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若要問為何(3)
據胡子越的說法,這個鬼的能量很微弱,隻能寄宿在電腦中,不然無法生存。不知道她是怎麽死的,不過可以確定應該不是自然死亡,否則不會變成這樣。
“你剛剛說開聊天室,所以要怎麽開?用Skype還是line啊?”
“跟你說聊天室你還當真啦?我意思是用打字的方式跟她對話,不是跟鬼當網友!”
又莫名其妙被損了。
隻是要跟鬼說話,還得等到晚上才行,因為這鬼太弱了,沒有足夠的陰氣根本不能動彈。我道莫非今晚就不睡覺,等著鬼現身嗎?胡子越笑著說要是我有辦法撐到半夜,他沒意見。
對一個住宿的大學生來說,熬夜並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隻是一想到我熬夜是為了要撞鬼,就隻想趕快睡覺。
“那你睡啊,鬼出來我再叫你。”
“為什麽!驅鬼是你的事情,用不著叫我起來旁觀吧!”
最後的結論是,兩人一起熬夜到鬼出來。
在開陰陽眼之前,我以為鬼都是晚上出來的,現在看了那麽多白天也能出沒的鬼,突然有個合乎常識的例子,反而有點不習慣。
午夜十二點,我把電腦打開,等著靈異事件發生。隻是過了很久,仍然風平浪靜,一點異狀也沒有。我問胡子越有沒有感覺到鬼的氣息?他答有,可是非常微弱,也許是這個房間裏有法器,她不敢出來。
於是我們立刻轉移陣地,來到宿舍的頂樓。
並不是真正的屋頂,而是頂樓的樓梯間,屋頂的鐵門深鎖,我們是上不去的。樓梯口很窄,我跟胡子越剛好坐得進去,冷風從門縫吹進來,搭配上陰暗潮濕的空間,叫人背脊發寒。 胡子越把電腦放在地上,開機,點開桌麵上那個滿是亂碼的資料夾。他掐了劍訣,對著電腦念了一連串的咒語,我隻聽得懂最後幾個字:“急急如律令!”
咒語念完的瞬間,電腦便有了反應,隻見螢幕上瘋狂地多出一連串亂碼,且不斷增加,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怪了……”
胡子越解開指訣,盯著螢幕看,亂碼仍以飛快的速度增加,充斥了整個視線。
“怎麽回事?”
“我剛念的咒語是在叫醒這個鬼,告訴她我是誰,命她聽令。可是為什麽還會這樣呢……”
胡子越摸不著頭緒,我讓他再念一次,他真念了,沒想到結果還是一樣。亂碼一直沒有歇止,越變越多,我不由得開始害怕起來。
最後胡子越不得已,在電腦上貼了一張符咒,這才沒有了動靜。
“要是她能出來與我們麵對麵,就用不著這麽麻煩了。”
我歎氣,原來比起看得見的,看不見的鬼顯得更棘手。不過胡子越都念了咒語,這鬼怎麽還不聽話呢?既然虛弱到必須寄生在電腦中,就不是什麽厲鬼才對,我思考許久,終於想出一個可能:
“會不會,這個鬼不會打字?你看這些亂碼一點規律都沒有,出現的速度又這麽快,簡直就像是她拚命地想告訴我們一些事情一樣……”
此話一出,胡子越就瞪大眼看著我:
“劉白,你什麽時候這麽聰明了?”
“這是代表我猜對了嗎?嗯,等一下,你那句話什麽意思!我本來就很聰明好不好!”
胡子越無視了我的抗議,把電腦上的符咒撕掉,一本正經地問她是不是不認識字。這一問還真奏效了,亂碼嘎然而止,我暗暗叫了聲好。電腦不再有反應,胡子越則想出了跟這鬼對話的辦法──“是”的話,敲一個字符,“否”的話就敲兩個。
終於又回到了遠古靈媒式的溝通方式,其實這應該是最常見的,隻是我們都看得到鬼,不需要用這麽別扭的方法。
在曆經一連串的問話,我們得知了這個鬼的基本資料:女性,六十五歲,南方人,目前狀況是找不到回家的路。訊息就隻有這樣,少得可憐,但更深入的問題就沒辦法光用“是”、“否”來回答了。
“所以我們把這鬼帶回她家,她是不是就能出來了?”
