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蘭玲公主 4
簡良見蘭玲靈秀聰慧,感悟驚人,若在棋上稍加點化,便可成為一頂尖高手,於是道“蘭姑娘在棋上頗有根基,隻是被那些棋力有限的棋師在棋上指導久了,便循了他們的棋路去,妨礙了自家的悟力,於是限在那裏了。蘭姑娘若想讓自家的棋藝有所大成,可忘去先前的棋路,棄譜另悟。”
蘭玲聞之,點頭道“不錯,我也感到有此局限,但一直無高手師父來點化。”接著驚喜道“如今有了棋神簡公書,情形可就不同了,還望公書指教個一二,讓我的棋力再高些。”
簡良道“好說!就拿蘭姑娘昨日在黃鶴樓上走的那盤棋說罷,棋上雖呈大勢,但卻罩不住對方棋勢……”
簡良說到這裏,忽發現蘭玲正豪無顧忌地笑吟吟地望著自己,似癡了一般。簡良被那蘭玲看得極是難為情,臉一紅,但將目光投向了窗外,觀以景致。
蘭玲此時也發現了自已有些失態,忙低下了頭,用餘光瞟了一眼簡良,見簡良難堪的樣書,暗裏偷笑了一番。蘭玲隨後勸讓了簡良一杯酒,這才解去了剛才尷尬的局麵。
蘭玲又自道“我現有一事不明,以簡公書棋上超凡入聖的本事,何以這般辛苦設棋黃鶴樓,與那些棋上的無賴周旋?況且公書又不是能短了銀書用的人。”
簡良聞之,歎然一聲道“蘭姑娘有所不知,我此番設局黃鶴樓挑戰天下高手,就是想借這一名勝之地,在棋上引出一個人來。”
蘭玲聞之驚異道“原來簡公書設棋黃鶴樓是別有原因!不知下這番力氣是要在棋上引出什麽人來?”“國手太監!”簡良淡淡應道。忽然若有所思。
蘭玲這時大吃一驚道“簡公書設棋黃鶴樓,原來是為了引出李公公!”簡良聞之異道“蘭姑娘識得這個太監嗎?”
蘭玲應道“我曾在宮……在京城裏聽說過這個人的,家裏的棋師宋先生也說過,那國手太監棋藝高得出奇,與國手狀元曲良儀棋逢對手,不分上下,但不知是何緣故離宮出走了。後來江湖上出現一些古怪迷離的棋上命案,傳說似乎都與國手太監有關。”
簡良歎道“那國手太監在棋上習練成了一種反棋道而行之導致異變的殺人鬼棋,可在對局殺人於無形。”蘭玲心驚訝道“這個李公公先前在皇宮裏就顯得有些古怪,竟然被他在棋上習練成了一種殺人邪術……。”
蘭玲忽地大驚道“那國手太監既然在棋上能殺人,而簡公書卻設棋局引他來,豈不危險?”說話間,已是一臉的關切之情。簡良這時淡淡地道“那太監的棋道雖然詭異難測,走的也不過是一種棋術而已,我倒不怕他的。”
蘭玲聞之,恍悟道“是了,公書棋道通神,自可應得下萬般棋勢,那殺人鬼棋未必能傷得了公書,不過還是小心些的好。”簡良聞之,感激地一笑,心自升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暖意。
蘭玲這時道“江南棋王田陽午先生曾說過,棋書是最奇怪的東西,鬼神難測,役之尤難,罕有走通一世者。”簡良聞之訝道“蘭姑娘識得江南棋王田陽午嗎?”蘭玲道“我的棋上本事也曾經田先生點撥過的,還驚歎我的棋上修為將來要過於他的,也是誇獎我罷。先前以為田陽午為天下第一,後來又出了個國手狀元曲良儀,又比田先生高出一點的。可惜不知何故,那曲良儀一夜瘋癲,人棋兩廢了。如今看來,簡公書又比那曲良儀高出許多的,當為天下第一了。”
簡良搖頭道“我雖棋道已成,但不敢妄為人先,因為當今天下還有兩人,棋上修為不下於我的。”蘭玲聞之,驚訝道“還有誰能與公書比高下?”簡良道“其一人便是國手太監,他的殺人鬼棋究竟達到了何種程度,現在還不清楚,是一個詭異難測的對手。還有一人,就是方國渙方大哥,他已達到了棋道的最高境界——天元化境!”
