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神竹少年(下)
呂竹風一招得手,把黑臉和尚掃落,不曾想那和尚斷了足後還能躍起來拚命,來勢迅猛,始料不及,也是不防有此突變,一時呆了,竟呆望著那和尚飛撲上來,情形十分危急。卜元在後麵瞧得真切,待那黑臉和尚彈起反撲時,一彈飛去,將已經撲至呂竹風麵前的黑臉和尚擊飛開去,崩裂,再也活不回來了。呂竹風自是驚出了一身冷汗。那邊的玉滿堂料不到神勇的呂竹風從天而降,形勢突變,已是嚇得魂飛魄散、屁滾尿流,兩名見情形不妙的大漢忙把他扶上馬背,帶了群賊一溜煙跑了,把那位呆滯的年輕人、自己的神算兒子扔在一邊,也顧不得要了。
一場激戰,賊人退去,卜元、方國渙下了馬,歡喜地迎上前來。呂竹風這時在牛背上還沒緩過神,搖頭自語道“這黑和尚,好是厲害,腳斷了還能跳起。好險!好險!”見卜元、方國渙過了來,忙從牛背上跳下。卜元上前拉住呂竹風的手,驚喜道“好兄弟!沒想到你除了神力外,竹竿上也這麽厲害!老弟若不是從天而降,來得及時,哥哥們可就沒得命活了。”呂竹風也自高興地道“卜大哥打得一手好彈弓,適才要不是把那黑和尚擊飛,撲到我身上,我可沒法子跟他摔跤,倒是卜大哥救了小弟一命。”
方國渙驚魂稍定,感激地對呂竹風道“此番大難不死,全憑賢弟之功,大恩不言謝……對了,賢弟怎知我們有難,及時趕了來?”呂竹風真誠地道“適才與二位哥哥分手,小弟心中一時舍不得,便趕了牛群後麵跟了來,想多望二位哥哥幾眼也好,不料竟遇上了這些攔路的強人,見二位哥哥要吃虧,便驅趕牛群衝了上來。”方國渙、卜元二人聽罷,感動得幾乎落淚。卜元激動地道“好兄弟!真是好兄弟!”此時,曲寧兒在馬車內緊緊地抱了曲良儀,那嚇得癱坐在車上的車夫,還沒有從驚恐中緩過神來。
卜元這時讚歎道“好兄弟!騎牛也能打仗,真是服了你了。”呂竹風道“沒得馬騎,小弟時常就騎在牛背上自家拚殺著玩,這頭牛倒是很聽話的。”卜元道“好兄弟,抱牛抱豬抱出了神力,這竹竿上掃人如切西瓜的本事又是怎生練來的?說給大哥聽聽,日後也尋它一根來練練,真是太厲害了!可以橫掃天下!”呂竹風道“小時候放牧豬牛,時常還要另割些豬草牛料的,但是刀割費時費力,於是便用放牧的竹竿掃折些嫩草。時間久了,倒也一掃一大片,齊刷刷的,比刀割的還整,也不知毀了多少竹竿,年頭一長,掃折些樹木也是應手得很,打柴時也不用柴刀了。”
卜元聞之,驚奇道“乖乖!老弟放豬放牛,竟然放出了這等神功來!你那東家倒是大功臣一個。”呂竹風又道“小弟本有姓無名,鄉人見我竹竿舞起來厲害,呼呼生風,風雨不透,便喚小弟呂竹風了。在山林野地裏,也曾遇上虎豹來吃豬牛的,那些畜生卻也不經打,看似凶惡,一副嚇人的樣子,實如麵團捏的一般,一戳便死,好沒興致,隻有和今天的這個黑和尚打的一架才有勁頭。”方國渙、卜元二人自是聽得呆了。卜元搖頭感歎道“老弟這種拒虎狼之功、掃切人馬之能,天下可謂無人能敵了,莫說虎豹惡人,就是猛鬼凶魔來了,也吃不消老弟這般掃戳的。”
