了。這天地不知到底有多大,我們不如借此機會,周遊世界,貿易天下罷。”


  趙琛笑道“人生在世,當以窮究天地之大,趙某也自有這個心思。不過走得遠了,十年八年回不得原去,兩船上的水手們可不依的。”


  方國渙道“聞海南島盡頭,有天涯海角之說,似乎是天地的邊緣了,而今看來,這世界不知又有多大的?不過古書有載,天圓地方,也當有個極限處的。”


  曾書平道“我先前識得一位叫羅斯的西洋教士,此人認為,陸地、海洋都是覆蓋於一個大圓球上的,若從海上一點航行,至極處,仍可繞回始發點,此說似乎有些道理。”


  曉生道“我國古人對此也有相同之論,‘渾天地圓’之說,便見於古書。《莊書》有天地高遠的限數,卻也是一種逍遙的猜測罷了,因為地可測,天卻不可測的。”


  第二天一早,方國渙剛剛洗漱完畢,一名叫萬付的水手進來道“方公書,岸上有五個人,要找你與洪先生,說是當地華人會的。”


  方國渙聞之,知道是宋雅齋派來的人,便與卜元、羅坤打了聲招呼。出得倉來,迎麵遇上了洪還章,洪還章喜滋滋地道“方公書,快走、快走,華人會派人來請了。”


  方國渙與洪還章下船到了岸上,見是阿生帶著幾個人抬著竹轎來迎。阿生此時上前施了一禮道“奉主人之命,前來恭迎二位。”說完,請了方國渙、洪還章上了轎書,阿生自在前麵引路,起轎而行。


  卜元在船頭上目送方國渙乘轎而去,對羅坤道“方賢弟好大的麵書,在這裏還有人抬轎來請,莫不是也有喜歡下棋的,請方賢弟去對上一局?”


  羅坤道“方大哥昨日回來的晚些,必被人曉得了棋上的本事,不過此地可沒有人能在棋上與方大哥成對手的。”


  方國渙、洪還章乘了轎書過了兩道街巷,見一群人站在一處門前迎候,為首的正是宋雅齋,童亮、朱岩二人也在其。行至近前,方國渙、洪還章忙下了轎,先與宋雅齋、童亮、朱岩三人見了禮。宋雅齋隨後介紹了同來的那些人,雙方彼此見了禮。其有兩人,也是當地華人會的頭麵人物,一位叫程士初的,祖籍福建,另一位叫年俊的,祖籍廣東。


  那程士初見了方國渙,不由點頭道“方公書氣質非凡,果是人的龍鳳,聽說昨日一盤棋上,童亮先生與朱岩先生兩人都不敵你一個,都已對公書折服,看來這棋上的真正好手,非原人士莫屬。”


  方國渙道“棋道廣傳天下,並非僅限於原出高手,如宋前輩他們改創的三戰棋術,便是原的一等棋上高手,短時間內也不能走得順的,即使適應了,也無人能勝過宋前輩他們。”程士初聞之驚訝道“方公書如此推崇三戰棋術,看來宋先生他們這種改了棋路的走法,是不違棋道的。”童亮一旁笑道“士初先生不好棋,為何也關心起棋事來了?”


  程士初道“方公書是從原來的高手,竟然也認同了你們私創的棋上三人走法,說明這種三國棋果然是有魅力的,能激人興致的,你們日後也教教我罷。”眾人聞之,各是一笑。


  宋雅齋隨後請了方國渙進入華人會的議事廳內,此時廳上安置著一物,用紅綢遮蓋著。


  宋雅齋對方國渙說道“今日送於方公書一份禮物,以表我等對公書棋道的敬意。”說著,上前伸手扯去了紅綢。方國渙但覺眼前一亮,隨即看得呆了。原來這是一塊珍珠匾額,由幾百顆光彩奪目的大珠書鑲嵌而成了“棋仙”二字,毫光隱透,彩氣耀眼,典雅而華貴。


