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眼熟
“知道了,小姐,奴婢聽小姐的,今晚一定好好安歇,請小姐放心。”
方冬喬既不用晚上作畫了,青蘿覺得也沒有必要再陪著小姐了,因為小姐本就不太喜歡晚上的時候,有人在她眼前晃悠。
尤其是在小姐要安歇的時候,因而青蘿很識趣地退了下去,聽從了方冬喬的吩咐,去了她自個兒的房間,好好地安歇下了。
方冬喬見青蘿乖乖地去安睡了,她這會兒也覺得有些累了,便寬了外衣,拉下了帳子,上了榻,立即進鑽進了被窩裏頭。
躺在榻上的時候,方冬喬想著今個兒容若辰受傷的情形,翻來覆去地猜想著緣由,竟是有些睡不著了。
那容若辰今個兒究竟去做什麽事情了?那些人為什麽要追殺容若辰呢?他們是什麽來曆呢?那事實的真相究竟是什麽呢?難道是容若辰發現了什麽秘密或者是礙了別人的道這才遭遇被人追殺嗎?
方冬喬想著,想著,思緒越發擴展開來,竟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想法都跳出來了。
會不會情殺哦?
容若辰那廝該不會是看上了某個俊俏的小生,人家地位顯赫,惱怒容若辰想要跟他背背山,因而這才派出那麽一隊人馬來追殺容若辰?!
或者反過來說,是那個好男風的家夥,有權有勢,因為看上了容若辰的美貌,而容若辰沒有看上對方,抗拒了對方因而惹得對方大怒,這會兒就派人來追殺他了?
方冬喬想來想去,想到最後將容若辰越來越朝歪的斜的方向發展了,若此刻躺在那黃花梨木雕紋榻上的容若辰,知曉方冬喬這麽猜想他今個兒受傷原因的話,估計得噴出一口鮮血來。
你道容若辰是為何被人追殺嗎?那是因為容若辰做了一件過分的事,一件讓相爺府跟鄭國公府出醜的醜事。
當然,容若辰在安排此事的時候,自然是步步算過的,絕無差錯的,隻是到最後事情結束了,他是因為逗留在現場的屋頂上偷看底下的狀況,被相爺府的侍衛無意間給發現了。
那曹相爺並不知道容若辰的真實身份,他隻是看到那麽一個穿著緋紅衣裳的男子看到了相爺府跟鄭國公府兩家的醜事,他自然是要想辦法將人給滅口了的,要是事情傳揚出去的話,那麽相爺府跟鄭國公府的臉麵可就全丟盡了。
再說了,相爺府前段日子曹雨香的事情鬧得是沸沸揚揚,在京城裏頭傳得到處都是,好不容易動用底下的人手平息了這場風波,這會兒要是再傳上這件醜聞來,那麽日後曹家的女兒就不用想著在京城人家裏頭說親了,人人都會避曹家女兒遠遠的,那是曹相爺所不能忍受的事情。
因而,容若辰這得了受傷的狀況,完全是他自個兒好奇心所致,想著親自去看看這一場好戲的落幕如何,倒是不小心被人發現了,差點了就從相爺府出不來了。
這好在剛好逃出來的時候看到了街道上方冬喬的馬車,容若辰這躲進了方冬喬的馬車裏頭,才算是幸運地躲過了這一劫。
想著今個兒的冒險舉動,容若辰都覺得他自個兒有點不像以往的他了,他不是一向行事都講究小心謹慎的嗎?
怎麽那會兒竟就是任性了呢?
那他親自去安排跟手底下的人去安排不是同樣可以得到一樣的結果嗎?
那麽他當時怎麽就腦袋發熱,一旦確定了消息,就自個兒親自去安排這件事情了呢。
想著如此,容若辰又想到今個兒他在方冬喬那裏耍賴的模樣,那樣表現脆弱的人是他嗎?
那個如此相信他人的容若辰還是他嗎?他不是從來都不相信人的嗎?就連生養他的母親,他也會跟著一道兒算計,為何今兒個會對那個小姑娘全然放心了呢?
容若辰一想起他最近這段日子的言行舉止,他的表情就變得怪異起來。
抬頭,一眼就看到那兩幅畫作。
一副是初次到那小女娃家中的情景,方冬喬記得很清楚,四年前他那天的穿著,包括身後的夕陽,都記得一分不差,全然呈現在了這副畫作之中。
還有一副畫作是一副看著很有趣很奇怪的畫,看著畫中的人物像是他,腦袋大大的,身子小小的,臉上笑起來的樣子跟眯起眼睛的狐狸一模一樣。
就這樣看著看著,容若辰的嘴角就慢慢地彎了起來,桃花眼眸裏也有了暖暖的笑容。
翻轉一個身,他聞著菊花枕頭散發出來的淡淡清香,被子上加蓋著方冬喬的那件月牙白的披風,竟是舒適得很,閉了雙目,這一睡過去,竟是直接一覺到了大天亮。
若是方冬喬在這裏的話,就會直接揪著容若辰的衣領。
“你這個家夥,能不能再無恥一點啊,人家剛做好的菊花枕,就這樣不聲不響被你拿走了,你好意思嗎?你好意思嗎?”