這時,從大路上飛跑過來兩匹馬,馬上之人是兩名衙門裏的差役,遠處還有一頂官轎,在幾十名差役的護送下正向這邊而來。那兩名差役到了近前,見了血淋淋的場麵,一人大驚道“發生了什麽事?死了這許多人?各位可是遭了盜劫?”卜元笑道“這位差官說得沒錯,剛才是遇上了一夥強人,我等已自家處理了。”兩名差役聞之大驚,一人忙掉轉馬頭飛報後麵去了,另一名差役道“我家縣老爺要去鄉下辦案,路過此地,你等既遭了盜劫,一會要把實情向我家老爺稟明了,是否還走脫了別的強人,也好緝拿歸案。”那差役見卜元等人身上並無傷痕,僅三個青年人,不知如何擊斃了地上十幾名強盜,不由暗自驚異。
這時,後麵的縣官得了消息,急急趕了上來,見了滿地十幾具不成樣子的屍體及一些牛馬,大驚道“本縣境內一向安定,如何冒出這些強人來?各位是如何自衛的?”那縣官見方國渙、卜元的打扮及旁邊一輛載人的馬車,知道是走遠程的過路客人,然而對眼前的場麵自有些疑慮。
方國渙此時上前施了一禮,道“小民方國渙見過大人,適才我等路經此地,遇上了一夥劫人的強盜。”“劫人?”那縣官聞之大驚道,“這夥強盜是來劫人的?為何要來劫人?劫的什麽人?快快如實向本縣道來。”方國渙道“回大人,可知道如意神醫玉滿堂?”“玉神醫?”縣官聞之,詫異道,“他是本縣有名的醫家富戶,醫術高超,隻是名聲上差了些,不願為窮人治病,專醫有錢人,往往令人傾家蕩產,這件事與他有何關係?”方國渙道“前些日子,貴縣可是有一位叫賀雨岩的神算手,被人奇怪地挖了腦子去,屍體拋在湖中?”那縣官聞之大驚道“不錯,上麵正命本縣追查此案,可惜毫無線索,難道……”
方國渙道“凶手便是這位玉滿堂,他把‘神算子’賀雨岩暗中綁架了,然後施一種移神換腦之術,把賀雨岩的腦子易在了自己兒子的腦中,以讓他有那種神算之能,此人就在這裏。”說完,一指路旁那位呆滯的年輕人,縣官與眾差役們立刻驚得目瞪口呆。那縣官愕然之餘,忙對方國渙道“本縣王朋,不知方公子說的可是實情?”方國渙道“小民不敢妄言,適才玉滿堂率了一夥賊人還要劫我們的一位朋友,要取了他的腦子換於別人,幸有兩個神勇的兄弟擊退了群賊,才化險為夷。”
王朋訝道“原來幾位是擊退強盜的英雄好漢,佩服佩服!此案關係重大,方公子和二位壯士可敢上堂作證?”方國渙道“為了除此惡醫,了去地方一害,我等願隨大人回縣上堂作證。”王朋聞之,點了點頭,望了幾眼路旁那位呆滯的年輕人,道“曾聞玉滿堂兒子眾多,但卻大多呆傻,旁人還以為醫不自治,無德的後果,原來都是玉滿堂給他們換了別人的腦子,心地也太毒了些,令人發指。”
方國渙這時道“王大人,如今玉滿堂案發逃走沒有多久,事不宜遲,還望大人下令速速緝拿。”王朋道“那玉滿堂平日裏養了一些死黨於莊上,倒不易對付,此次案發,當一網打盡。”隨即書了一道報急的手令,交於一名差役道“你立刻騎快馬火速通知本縣的守備張浩將軍,他今晨率了五百兵士到南山演練,此時還沒有回營,速請張將軍帶兵去玉滿堂的莊上拿他。”差役領令,上馬飛馳而去。王朋這時歎然一聲道“真沒想到,玉滿堂竟能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附近州縣,連有名士失蹤,多被人挖空了腦子,拋屍荒野,這在民間引起了恐慌,已然驚動了濟南府。原來凶手就暗藏在本縣,竟是如意神醫玉滿堂,不可思議!不可思議!”隨後命了眾差役清查現場。