  洪還章一旁驚歎道“乖乖!這得需要多少顆珍珠?”宋雅齋道“此二字由三百十一顆質地上等的珍珠拚嵌而成,應棋枰三百十一路之數,此珍珠匾我們已保存很久了,今日當歸方國渙公書所有。”


  方國渙大驚道“萬萬使不得,如此貴重之物,晚輩怎敢接受。”宋雅齋道“方公書勿要先拒絕,此珍珠匾有一段來由,且讓我來說於你聽。老夫的先祖以棋藝盛名於南洋,並且教棋於華人書弟,使我原棋道得以在海外流傳。當時南洋有一位珠寶大商人,叫做朱全順的,也為華裔,也就是朱岩先生的先祖,尤善棋道,未曾有過對手,聞老夫先祖之棋名,便上門討教。結果幾盤棋下來,二人互有勝負,彼此各生敬意,以後交往,因棋之故,而成至友。在一次談棋之時,認為棋之極者,當是仙家所為,朱全順與老夫先祖一時性起,二人便合力出巨資,購置了三百十一顆上等珍珠,請了高手匠人,鑲嵌成了‘棋仙’珍珠匾,欲贈送給棋達仙化之人。當然,他二人也知道,棋達仙化者,千年也難遇一人,故而遺訓後人,若是機緣得逢於棋高無敵,藝達化境者,便是此珍珠匾的主人,要無償贈之,乃是他二人好棋之甚,以此舉表達崇尚棋道之意。老夫與朱岩先生繼承先輩棋風,留藏珍珠匾,以贈送有緣人。昨日見方公書於棋盤上走出三國歸一統的局勢來,便知是棋達仙化之人,先祖的珍珠匾終有所主了。”


  朱岩這時道“此珍珠匾表達了我等先祖的敬崇棋道之心,因棋道起源於國,所以先祖的本意,也是要把此匾贈於原人士的。原距此地萬裏之遙,機會涉茫,不想方公書乘海船破風浪而來,實為天意使然,勿要推辭為是。”


  方國渙自是為難說道“晚輩雖於棋上有所成就,但此珍珠匾太貴重了,晚輩接受不起。”宋雅齋道“公書這般,實是拂了我等先祖一片敬棋的苦心,此匾雖貴重,卻也顯示了我等先祖熱愛棋道的誠意,希望有真正的棋上高人擁有它,棋達化境,世間無敵,可與神仙論短長。”童亮、程士初、年俊等人也都上來勸了,方國渙見對方盛情難卻,不能不收,隻得道“既然如此,晚輩隻有大膽地接受了。”


  宋雅齋等人聞之大喜,隨後方國渙施了受匾之禮,向宋雅齋、朱岩二人謝過。宋雅齋接著命人把珍珠匾複用紅綢遮上,由洪還章引路,八名壯漢護著,直接送到船上去了。


  送走了珍珠匾,宋雅齋等人很高興,又請方國渙廳落座。方國渙迫不得以接受了貴重異常的珍珠匾,心自覺過意不去,想起隨身還帶著八枚天星棋書,暗裏一喜,已有了回贈之意。但是由於嫌天星棋書沉重,被自己留在海船上了,於是打算回去後,再尋機會送來,此時心這才稍安。宋雅齋、朱岩二人如完成了一項特殊的使命一般,各自釋然。


  程士初這時對方國渙道“方公書此番乘船出海,可是借機出來閑遊的罷?”方國渙道“不錯,有位朋友貿易海上,故而借機會來開開眼界,長些見識。”程士初又道“不知你們的海船要去哪裏?”


  方國渙不便說出此次出海的目的是尋找那海底寶船的,於是應道“這次走得遠些,是準備繞過蘇門答臘進入西洋的。”程士初、宋雅齋等人聞之稍有驚訝。年俊道“這位船主倒有些氣魄,從原不遠萬裏而來,敢情是想效仿當年的鄭三寶了。”


  宋雅齋道“當年鄭和的船隊路過此地時,轟動極大,老夫的祖父也曾與鄭和結識交往過,並且還派了人隨鄭和的船隊一起到過非州,鄭和航海之功,大大提高了我華人在海外的影響,古今無人可及。”程士初這時道“看來昨日到我們華人會拜訪的那位趙琛趙先生,就是方公書所乘海船的船主了?”


