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番外五十七
容喬聽罷,眼中的冷意更濃了。
她淡漠道:“本公主跟墨大人永遠沒有什麽緣分的,就算同在此處相遇,也是墨大人跟隨而遇,算不得什麽巧遇,不是嗎?”
她冷冷地盯著他一雙似笑非笑的鳳眸,打從心底討厭這個男人。
這樣的眼神,太過熟悉,熟悉得令人發寒。
那個傷她太重的男人,一旦心中對誰起了計算的話,也會出現這種眼神,這種神態。
太相同的兩個人了,不是嗎?
墨雨堂看著容喬望他的寒意,那淡淡的冷嘲,流瀉她明亮眼眸的邊角處,像是熟知他內心想法一樣的目光,讓他微微一震。
稍刻,他手中的山水折扇“啪”地一聲打開,他鳳眸挑起一抹魅笑道:“每次見到公主,公主總是對下官充滿了敵意,這是為何?下官自問跟公主素來並無交往,也無恩怨,倒是不明白公主的敵意從何處而來,可否請公主明示一下,下官實在愚鈍,不得其解。”
他心中早就明白容喬視他為另外一個人,這也是義父一手促成他跟容喬婚事的緣由。此時他明知故問,容喬不由地覺得好笑。
“公主為何發笑?”
墨雨堂鳳眸之中的魅笑漸漸地消退了下去,一道隱隱的怒光閃閃熠熠。
“本公主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與你何幹。本公主今日就明確地告訴你一句話,墨雨堂,你此來的目的很明確,你想幹什麽,我也略知一二,若想利用本公主達到你們的目的,我勸慰你們最好三思而後行。”
“在這個大周王朝裏,對於政治上的事情,本公主從不在意,卻不是不知道。不過,我隻關心我的財富,至於誰當皇帝,跟我都沒有任何的關係。隻是——你們若要利用我的話,那麽就該掂量掂量你們的分量,別逼著我確定立場,那麽對你們而言,恐怕不是一件什麽好事情。”
她的一番話,讓墨雨堂驀然大震。
容喬凝眸一笑,她繼續道:“你很吃驚是不是?”她轉身,凝視著高樹上的枝葉冷道:“這個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也沒有不漏風的情報。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回去好好地告訴你的頂頭人物,叫他別白費力氣,將這種閑工夫浪費在我的身上,我是不會礙到他什麽事情的,隻要你們不先礙到我的話。”
“還有就是,這輩子你也別想著利用本公主下嫁給你了,因為無論是誰,就算是當今皇上的聖旨,對我而言,也毫無作用。所以,你能離本公主可以多遠就多遠,不要礙了本公主的眼睛,因為我看你一次,就想殺你一次。”
她話到這裏,語氣徒然變冷。
“何況,你是你,你跟那個人並非同一個人,別想著可以用替身的身份來接近本公主,我對你,下手絕對不會留半分情的,請墨大人好自為之,也許這樣,你頭頂上的烏紗帽還有你身上的大紅袍子,還能穿得長久一些。”
她此番話語說完,冷冷地揚長而去,不再顧慮身後的墨雨堂。
而墨雨堂竟然真的呆在原地,他既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容喬走出他的視線。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他視線範疇內,他不由地輕輕歎了一口氣。
原來有些事情,就算做得再保密,也會有人知道,比如剛剛離去的那個人——容喬。
這件事情他要不要告訴義父知道呢?
墨雨堂靠在樹樁上,鳳眸之中浮動淡淡的隱憂。而後他做了一個決定,他竟然莫名地相信容喬,相信那個斂財女,是壓根不會礙到他們的。
不過回去義父那裏,他免不得要挨上一頓罵了。
墨雨堂苦笑地搖搖頭,踏步朝原路返回,那裏,魯逵跟眾侍衛已經處理了黑風寨的匪賊,那些人被蘇州衙門帶過來的一隊人馬押送回蘇州城了。
魯逵一見墨雨堂安然返回,他心中的不安消失了。
“大人,你沒事吧?”他上前抱拳問候道。
“我沒事,起轎吧,繼續趕路。”墨雨堂揭開轎門,走了進去,穩穩地坐在轎中,他拿起先前雪山門送來的密函,手指微微一動,凝成了粉末,也許這種東西,對容喬而言,根本起不了任何的威脅。
