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探班
莫子軒來到劇組的時候是下午三多點，正是天氣最熱的時候，他非常體貼的讓助理帶來十幾箱的冷飲，頓時博得眾人的好感。
他比拍狐心的時候略瘦了些，五官顯得更加成熟，身材愈發修長，穿著白襯衫站在麵前，還略微帶著一絲靦腆，令顧邇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高中，麵對的是學校的校草。
隻可惜，她如今的心境再也無法重現當年，即便看到如此景色，也心無波瀾。
莫子軒將手裏一直拎著的保溫桶遞上前，“這個是溫的酸梅湯，你的胃不是很好，就沒給你準備冷的，免得喝了不舒服。”
顧邇嘴角動了動，念頭一轉，大方接了過來，“謝謝，你想得這麽周到！一會兒我會跟邢導分著喝的。”
她約摸能猜到莫子軒此行的心思，自然不想跟他再扯上關係，所以今天的探班盡量以劇組和邢導的名義相稱，而不想留給別人他是因為她才來的印象。
話音剛落，肩膀便被人從身後拍了拍。
“那你把我那份留著，別偷偷喝光啊！”
原來是邢玉帶著副導演和柯奕等人一道過來了，她卷了卷手裏的劇本，笑眯眯的說道：“酸梅湯可是我們女性的最愛，難得小莫想得周全！”
莫子軒連忙推辭了幾句，說話間不著痕跡的瞥了顧邇一眼，發現她正扭著頭跟副導演說話，並沒有關注他這邊，心下不由的失落不已。
等邢導和莫子軒聊了兩句，顧邇又給其他人介紹了莫子軒，便順口提到角色的事。
邢導還沒開口，柯奕很熱心的搶先道，“邢導說樊葉那個形象跟莫子軒挺貼合的，所以一直等著他來，看他有沒有意願試試看！”
他在邢導身邊站著，已經暗自用挑剔的目光把莫子軒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然後得到結論，這就是個標準的小白臉，網上有人說他穿古裝溫潤如玉，玉樹臨風，其實翻譯成白話，隻有四個字，這是弱雞！
他眼光多敏銳啊！
一看就知道這個莫子軒不但身體單薄，性格也軟弱。這樣的人平時看不出來，可一碰到關鍵的事情，就會發現，完全不能給女人安全感！
比他差遠了！柯奕暗搓搓的叨念著，顧邇看不上他，那是眼光正常，如果看上了，那才令人奇怪。
提角色的事，他自然也不是真的熱心，而是信心滿滿的要讓對方看到他們兩人之間的差距！
可這些莫子軒並不知道，他雖然因為顧邇疏離的態度感到失望，但是劇組的其他人看起來對他都挺歡迎的，而且一上來就提到角色的事，還是邢導親點……
他意外的同時，卻也興奮起來。
邢導的戲，他當然有興趣啊，別人可是求都求不來！
不過他也有點擔心，在邢導讓人去拿樊葉的劇本，並且讓顧邇帶他去化妝間稍微收拾一下時，莫子軒連忙向她解釋說，“我不是因為角色才來探班的！我，我就是……”
顧邇停下腳步，打斷他：“我當然知道，我們一同合作狐心時真的很愉快！我能夠在回歸之後這麽快站穩腳步，與你在狐心裏的出色表演是分不開的，所以我一直把你當作很好的朋友！”
這話真是把莫子軒要說的全部都堵在了喉嚨裏，他張了張嘴，卻無法說出“我並不是把你當作朋友，而是喜歡你”這樣的話來！畢竟，對方已經明白的表示對他毫無其他意思！
莫子軒愣愣的注視了她片刻，終於還是自嘲的扯了扯唇角，垂下眼簾，“既然是好朋友，又何必說這麽見外的話！”
顧邇微微鬆了口氣，笑著不再接話，隻送他進了化妝間。
莫子軒飾演的樊葉這個角色戲份並不多，但卻是明月裏很重要的一個人物，他是位少年天才，但卻不滿前朝腐朽統治，始終不肯入仕，反倒是新朝天子的誠懇打動了他，前朝覆滅沒多久，他便入新朝官拜戶部尚書之職。
後來，陰差陽錯，他與明月相識相知，對這個深俱才能卻被困後宮的公主生出同情憐愛之心。他希望能改變她的命運，打算帶她離開，原本他也不在乎那些功名利祿，但也卻小看了明月的複仇之心，國仇家恨，又怎麽能用區區男女之情來填平。所以反而被明月利用麻痹新皇，最終身死。
他死後，新皇更加信任明月，相信她已經徹頭徹尾的從身體到心靈臣服於自己。這也直接導致成為寵妃的明月尋找到機會，一舉將他殺死，並且嫁禍給他的心腹之臣，實現了一舉雙雕，而她從中得益，順利將朝政攬入懷中。
