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 雨中人
嘩啦啦！
秋雨綿綿，最是討厭。
縣城的馬路上，車輛如龍，井然有序地行駛著。
楚天開著他的寶貝小老婆，從省道切入城道，匯入車流之中。
車內充滿了茶葉的清香，那種淡淡的，令人心曠神怡，不由自主產生愉悅感的香味，標誌著這包茶葉的價格。
楚天不懂茶，卻不妨礙他賣茶。一路上他都在盤算，這些茶葉分成多少小包，放在兩個店鋪內什麽位置比較合適。
正思索著，突然前方人行道上，一個被雨淋濕的背影映入他眼簾。
“沈清？”楚天忙按了一下喇叭，打轉向燈，靠邊停車。
他搖下車窗，衝雨裏的人喊了一聲：“沈清，你幹嘛呢？怎麽不打傘？”
沈清有些機械地轉過頭，看向楚天。她似乎還沒睡醒，表情很呆。隔了片刻，才認出眼前的人是楚天。
楚天忙探過半個身子，幫她把副駕駛門打開。她還是猶豫著不肯進來：“我身上被淋濕了。”
“那算啥啊！快進來！”楚天隨手把副駕駛上的茶葉丟到駕駛台上。
沈清這才鑽進來，楚天忙拿出紙巾讓她擦一下。
“這個點兒，你怎麽還在馬路上走？”楚天是知道的，沈清每天六點四十多就已經到私房菜了。可現在，時間是八點零五分。要讓沈清遲到，估計比讓太陽從西邊出來還難。
“我？嗬嗬！”沈清笑了笑，淡漠的笑容飛速將她眼睛裏的愁容衝散。
楚天意識到，可能她的生活出現很大的變故。
沈清也沒說自己要去哪，看她來的方向，楚天也很難判斷她從哪裏來。
總之一切是個謎，楚天索性先將車停在路邊，給她點思考的時間。
“我失業了。”十分鍾後，沈清幽幽地說，“你能相信嗎？我服務了十幾年的公司，因為我到了三十歲，把我炒了。”
“可惡！”楚天罵道。
沈清笑了笑：“昨晚我去酒吧喝酒，可是小茹不給我酒。”
“那是對的。”楚天說，“你不能喝酒，現在需要清醒的頭腦。”
他心裏實際上在琢磨，要不要跟史英男說一聲，讓沈清到福滿樓做事？
當然，福滿樓的後廚已經有了張偉，這就很難辦了。張偉也是個廚藝高超的家夥，一山難容二虎，兩人到時候怕是無法相處。
“不，人有時候頭腦太清醒了也不是好事。”沈清歎口氣。
她沒告訴楚天，自己失業了，宿舍也被收回去了。現在在臨江縣，她等於一個無家可歸的無業遊民。
楚天咋咋舌頭：“也是哈，這樣吧，你到我那裏，我有酒，管飽。”
不由分說，楚天發動車子，帶著沈清直接回店裏。
路上，沈清突然使勁吸著氣，並尋著香味，看向那包茶葉。
“呀，這都快到冬天了，你竟然還有這麽好的茶葉？”沈清驚愕不已，“這是秋茶吧？”
“喲？小姑娘你不錯喲，這都能看得出來！”楚天故意打趣，“這的確是新茶，我山上茶樹收的，不多。你要不要拿點去嚐嚐？”
沈清一臉欣賞地看著茶葉，搖頭道：“我可不敢品你這個茶，這茶最起碼得一兩萬一斤吧？”
楚天吃驚地瞪大眼：“一兩萬？哈，我打算一千塊一斤賣出去呢。”
“什麽？那誰買了你的茶，估計晚上做夢都會笑醒了。”沈清收起笑容，很認真地告訴他，“你這個茶，無論從葉片賣相還是香氣，都是萬元級別的。我對茶不是特別懂，但是曾經和一個懂茶的老人家打過交道。”
“是嗎？”楚天眼睛一亮，窺探到商機。
和沈清來到店裏，楚天讓她直接去樓上休息：“又不是第一次來了，我就不像對待客人一樣招呼你了，你自便哈！”
沈清看了看他，抿嘴一笑，自己拎著茶葉上樓。
三樓很安靜，她打開窗戶，馬路上的喧囂便衝進屋子裏來。
打開冰箱，找了一瓶啤酒，打開來坐在沙發上，一邊喝一邊想心事。
沈清突然意識到，自己不知多久沒這麽放鬆過了。既然被老東家拋棄，那麽就該考慮一下下一步的打算了。
工作這麽多年，她手頭還是略有積蓄的。一套上京郊區的房子還在還貸，還有幾十萬存款。
這些在普通人看來，已經是相當富足。尤其是上京的房子，房租足以抵消貸款。
可是坐吃山空，坐吃等死，這可不是沈清的風格。她深深歎口氣，放下一切令她疲倦的心思，陷入沉思。
說來也怪，失業之後的所有不愉快，在遇到楚天之後都一掃而空。
意識到自己身上衣服是潮濕的，沈清趕忙從沙發上起來，並打算去換一件衣服。
她到樓梯口，喊來楚天：“楚天，你能上來一下嗎？”
楚天咚咚咚跑上來：“啥事兒？”
“能幫我找一身衣服麽？我想換掉。”沈清道。
她努力裝出平靜的樣子，不想讓楚天看出自己內心的羞澀感。
楚天笑著說：“我這裏隻有男裝啊，你別介意。”他跑進房間，給沈清拿了一身衣服出來。
遞給沈清之後，他想到一件事——外衣有的換，內衣呢？女孩子和男人是不一樣的，嬌氣得很。
所以，把衣服遞給沈清之後，楚天便下樓去了。他沒回去工作，而是直接去了對麵超市。
超市一開門，他就進去買了兩條女士的短褲和兄罩，再冒雨回到三樓。
兩位售貨員大姐一早上淨看見楚天忙裏忙外了，她倆禁不住犯嘀咕：“老板這是又換對象啦？”
“他啥時候換過啊？那叫收……嘖嘖，他的對象們可真能忍。”
“就是，要是我家那個敢這麽幹，我早錘死他了。”
“你家那個？哈哈啊，我們家的都比人家差遠了。古時候皇帝三宮六院，那皇後還不得忍著？”
走在樓梯上，楚天聽到兩人的竊竊私語，哭笑不得。
上了三樓，他先是咳嗽一聲，怕沈清正在換衣服，自己貿然闖入不大方便。
可是沈清沒有給他任何回應，他想，大概她在屋裏吧？
再看臥室門，幾個門都關著，那應該沒錯了。楚天於是走到沙發旁坐下，電視機開著，他於是邊看邊等沈清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