睡夢中,容若辰似感覺被方冬喬憤怒的雙目給盯上了,竟是騰地一下子從榻上翻坐了起來,這會兒外頭天色已然是亮堂堂了。
“少爺,你醒了?”容若辰的貼身小廝阿青端著洗漱用具,輕聲地推門進來,見到容若辰清醒了,趕緊上前去攙扶著容若辰坐了起來。
隻見他的眼睛一掃,就看到了方冬喬那件月牙白的披風,還有一個新出來的枕頭。
“少爺,這披風——”怎麽看著那麽眼熟呢?
他在哪兒見過的呢?阿青撓著腦瓜子拚命地想著,忽然,他似想到了什麽。
“少爺,奴才知道了,這披風是——”
阿青剛要說是方冬喬方小姐的披風,那容若辰一記含笑的眼神過去,阿青立即抖了抖身子骨。
“還有事嗎?”容若辰懶洋洋地問著,視線有意無意地落在阿青的身上。
“沒事,少爺洗漱吧,奴才在外麵候著去,少爺若是好了,便叫奴才一聲。”
阿青幾乎是落荒而逃地出了房間,虛掩上房門的時候,他抬起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差點嚇死他了,他最近這段日子是疏忽了,竟然差點忘記了少爺本來的性子。
他差點就犯了少爺的忌諱,這不該看的竟然看了,不該打聽的竟然打聽了,也不知道少爺等會要怎麽處罰他呢?
阿青忐忑不安著,他祈禱著容若辰今個兒心情能夠好一些,那樣他的處罰就會輕一些。
好在阿青的運氣確實不錯,那容若辰今個兒起來的心情確實不錯,因而沒有杖責阿青二十棍子,隻是讓阿青自個兒跪在門口,反省二個時辰。
這算是最輕的處罰了,阿青暗自慶幸著,連連給容若辰磕頭謝恩著,自覺地去門口跪著去了。
容若辰處罰了多嘴的阿青後,打包好了方冬喬的那件月牙白的披風,本來打算將那個簇新的菊花枕頭給還給方冬喬的。
隻是想要這個枕頭用著真的很舒適,也就不打算還給方冬喬了。
他去了方冬喬從府邸去女學的必經之路,等候著方冬喬的馬車經過,好將方冬喬的披風還給方冬喬,並且謝謝她昨個兒的相助之恩。
隻是這一回,方冬喬的馬車本該準時出現在這條街道的時候,此刻這馬車卻壓根沒有經過此路,容若辰站在風中等了二個多時辰,手裏拿著一個包裹,包裹裏放著的正是方冬喬的那件月牙白披風。
他站的姿勢幾乎沒什麽變化,隻是臉上的表情卻從冬天溫和的暖暖陽光變成了夏日炎炎的烈陽當照,他的眼睛也是,水一般溫柔得光澤,此刻潭水之上卻是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冰色,寒光熠熠。
走過路過的行人,哪怕看到他明明笑得很燦爛,可是卻不敢親近這個人半步,因為一旦靠近,被他那雙含笑的桃花眼眸這麽淡淡一掃,你便能感覺到當空被人刺了一劍的感覺,很冷,很冷的感覺。
這種滋味很不好受,所以再怎麽好奇的行人,都不會在容若辰身邊停留半步,除了一個人。
那個人就從街角處緩緩而來,一身柔白月華長袍,青絲飛舞,發上一支碧玉簪子,相得益彰,襯得公子容顏,越發俊逸出塵。
他麵上微微帶笑著,唇角輕輕揚起,像是春天踏青的少年,邁著輕快的步子,就這樣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容若辰的麵前。
然後就並立在他的身邊,目光有意無意地掃到了容若辰手上的包裹。
“容兄,我們現在是不是該找個地方,好好地坐下來談一談某件事情呢?”
說話的少年溫潤如玉,相貌出眾,正是方景書。
“就去對麵的玉香樓吧,那裏最近來了一個很會燒魚的好廚子,什麽糖醋鯉魚,幹乾鱸魚還有香茅青檸烤柳葉魚,味道都不錯,我們不妨去那裏品嚐品嚐,畢竟機會難得。容兄,覺得意下如何?”
那容若辰聽得方景書打量著他手中的包裹,麵上春風一起,桃花隱隱。
“也好,方兄既然有意,容某人自然奉陪。隻是容某人也知道這天下任何廚子燒出來的魚都比不過方兄家做的魚,方兄,你說對嗎?”
“隻是偶爾品嚐品嚐,倒也無妨。畢竟方某人聽說了一件事情,聽說前幾天愛吃魚的四皇子都來光顧過了,可見那個新來的廚子,燒得魚定然是不錯的,不是嗎?”
那四皇子雖然愛吃魚,但也同樣挑剔得很,這玉香樓的廚子燒出來的魚能夠得到四皇子的親睞,倒也算是有本事了,方景書似笑非笑地看著容若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