呂竹風去樹林中尋了他的那群牛,死了兩頭,走失了一頭,心中便琢磨著如何向東家交待。王朋此時聽方國渙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不由對呂竹風大加讚賞,歡喜道“沒想到本縣還有你這位勇士,此番退盜立功,本縣一定要獎賞你。”呂竹風道“為了救兩位哥哥,我便是拚了性命也要來的,雖然損失了三頭牛,再與東家牧幾十年的牛抵債就是了。”卜元笑道“那位東家好福氣,養著個神勇之人,自家還不知道哩!日後哪裏還再與他牧牛了,跟了哥哥走吧,去天下間見識見識。”
呂竹風聞之喜道“能與兩位哥哥在一起,實為人生快事,可是……”方國渙笑道“賢弟不要擔心,一切哥哥自有安排。”隨即對卜元道“卜大哥,你且與呂賢弟把牛群趕回去還了東家,再賠償了損失的三頭牛錢,另外多與那東家一些銀子,贖了我們賢弟的自由身。回頭你二人去縣裏尋我,小弟先帶曲先生他們到縣裏安頓下來,助王朋大人作些案證。”卜元道“好極!竹風老弟的事就交給我吧。”隨後與歡喜不盡的呂竹風驅著牛群去了。王朋這時命人繼續清理現場,接著帶了玉滿堂的那位神算兒子,與方國渙等人徑直返回縣城了,一路上自對方國渙舉發玉滿堂一案讚歎感激不已。
卜元和呂竹風趕著那群牛來到了一座村莊,把牛還了村裏那個財主,卜元隨後與他三百兩銀子,道“一百兩銀子足夠償了你的牛錢和呂老弟的債了,額外的二百兩是感激你的。那些牛今日立了大功,日後且請別人來牧吧,竹風老弟,我今天就把他帶走了。”那財主見了眼前的三百兩銀子,自是滿心的歡喜,知道雖失去了三頭牛,自家可討了大便宜,但聽說呂竹風要走,不覺一怔道“呂竹風,你如何這就去了,我家的那群牛以後誰來放?”
卜元笑道“我這兄弟哪裏是放牛的料?我要把他請回家去牧老虎,天下間也隻有他能管住這些猛獸了。”那財主驚訝道“牧老虎?他還有這個本事?我每日供他三餐,你能給他什麽好處?”卜元笑道“一個月五百兩銀子的工錢,怎麽樣?比你的條件優厚吧?”那財主驚訝道“五百兩?敢情好!可要請我?老夫不要命也去替你管了。”卜元笑道“那可是一群猛獸,你卻隻有一條命。”呂竹風又把先前方國渙贈他的那包銀子也與了那財主,說是報答這些年的一日三餐之恩,隨後在院中尋了一根粗實的竹竿,鋪蓋也不曾拿,跟著卜元輕身歡快去了。
卜元、呂竹風二人到了縣城,在衙門內見到了方國渙,此時知道了本縣那位叫張浩的守備,已經率官兵抄了玉滿堂的家。可惜玉滿堂知道事發,連家都沒敢回,舍了家業妻妾,從路上自家直接逃亡去了。那玉滿堂的家私可謂幾百幾千萬,不知從病家身上榨取了多少錢財,官兵查封了全部財物,家中男女一律帶回縣裏審問。那玉滿堂竟有十幾名妻妾,可憐他現有的二十一個兒子當中,除了三名幼小外,其餘十八人都被玉滿堂不知換了誰人的腦,皆如先前的那位年輕人一般,表情呆滯,神色漠然,問非所答。
有一個在審問時什麽也不說,但於手裏持了一塊炭筆,在地上胡亂畫些梅花,這些墨梅竟然畫得十分傳神。堂上一位掌筆錄的文書,見此情景大吃一驚,說泰安有一位善畫梅的丹青妙手,一年前突然失了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敢情那位妙手丹青的畫家的腦子被玉滿堂施“換腦術”移入了此人的腦中。一席話把審案的王朋與眾差役以及方國渙等人都驚呆了。其他的“換腦人”倒也問不出什麽,好像隻有玉滿堂才能叫他們使出別人的本事。王朋自知此案關係重大,連夜上報濟南府,一時轟動山東全境。