所以,留著無用的東西,倒不如毀滅更加好,墨雨堂看著片片蝴蝶飛舞出轎子的窗口,薄涼如水的唇瓣,微微地扯了扯,而後,他靠在轎中,開始閉眸養神。
但是墨雨堂恰恰沒有料到的是,他撕毀的東西,對容喬而言,恰是比她的財富,比她的性命更為重要的事情。
同樣的,在蘇州別院的大堂內,宮凰玨的手中,正翻看著從青衣樓秘密情報處得來的飛鴿密函。
密函之中提到容喬曾被黑風寨的寨主張霸天擄劫為壓寨夫人,後因張霸天打劫墨雨堂的官轎而交戰之際,容喬逃離脫身,卻不知去向。
宮凰玨放在座椅扶手之上的修長玉指,彈了彈,麵上毫無表情。
當他關上飛鴿密函,一雙深黑的絕色瞳仁泛動異光之時,他的視線淡淡地飄向堂下來報的黑衣人。
黑衣人立即渾身一震,他單膝跪地道:“屬下無能,未能查到夫人去向,請王爺懲處。”
宮凰玨黝黑的深眸略過他的肩膀,神情淡然道:“這件事情也不能怪你們,你們家夫人聰明絕頂,她既然從本王的眼皮底下逃脫,定然有幾分能耐的。不過——”
他話到這裏,語氣一轉。
“除了容喬的行蹤,本王讓你們調查她身邊其他人的消息,可有什麽收獲?”宮凰玨深邃的眼眸,直直地盯著堂下之人。
那黑衣人神色一凜,而後抱拳道:“回王爺的話,跟夫人有關係的這些人當中,基本跟往常沒有什麽兩樣,除了兩個人。目前方雲瑤的蹤跡不明,她是跟著易門首領一道兒去執行秘密任務去了。而方景書的小兒子方之霆出事了。據關外分壇來報,方之霆近日不知何故得罪了神水門的聖姑林雪姬,因而身中神水門的獨門秘藥七日喪魂水的毒藥,命在旦夕。至於其他人,沒有什麽異常。”
宮凰玨聽罷,深沉的眼瞳,掠過一道奇異的亮光。
他手指輕輕地敲了敲扶手,竟是一臉的平靜、祥和。
“傳令下去,將此消息秘密傳送到容喬設立的各大商站聯絡點。”他就不相信容喬她不露麵。
“是,王爺。”黑衣人起身,眼中除了納悶之外,額頭上已是冷汗密密麻麻了。
“還有,張霸天現在人在何處?”黑衣人剛要退下去,忽聽宮凰玨一問,後背直直地發冷。他不敢去看宮凰玨此刻的眼睛,低著頭回報道:“回王爺,張霸天用三十萬兩銀子買通了官府,已經在昨日被人頂替出了衙門地牢,回到了黑風寨。”
“是嗎?”宮凰玨薄唇一勾,冷冷地吟起一抹笑。
堂下的黑衣人不小心抬眸間瞥到他嘴邊浮動的那抹殘忍的嗜血笑意,不由地身體打顫。
宮凰玨眸光流轉,他看到堂下之人僵直了身體,那冰冷的月牙麵具,銀色光芒閃了閃,似自嘲的流光,流瀉他的眼角。
他背轉身去,眼中竟有曆經滄桑的悲涼跟無奈。這天下,唯獨那個女人,那個叫容喬的女人,才敢當他是一個普通的人看待吧。
也正因為如此,他不能輕易放手,不能放她從他掌心裏溜走,他要的,就一定要得到。無論是在哪裏,他都一定會將她帶回來。
回轉身的刹那,他朝著堂下的黑衣人揮了揮手。
“是,王爺。”黑衣人他躬身退了下去,不敢多想宮凰玨此次為何這麽輕易地就饒過了他,他轉身便離開了大堂,不敢多呆一刻。
宮凰玨等屬下的人從大堂退出去之後,他從主位上立馬站了起來。
當他站立的時候,他的眼中掠起一道陰冷的光芒,那光芒,比尖銳的刺還要犀利上三分。
張霸天,是嗎?竟想著搶他的女人做他的壓寨夫人?
嗬嗬——
宮凰玨忽而冷笑了起來,他深邃的眼底,泛起詭異的紅色光暈。
隔天清晨,蘇州城內發生了一件轟動的大事。
在蘇州城高高的城牆之上,一具不著一縷一絲的屍體掛在那裏,那個人的身體缺少了世人最為珍視的東西,被人殘忍地閹割過,那個人的容顏,隻要是蘇州城的百姓都熟悉,都恨不得夜夜紮小人,恨不得抽筋剝皮的張霸天。
如今他被懸屍城門,百姓對他絲毫沒有任何的同情,反而是對著他的屍身,吐上幾口吐沫,隨後白白眼,從他的屍身旁解恨地走了過去。
知府衙門的人獲知消息後,怕事態擴大,揭發知府受賄的事情,便趕緊派手下的人將張霸天的屍身取下來,裹了一張草席,讓侍衛送到亂葬崗隨意地扔了。
後有經過的百姓說,張霸天被扔到亂葬崗的那一天,亂葬崗上來過一個鬼魅一樣的黑衣少年,那個人戴著半麵的月牙麵具,笑起來陰氣逼人,眼眸深沉無比,時不時地掠過殘忍的嗜血光芒。
百姓還親眼看見黑衣少年,就那麽輕輕一揚手,張霸天的屍身就開始燃燒,在熊熊烈火成化成了片片飛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