“應該吧,但重點是我們完全不知道她的家在哪裏,連當初的賣家資料都是假的啊。”
“那個消波塊電腦這麽強,IP總不會查不到吧!”
對喔!胡子越恍然大悟,他似乎對電腦方麵的知識很缺乏,除了玩遊戲啥都不會。倒是我今晚腦子挺清晰的,連續兩回讓胡子越聽我的話,有種莫名的成就感。我們決定先把電腦放回宿舍,隔天就去問消波塊。
“還IP咧,你以為我沒查過噢?”
消波塊癟嘴:
“那是網咖的IP,我再怎麽也不能去拜托那間網咖調閱監視器吧?雖然這樣就能找到沒錯,可是……沒辦法啊。”
他誇張地聳肩,歪著頭跟我們表示這辦法不可行。
“你怎麽知道沒辦法?”
胡子越不死心,消波塊摸摸臉,露出很受不了的表情:
“不然咧,你一個大學生,去跟老板說我要調監視器,他會讓你看才有鬼!除非真的有什麽法律責任要追究,再不然就是警察,不然哪有可能說看就看啊。”
“有可能啊。”
胡子越露出狡黠的微笑:“隻要我們假裝是警察不就行了?”
等一下,你剛剛是不是若無其事地說出了犯罪宣言啊!我已經受夠每次為了鬼都差點犯法的生活了啦!我正想反駁,沒想到消波塊左拳拍右掌:
“對喔!好方法欸!”
好你個頭!
我仿佛可以預見不久後的將來,報紙頭版會刊登“扯!三男生假冒警察,為調查靈異事件”之類的東西了。但是胡子越和消波塊卻越聊越起勁,我捂住耳朵,不要聽不要聽不要聽……
盡管百般不願意,我還是被拖去戲劇係的更衣室了。消波塊本身就是戲劇係的,所以他可以自由出入,至於去那裏幹什麽,當然是找警察的製服。
胡子越意外地很起勁,我想可能是因為他很喜歡警匪片的關係。平常他半夜睡不著的時候,除了畫符之外,也會看一些驚悚推理片。雖然因為他自己就看得到鬼,所以基本上不會被嚇到,可是仍十分享受警察和偵探抽絲剝繭“破案”的感覺。
他就是那種會邊動腦邊看電影的人,跟我完全相反。
“劉白,把這穿上。”
胡子越的聲音打斷我的思考,他拋給我一件警察製服,當然是沒有警徽和勳章的仿製品。
這套衣服的尺寸非常不合身,褲管拖地、袖子太長,總之穿在我身上好像個大布袋。
“就沒有小一點的尺寸了嗎?”
“沒,這是最小號的。”
消波塊並沒有換衣服,他說自己一頭紅發,扮警察是不可能的,所以這隻能由我們兩個來做。我道衣服尺寸大成這樣,誰看都知道我是裝的吧?
“對了,你可以當便衣啊!”
消波塊打了個響指,從身後的紙箱中拿出一個皮夾在我麵前打開,竟是一張警察證。用膝蓋想也知道,這是他們演戲的道具,上麵的照片字段是空白的,可以隨時替換。我們把自己的大頭貼放進去,一張以假亂真的警察證就此誕生。
著裝完畢之後,胡子越滿意地站在鏡子前整理衣擺。他把瀏海夾起來了,我看得有點不習慣,不過他擺起架勢來,還真有點像是警察。
胡子越披上長大衣遮住製服,一行人就從學校離開,朝網咖方向前進。
“我們是警察!”
“等等!我沒犯法啊!”
我暈。明明早就警告過他,不要用這麽明目張膽的方式闖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