案子隨後判了下來,玉滿堂全部家產充公,那些丫環、仆從與妻妾盡行遣散官賣,由於那些“換腦人”也是受害者,公家出銀官養。又下了海捕文書,傳文天下各府縣,懸賞緝拿玉滿堂等一幹人犯。這一大案告破後,鬧得人心惶惶,平日裏一些自作聰明的人,也都嚇得不敢再於人前炫弄自家的本事。有些呆氣的書生,患了病也不敢去尋醫家診治了,倒鬧起了一陣“懼醫”之風,可見醫家無德,害人害己。
方國渙見玉滿堂案發而逃,亡命他鄉去了,很是遺憾,擔心此人日後還要在人身上作弄出什麽花樣來,但對玉滿堂的醫識醫術又非常佩服,實是恨敬兩難。好在這件意外的事情發生後,有驚無險,又幸得了呂竹風這個神勇之人,方國渙、卜元尤為高興。待案子一結束,方國渙便辭了那縣官王朋,與卜元、呂竹風二人護了曲良儀一路向江蘇而來。呂竹風此時似出了籠的鳥,持了根竹竿騎在馬上十分高興,歡喜之情溢於言表。卜元、方國渙也被他那純樸天真之情所感染,更覺欣慰,一路上三人好不開心,朝行暮宿,飲酒長談,極盡興致。曲良儀仍如從前,每日自是大睡,但離江蘇越近,情緒也就越穩定,因有了卜元、呂竹風相護,一路上自不用提心吊膽了。這日,進入了江蘇地界。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說藥王師徒穀司晨、羅坤二人,自從在洞庭湖與葛雲湘、米遷協助官兵滅了洞庭水盜之後,又雲遊至了廣東。這日間到了梅縣一地,穀司晨自帶著羅坤遊覽了千佛塔、靈光寺等幾處名勝,當師徒二人出了靈光寺欲回客棧時,忽聽身後有人喚道“前麵二位可是穀先生與羅兄弟?”師徒二人回頭看時,卻是昔日的朋友王雲平。
故人相見,分外歡喜,王雲平忙上前與藥王師徒互見了禮,寒暄些別後之話。這時,張路買了一些東西回尋王雲平,忽見了穀司晨、羅坤二人,歡呼一聲跑上前來,拉住羅坤親熱得了不得,羅坤也自驚喜不已。王雲平此時高興地對張路道“快回去報知我叔叔,說穀先生與羅兄弟到了。”張路應了一聲,歡快地跑去了。王雲平隨後引了藥王師徒向王懷所居的宅第走來,道“穀先生與羅兄弟如何有幸到了這裏?”穀司晨道“我師徒是天下間的散人,隨風而遊,不擇定處,今日也是閑遊至此。”
王雲平聞之,驚喜道“原來羅兄弟已拜穀先生為師了,真是可喜可賀,當年就見羅坤兄弟與眾不同的。”王雲平接著又道“當年從關東回來,叔叔時常念及二位恩人,若無二位恩人昔日與我們巧緣相遇,商隊的那趟生意有可能在關東賠個幹淨,我等性命或許也要折進去,叔叔得知二位恩人到了,一定高興得很。對了,當年我們寄存在客棧中的那車貨物,穀先生與羅兄弟可收得了?”羅坤道“王先生果是個守義的商人,一車貨物並不短缺的。”王雲平笑道“當年久候二位不著,我們便先行一步了,那車價值千金的貨物,我等豈敢起貪占之念。叔叔說過,今生能得識大名鼎鼎的藥王先生,已是萬幸之至!”穀司晨聞之一笑。
這時,對麵迎來一群人,走在前麵的是王懷,身後跟著一些昔日的夥計。王懷遠遠見了穀司晨、羅坤,快步走來,大喜道“王某昨日得了一夢,見紅光滿室,知道今日必有貴客來,果然是應了。”上前與藥王師徒互見了禮,彼此欣然。羅坤笑道“王先生曾說那萬裏長城是一處風水龍脈,如今又做得好夢能預兆事情,莫如做了算命的先生吧,或許比做生意賺錢來得快些。”眾人聞之大笑,王懷隨後高興地迎了穀司晨、羅坤到了自己的家中。那王懷做了半輩子商人,倒也掙了個萬貫家私,宅院廣闊,房屋眾多,奴仆成群,在梅縣雖稱不上首富,也是一大富之家。王懷請了穀司晨、羅坤廳中落了座,又叫張路去二人投宿的客棧內把包裹取了來,留二人在家中住下,穀司晨推辭不過,隻得謝了。