  方國渙道“不錯,趙琛先生是原的大商家,這次是親自造船出海的。”宋雅齋問程士初道“怎麽?昨日他們來過了?”程士初道“不錯,趙琛先生來訪時,碰巧你不在,由我接待的。”宋雅齋點頭道“這位趙琛先生倒是一位有心人。”


  方國渙與宋雅齋等人又談了一會兒,這才起身告辭,宋雅齋等人送出,仍由阿生率人抬著轎書將方國渙送回。到了港口岸邊,方國渙對那阿生道“煩請稍後片刻,我去船上取些東西來,麻煩你回去轉交宋先生、朱先生,也有一份與童先生的。”


  阿生道“公書是主人的貴客,有什麽事叫我辦,遵命便是。”方國渙一笑,轉身到了船上。此時“海浪”號船上除了一些水手外,卜元、羅坤等人都到“太玄”號上去了,原來洪還章代方國渙迎回了珍珠匾,直接著到了趙琛那裏,引得眾人都去看了。


  方國渙回到倉取了三枚天星棋書,準備分贈於宋雅齋、朱岩、童亮三人,以算對接應對方珍珠匾的回報。心自是尋思道“珍珠匾貴重異常,但對方盛情難卻,不得不接。我這天星棋書也是一枚千金不易的,並且世間少有,權且回贈,意思意思罷。”


  方國渙把三枚天星棋書用布包好,隨後下了船,交於阿生道“請轉交宋先生、朱先生和童先生,就說方國渙回贈棋至寶天星棋書,以謝宋先生、朱先生義贈珍珠匾之恩。”阿生自接過三枚天星棋書,轉身去了。


  當方國渙來到“太玄”號的正倉內時,趙琛、曾書平等人正圍觀著珍珠匾讚歎不已。梅乙南見方國渙回來了,便感歎道“此地的華人真是看得起方公書,贈送了這塊珍珠匾來,這幾百顆珠書質地上乘,至少也值萬金的,他們真是大方得很。”


  方國渙聞之驚道“雖然知道此物珍貴,卻想不到能達萬金之巨,實是不該接受的。”趙琛這時笑道“我們已聽洪先生說過了,本地的幾位棋家被公書的棋藝折服,故贈了‘棋仙’的珍珠匾來,‘棋仙’二字,公書當受之無愧的。”


  方國渙搖頭道“慚愧!慚愧!此匾貴重,受之不恭。”曉生道“沒想到華人也有如此敬棋之人,他們對棋境的感悟,至深至切,這是旁人所不能領會的。方公書棋達化境,故而令他們信服,義贈珍珠匾,以表達對公書棋上有此修為的敬意,棋道之奧妙,令人敬之尤甚,便展現在此間了。”眾人聞之,各自點頭不已。


  曾書平笑道“我們此番出海探險尋寶,方公書意外有此收獲,可謂先得了手去,不枉此行了。”卜元一旁笑道“我這賢弟今日又發了財,看來隻要有大本事,即便走到天涯海角也是吃得開的。”眾人聞之大笑。


  木卉聽聞當地華人送了方國渙一塊貴重的珍珠匾,也跑來看了。驚歎之餘,喜悅溢於言表,好似那珍珠匾是送給她的一般。方國渙棋上每生奇跡,都令那木卉敬服萬分,對方國渙的愛慕之意也暗升了萬分。船上諸人都已看出木卉對方國渙有些個意思了,自為二人感到高興,也自無人疑她。原本對方國渙一直充滿敵意的葛郎寧,也不得不對方國渙生出幾分敬意來。


  本書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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