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為何猶豫
如此,方冬喬看著她們四人,眼裏有了幾分欣慰之色,微微一抬手,笑道:“都起來吧,不要這樣了,本小姐知曉你們都是忠心的丫鬟就是了。來,趕緊都起來吧。”
方冬喬說完,淡淡地眼神飄過她們四個人,在她的眼神示意下,木槿青蘿木蓮木蝶四人在四目相對之下,一個個都慢慢地站了起來。
她們站起來的時候,看著神情還是有些忐忑不安的樣子。
“小姐,日後小姐不會不要我們四個了吧?”方冬喬見她們四人這般神情,倒是笑出聲來。“怎麽可能?你們這般能幹的丫鬟,本小姐上哪兒再去找去,若是將來嫁人了還是願意來本小姐身邊做事的,那本小姐是巴不得呢,哪裏會不要你們呢,我可是很舍不得你們四個的。”
說實話,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多年主仆情誼那也是一種情分,方冬喬真要將她們四個人給嫁出去,這心裏頭還真的有些酸酸的,莫名地就有些感傷起來了。
因而等著青蘿丫鬟帶著阿青進來的時候,方冬喬看著阿青就不太順眼了,誰叫這個小子眼看著就要拐跑她最喜愛的青蘿丫鬟呢,因而她看著阿青的時候,眼神一直都很犀利,也很冷淡。
“說吧,你家公子親自派你過來,有什麽事情需要跟本小姐交代的嗎?”
“哦。回方小姐的話,我家三公子說,他在大周邊界還有事情需要處理,可能趕不回來參加方小姐下個月的生辰之日了,因而特意命小的快馬加鞭趕來,先將方小姐生辰的禮物奉送而上。另外,這裏還有我家三公子的一份信函,是叮囑小的一定要交給方小姐手上的。喏,給。”
那阿青從背後取下一個包裹,從中拿出一個古典精巧的盒子跟一封信函,恭敬地交到了方冬喬的手中。
方冬喬一眼掃過那個禮物盒子還有容若辰那封交代她親啟的書信,眉宇之間微不可查地皺了皺,而後她淡淡地點了點頭。
“本小姐知道了。你家三公子的心意,本小姐心領了。禮物跟信函都放下吧,沒什麽別的事情,你就先出去吧。”
方冬喬這般吩咐的時候,那阿青的眼神還有意無意地落在青蘿的身上,這讓方冬喬微微有些不悅。
“阿青,莫非你還有事忘記了跟本小姐說了嗎?”
“沒,沒,沒事了。那小的,小的告退了。”
那阿青被方冬喬那犀利的眼神給盯著,莫名地寒毛直立,他哆嗦了一下,不敢多看青蘿一眼,趕緊從房間退了出去。
走出房門的時候,他還抬起衣袖擦了擦手心裏頭冒出的冷汗。
剛才那方小姐的眼神好冷啊,阿青覺得今個兒的方小姐看著心情不太好啊,那是因為什麽呢?以前看著他可是心情都很好的啊,為何這一次替公子送信就得了這樣的一個結果呢?
阿青有些不解地猜想著,而此時的方冬喬也有些不解。
為何她今天竟然莫名地起了情緒呢?
是因為什麽呢?
方冬喬抬頭,揉了揉眉間,目光忽而落在了桌麵上那兩樣東西上,一個禮物盒子,一封信函。
打開來,盒子裏靜靜地躺著一枚玉釵,玉釵的款式極為精巧簡單,白玉無瑕,整釵打磨得光滑圓潤,時不時地閃著瑩瑩光芒,若不細看過去,便是一株釵尾成弧度的玉條,但若細細看去,便能看到尾處是用微雕的手法,雕刻了一對栩栩如生的鴛鴦。
而鴛鴦的樣子,看著是那麽地眼熟,方冬喬將其攤放在手心裏,似想到了什麽,她意念微微一動,那藥田空間裏頭便飛出了一個極為古典的木盒子,盒子一開,裏麵是那塊血色鴛鴦佩。
那玉佩上所雕刻的鴛鴦拿過來跟手心上的這枚玉釵鴛鴦一對比,就很明顯可以看得出來,何等地相似,分明是相同的雕刻手法,出自同一人之手。
如此,方冬喬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容若辰的暗示是如此明顯,他此次送了這麽一枚鴛鴦玉釵作為她生辰禮物,且親自派人給她送過來,分明是提醒她,有些事情,有些答案,他已經等了很久了,她該給他答複了,不是嗎?