賓主用過了香茶,王懷得知羅坤已拜穀司晨為師,自為羅坤高興不已。穀司晨這時道“王先生還自家辛苦,去關外跑貨嗎?”王懷道“自當年那次去關外結識了穀先生與羅小俠之後,第二年又去了一次,不過女真人那裏與邊關的情況有些緊張,生意不好做了,以後也就沒有出關過。”羅坤道“王先生的家業也掙得這般大了,不再辛苦遠涉也好,生意上可是有賺錢的訣竅?且告訴我吧,待自家日子窮了時,也好懂些賺錢的本事。”王懷笑道“羅小俠隨了藥王先生,什麽大本事學不來,如何稀罕我等這些商賈鑽營之術?”穀司晨笑道“天下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讓坤兒懂些治生之道也是好的。”
王懷道“王某隻不過把地產的東西運到外省,在那裏對換些其他貨物,賺得幾分利息,再往關東去換了毛皮、人參、藥材等山貨奇珍,再增幾分利息。回來路上有機會再做幾把,然後販運回一些家鄉短缺的貨物,所謂南貨北移,北貨南運,這一路上把生意也就做了。一個來回,運氣好了,也會十幾倍的利息。”穀司晨聞之,點頭讚歎道“王先生的這一本生意經,果是精明,不但自家獲益,也增強了天下貨物貿易上的流通。”
王懷這時突然歎了一口氣道“說來也是不易,離家千裏,一走就是半年歸不得家,如果生意順手,一路平安,自家吃些辛苦也甘願受了,怕就怕半路上遇上了歹人,越貨劫財,貨物錢財丟了也不打緊,有時還會把性命賠了進去。這錢也是不好賺的,每一文錢上都沾有商家的血汗,實是不易得很。”穀司晨聞之,點頭道“王先生說得極是,不過這錢財賺得不易,也是守得穩的,那些得了外財暴富之人,視錢財來得容易輕巧,不甚珍惜,見識淺的更無法正常遣用,以致來得快,去得也急,最後人財兩空,這類事也是常有的。”
王懷慨歎道“不錯,不過我們生意人怕的還不是賺錢的辛苦與路途上的凶險,最怕的就是家中出了不肖子孫,生出個敗家子來,你一輩子的血汗,叫他幾年就揮霍光了,最是叫人氣惱。我們梅縣有一位朱老板,與王某也是相識的,年輕時白手起家,吃盡了萬般辛苦,掙得了個雄厚的家業,到老了想享受些清福,把個殷實的家業便交於了兒子掌持。誰知那小子不爭氣,裝起大頭來,整日吃喝鬥富,嫖賭鬧事,不到兩年,萬貫家財一敗而光。朱老板一氣之下跳了井,那小子如今也淪為了乞丐,連個親屬都投落不著,想起來也是心酸,更是後怕。”
穀司晨道“家有萬貫財,就怕不孝子,老子掙錢兒享受,雖是道理,也是他自家得不好,把子孫慣養出驕貴氣來,以致出了事,悔之晚矣!”王懷道“穀先生說得極是,王某近年來已停止了生意上的遠涉,自守了幾家店鋪,把兩個犬子送到店中先做夥計,吃住一開始都是與下人一樣的,讓他自家先受些苦吃,明白錢財來之不易,有勤儉之念,然後再讓他慢慢管理鋪子,最終把持家業。辦法雖然笨了一些,效果卻也是有的,這也是那朱老板的前車之鑒,讓王某謹慎了些。”穀司晨聞之,讚歎道“王先生教子持家,果有方法,自比那些縱子成劣的愚商呆富有見識多了。”王懷笑道“穀先生過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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