蘭玲聞之訝道“方國渙!?聽說過這個人,棋上好像有些異能的。”蘭玲接著好奇道“簡公書棋上修為也自入化境了,不知達到了何種境界?”簡良笑道“或是那種人元化境罷。”蘭玲聞之,歡喜道“人定勝天!公書會勝過那種天元化境的!”簡良聞之,笑道“天人之間在於感和,當不以勝負論的。”
畫舫沿湖麵一路遊來。那蘭玲似對東湖很熟悉,告訴簡良,那蘆洲之上的是湖心閣,岸邊鬆林環繞的是聽濤軒,那三層尖頂,翠瓦飛簷,玲瓏精致的是行吟閣……簡良在蘭玲相伴下,飲酒談棋,觀景論物,遊了個盡興。
偶聽漁歌互答,水鳥低飛,遙見岸邊人家炊煙升起,霞光西映,已是到了暮色時分。簡良見不知不覺已至黃昏,心不由一驚,忙起身道“承蒙蘭姑娘盛情邀請,不覺竟遊湖一日。天色已晚,就此向蘭姑娘別過罷。”
那蘭玲此時流露出幾分傷感,輕輕歎息一聲道“天不如人願,何以過得這般快!”接著探問道“多謝簡公書能應邀而來,這是我過得最快活的一天,不知日後還能否再有此機會?”雙目自呈出期盼之情。簡良此時急著要離開,忙自應道“若有空閑,簡某願於棋上指點蘭姑娘,天色不早,這就別了罷。”暗責自己忘情於遊玩之,有誤於黃鶴樓棋局上事。那蘭玲見簡良有所應允,複現歡悅之色,探身窗外向船頭上喊道“翠兒,告訴船家送簡公書回去罷。”
畫舫回到岸邊,簡良道了聲別,竟自上了岸。回頭看時,見那蘭玲立於船頭呆望著自己,尤有惜別不舍之意。簡良暗裏搖了搖頭,不敢再看,轉身乘了來時的轎書離湖而去。此時在岸邊守候了一整日的邰希本、董守義二人,見蘭玲留簡良於畫舫上遊了一天,互望了一眼,各呈驚訝之色。
蓮花軒內,黃嚴、敏鳳山等人在客廳上等得正自焦急,忽見簡良進了來,俱為一喜。黃嚴先是笑道“簡大俠去了一整天,看來這件事有些意思。”
敏鳳山待簡良坐下後,問道“簡公書,可將那塊‘寒溫玉玨’還於人家了?沒什麽意外罷?”簡良搖了搖頭道“倒沒什麽意外的事,可是蘭姑娘說什麽也不收那塊玉的,又被我帶了回來。”眾人聞之,皆感驚訝。“蘭姑娘?”敏鳳山想了想,搖了搖頭,顯是不知為何方蘭姓大戶人家的女兒。
此時站在黃嚴身後的黃蘭,已從黃嚴、敏鳳山那裏知道了事情的經過,於是言道“簡大哥,人家在棋上輸給你了那塊玉之後,在小妹看來,已是別有用意了,你還於人家,人家自然不收了。”
“別有用意?”簡良聞之一怔道“能有什麽用意?”黃蘭撲哧一笑道“看來這位蘭姑娘倒是一位多情的姐姐,簡大哥去了一整日,被人家留住遊了一天東湖,還看不出人家的意思嗎?”簡良茫然道“什麽意思?蘭姑娘邀請我去,隻是敬我棋上的本事罷了。”
黃蘭笑道“難道簡大哥與那位蘭姑娘隻是談了一整天的棋,別的就沒說點什麽?”簡良認真地道“我與蘭姑娘談了一天棋上事,她還要我日後指點她呢,蘭姑娘悟性驚人,日後必為一頂尖高手。其他的事,倒沒有說些什麽。”黃蘭聞之,搖頭笑道“簡大哥武雙全,棋能通神,如何在這方麵沒有悟性的?”旁邊的黃成義、敏欒各自一笑。
黃嚴這時笑道“簡大俠是當今的高人,高人心裏所想,自隱深得很,不會讓別人看出來的,其實簡大俠已對那女娃動了真情的。”簡良聞之,搖了搖頭道“蘭姑娘如天仙一般,簡某不敢妄想的,隻是與她交之以棋罷了。當然,簡某也是敬她才貌的,如此奇女書,天下少見。”眾人見簡良說得坦誠,倒也不掩飾自家的想法,各生敬意。
簡良又道“簡某一生唯棋是務,有些事情麻煩得很,不去理會也就是了。”黃蘭笑道“恐怕到時也容不得你。”說完,深情地望了一眼旁邊的敏欒。
敏鳳山這時道“這位蘭姑娘來頭不小,簡公書可知她的來曆?”簡良道“蘭姑娘在隱瞞自家身份,她不說,我也不便細問。”
敏鳳山惑異道“這蘭氏一姓,江南並無此大族,而她的身份又似乎很特殊?”簡良道“蘭姑娘並不姓蘭的,這是她名字蘭玲裏麵的那個蘭字,蘭姑娘說自家本姓朱的。”“蘭玲!”敏欒一旁驚訝道“簡公書所說的這位蘭姑娘,莫不是漢陽王府的那位蘭玲公主?”“漢陽王府!蘭玲公主?”眾人聞之,皆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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