所以樊葉這個人雖然才高，卻對女人認識不清，並且在男女之事上頗有些天真。
邢導就是看中了莫子軒身上那種仍然殘留的少年氣質，才對他屬意的。
樊葉之前其實定了一個男明星的，不過因為演技不好，脾氣又太大，被邢導幹脆的踢出了劇組，如今這個角色就空了下來。
莫子軒換好戲服出來，哪怕妝容沒有上，也著實令眾人驚豔了一回。很多人都在佩服邢導的眼光，果然是與劇本裏的樊葉很貼切。
“很不錯！”顧邇向伸出大拇指，“一會兒試戲要加油啊！”
雖然外形貼切，但到底用不用，還得看演技。
邢導的要求可是很嚴格的。
莫子軒忐忑的走過去，發現跟自己對戲的居然是柯奕，他頓時有些緊張。柯奕是誰？那可是年紀輕輕就成為雙料影帝的演員，在同年紀的人當時候，絕對的翹首！
邢導讓莫子軒看著劇本，給他講了講這幕戲。
這個時候，新帝已經懷疑明月和樊葉了，但他以為是明月在利用樊葉，想要光複前朝，所以在試探他。
卻不知，樊葉隻當新帝懷疑的是他與他後宮的妃子有私，所以他心裏心慌意亂，但嘴上卻回答的滴水不漏，沒讓新皇抓到半點把柄。
可以說，這是幕針鋒相對的戲份。
他們一個皇帝，一個大臣，對對方都還算了解，卻又都有保留的部分。他們試探對方的話，聽起來是一個意思，可仔細想想，卻又是另一個意思，哪方一個不留神，便可能被對方聽出端倪。
很有意思的一幕戲，但也同樣不好演。
尤其是對莫子軒來說。
但他看到對自己笑眯眯著的柯奕，倒沒有太擔心。
好歹也是跟影帝對戲，他隻要盡力去演，就算演的不如對方好，那也是很正常的。
他這個時候的心態還是挺不錯的。
可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邢導一聲“開始”後，柯奕的狀態就完全變了……
目光還是劇本上帶著探究意味的，但卻夾雜著層層的冷意，仿佛他早已經知悉所有的事，如今，不過是在挖掘他會這麽做的真意！
對方身上散發出巨大的壓迫感極強的氣勢，在問出一句話之後，那種氣勢就洶洶而來，莫子軒瞳孔驟縮，一時間腦子全部變成了空白，剛剛還背得非常流利的幾句台詞，此刻竟然一個字也無法吐露出來！
他的嘴張張合合，卻是無聲。
然後便聽到場記喊：“停！”
這個時候，莫子軒本該歉意的說一聲“不好意思，忘詞了”，其實沒有人會怪他的。畢竟劇本才剛拿到，之前跟導演和對戲的柯奕都沒有磨合過，一時緊張忘記了，那也是很正常的。
但莫子軒發現，被柯奕壓製的那種感覺至今都沒有完全消散，他的喉嚨裏象是哽了一塊海綿似的，把他所有的聲音都吸走了。
他怔怔的站在那裏，身體都是僵直的，更加說不出話來。
這樣的反應頓時令其他人暗自嘀咕起來：自己忘詞了，為什麽還反應這麽大？就算怪自己沒記住，也不用這副表情，倒像是在給別人的甩臉色！
被人壓戲這種事，沒有身臨其中，不是每個人都能看出來的。
當然，這其他並不包括邢導和與柯奕合作了一段時間的顧邇，她們兩人對場上的形式都是有所感覺。
顧邇當即便蹙了蹙眉，隻是卻不好說什麽，隻能隱晦地看了柯奕一眼，但對方並沒當回事，反而對她笑眯眯的。
而邢導想了想，就把柯奕叫起來，叮囑了幾句，讓他收著點。
表麵上，柯奕是聽了，可實際上，第二次開始後，他並沒有比上次好多少，壓戲壓的莫子軒毫無還手之力！原本演技上就有差距，再加上第一次試戲被打擊的太大，莫子軒的心態已經不穩了。這種情形下，第二次隻有更糟糕。幾乎是一開始，他的表情就走樣了！
這次邢導當即喊了“停”，她先是把柯奕叫過來說了他幾句，又來到莫子軒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莫，你太緊張了！放鬆一下！柯奕這邊我會讓他收著點，不過，你飾演的樊葉雖然是臣子，但他……”
她耐心地又幫莫子軒分析起了劇中的人物。
樊葉雖是臣子，卻也是十分驕傲的少年天才，越是心慌意亂，他反而越是表現的鎮定冷靜。皇帝是強硬的，外放的，他卻是沉穩的，內斂的，必須要達到一個針鋒相對的效果才是邢導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