當年的血色鴛鴦佩,他就曾說過,若有一天,她能當著他的麵,為他係上這枚血色鴛鴦佩的話,那麽就是他等到她答案的時候了。
如此,方冬喬呆呆地望著手中的血色鴛鴦佩,目光停駐了好久好久,不知道該如何決定,決定這件她一直在逃避的事情。
其實,最近她也搞不懂了,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反而對於這件事情越發地猶豫了。
她也不知道怎麽了,五年前她可以當著容若辰的麵,果決地跟他成就這樁交易,成為一輩子的合作夥伴,那是她自己希望的,也是她絕對有把握的事情。
可是五年過去了,她忽然發現,如今再要提起這件事情,再跟他那般堅定果決地說可以合作過一輩子的話語,她竟然倏然間發現她很悲催,她無法開口了。
究竟為什麽無法開口了呢?
她不懂,是真的不懂,不懂為何事到臨頭反而退縮了呢?
不懂為何五年前可以那般果決,五年後卻變得磨磨蹭蹭,婆婆媽媽了,如此,就連她自己都有些瞧不起她自己了,不明白現在的她怎會如此地優柔寡斷,如此地膽小懦弱了。
站在窗前,方冬喬擰眉,站了許久,一直沉默著,而後長歎了一聲,最終放下了手中的血色鴛鴦佩跟鴛鴦玉釵,然後伸出手,緩緩地將桌麵上的那封信函給拿起來,輕輕地拆開來,將信中的字跡清晰地呈現在她的視線範圍內。
這信上的內容說得很簡單,不過是一些日常的瑣事罷了,嘮嘮叨叨的,竟然連天氣問題都關注了,讓她注意最近多添加一些衣物,夜間免得著涼了。
而且,他還提到,讓她忙碌事情的時候千萬別忘記了吃飯,這忘寢廢食的習慣不好,得改了才行。
再有,就是他那邊處理的事情了,細細碎碎地說著,很詳細,還說著他很煩惱,熱心的鄰居大媽看他單身一人,總想為他牽線搭橋,給他相看姑娘,如此情況下,還真的有個漂亮的小姑娘,天天地跑到他那裏,天天細心地關懷他,給他做好吃的,給他做新衣,納新鞋子,總之看著意思對他很好,想要照顧他一輩子的意思。
而信的最後,他竟然很抱怨,大意是方冬喬從來沒有給他做過一件新衣,倒是很喜歡給家人做新衣,也很喜歡給家人送禮物,隻是他就從來是被遺忘的那一個,好像是她生命中多餘的那一個似的,這語氣中充滿了控訴的意思,是何等地怨氣衝天,又是何等地委屈兮兮。就連方冬喬看到這裏,都會真的細細地去想一下,她真的這般苛待了容若辰嗎?
還有,正如阿青所言的那般,他所忙碌的事情很多,在她下個月生辰之日,恐怕是趕不回來了。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在信中提了,他絕對沒有忘記她這般重要的日子,親自派阿青回來給她送生辰禮物來了,並且真心實意地表示了他的歉意,希望方冬喬不要介懷,他是實在沒有辦法趕回來了。
如此,方冬喬看完容若辰的這封信後,心情很是複雜。
正如他所說的,好像他做什麽事情的時候都沒有忘記她,他一直在努力地表現給她看,在努力地證明給她看,證明他是值得她托付終身的人,是絕對信守諾言的人,且一直朝著她所給予的方向在努力地接近著目標。
而她呢?五年來,好像真的沒有為此擔負什麽,也沒有為他做過什麽事情,就如他所說的那般,她先行考慮的都是家人,她能記住的也是家中每個人的生辰,精心地給家人準備著禮物,甚至逢年過節,她都絕不會忘記家人的那一份禮物,哪怕是千裏迢迢的大哥方景書那裏,她都不會忘記備上一份。
可是對於容若辰,她老實說,她真的沒有特意為他做過什麽,禮物也沒有特意為他準備過什麽,都是捎帶,順帶,旁帶的,就像他所說的那般,她似完全沒有將他那個人納入她的生命當中。也許就是因為她這樣的態度,所以容若辰等不起了,他急了,才會在信中說了熱心大媽牽線搭橋讓他相看姑娘家了,而聽他的意思,他好像也挺受用的,並不排斥那個姑娘給予他的關心,如此,他的意思是提醒她,他還是行情很好的,她若不趕緊下定決心出手的話,若是被旁人搶走了,那就是她的損失了,他是這個意思嗎?
摩挲著白玉玉釵,方冬喬皺眉不語著。
按理說,她應該很樂意看著容若辰被人搶走的,這樣,她等於不用為這個問題而糾結,也不用麵對家人整日對她追問起這件事情了,如此,對她而言,應該是最好的結果,不是嗎?
可是轉念一想,她又覺得,若是真的將容若辰給相讓了出去,那麽家人還得給她另外相看一個,她總歸還是不可能一個人過日子的,家人總歸還得讓她嫁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