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在暴風雨的山莊中(6)
趴在地上的江靖嵐動了動嘴,艱難地吐出幾個字:“胡子越……身體……還你吧……”後便沒了動靜。
我心一涼,難道他死了?男子露出奇怪的笑容,搖搖晃晃地朝我們走來。胡子越怒了,衝過去把那人撲倒在地。
男子被這麽一撲,刀子掉在地上,胡子越一腳將刀子踢進旁邊的水溝裏。男子又是一陣怪笑,跳起來掐住胡子越的脖子。
胡子越發出微弱的呻吟,兩腿一蹬踢中男子的小腿骨,那裏是最脆弱的部位,但男子仿佛沒有感覺似的,反而更用力地往死裏掐。
胡子越抓住對方的手,用盡力氣將其剝下,不給男子反應時間,往他臉上揮拳。這一打血水混著口水一並噴出,男子整個人癱軟下來。
胡子越脫下穿在西裝裏麵的背心,將男子的雙手反綁。
“等會報警。”他對黑無常說。
我本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但男子竟自己站了起來,他掙脫了被綁住的手,嘴裏喃喃地說著我聽不懂的話語。
“我去,不會是被鬼上身了吧!”
“隻是單純的神經病罷了!退後!”
胡子越隨手撿了一顆石頭丟去,正中男子的腦門,鮮血流了出來。
“你幹什麽!要是下手太重把他殺了怎麽辦!”
“這叫正當防衛!”
胡子越上前又補了一腳,男子哀號一聲,雙腳不斷抽搐。
這時我才有空去管江靖嵐怎麽了,隻見白無常不知什麽時候把江靖嵐扶起來,讓他呈現盤坐姿勢,自己坐在他的後麵開始運氣;些微的青色光暈包覆住江靖嵐的全身,我看見了他背後的血漸漸不流了,隻是傷口還在。
“這方法隻是暫時讓他不死,治療還是要交給醫生。”
黑無常從頭到尾都在旁邊看戲,但卻流了很多汗,這貨不會是在害怕吧?我很想偷笑,但看看快要站不穩的自己,好像沒什麽資格說他。
給江靖嵐檢查的醫生很驚訝地發現,那一刀刺得雖深,卻沒有碰到重要的器官,也沒有流太多血,因此才僥幸地撿回一命。
那都是因為有我們的神力加持呀,黑無常對我耳語。
不知道黑道看見別墅的地板被我們拆光光會作何感想,但事情已經結束,那謎樣的男子也被繩之以法,剩下的也輪不到我去擔心了。
我回家時老媽抱著我痛哭流涕,老爸把我罵到一文不值,說我在外麵玩瘋了不知道回來。雖然這也不是我的錯,但礙於不能跟他們說,隻好白白挨罵。
幾天後開學了,隻不過胡子越還不能跟我一起回學校。在黑白無常把事情善後完成之前,他都不能在大眾麵前出現,也就是說他必須先躲著避風頭。畢竟要把身體換回來,還得等江靖嵐出院之後。
一切平息下來之後,黑無常告訴我黑道頭子還活著,隻是似乎傷到了頸椎還怎樣,一直躺在床上無法下床。
說起黑道頭子我才想起來,段長青不曉得怎麽樣了?黑白無常聞言搖頭,說沒找到他,不過想也知道他不會有事,畢竟都失蹤幾百年了消失一下似乎也沒啥好意外。
我又開始了周而複始的生活,上課、下課,空堂就窩在宿舍打遊戲,不然就是跟同學打球或者幹一些蠢事。黑白無常照樣來騷擾我,說因為發生這麽多事讓我錯過了農曆七月群魔亂舞的盛況,所以特地拿照片來給我看。
我看著照片裏宛如春運般的“鬼潮”,打從心底覺得自己錯過是件幸運的事。
當胡子越提著行李出現在我宿舍門口時,我簡直激動得快哭了。
“唷,好久不見。”
胡子越臉上、手上仍貼著紗布,他已經換回了自己的身體。
“你什麽時候換的?”
“昨天。我趁著晚上偷偷到醫院去換的,江靖嵐那家夥一看到我就瘋了,狂飆國罵。”
他一派輕鬆地笑著,說換身體需要符咒,閉關的幾日其實都在準備。
“你現在會痛了嗎?”
“痛倒是不會,但味覺已經回來了,我自己也很驚訝。”
胡子越說江靖嵐是百年難得一見的“超人”,一生雖然坎坷,但身體很好,命奇硬無比,所以是很好的肥料。
“說起肥料,應該要好好感謝他才行。”
我道,雖然江靖嵐的個性很差勁,但若不是因為他,胡子越也無法活下來。
我們找了個時間去送禮給江靖嵐,然而一進門就看見他跟小翠抱在一起愛得你死我活,連有人來了都沒發現。
“小翠,你越來越漂亮了,好像昨天晚上吃的壽司一樣,你是鮭魚,我是醋飯……”
“討厭啦,老板才帥呢,又溫柔……”
我是第一次看見江靖嵐在自己身體裏的樣子,所以有點不習慣,他竟會講出這麽沒水準的情話,而且小翠也一點都沒有感覺。
“小翠,我……哇!”
江靖嵐正打算親下去的時候,終於發現了我們的存在。我已經憋笑憋到快內傷了,再被他這麽一喊,笑得更是開心。
閉著眼睛、噘起嘴等待親吻的小翠發現不對勁,一睜開眼發現自己老板正拿著雞毛撣子驅趕我們,尖聲叫了出來。
“你們──你們這些變態,怎麽又來啦!”
“就是說啊!尤其是你,姓胡的,把我整慘了知道不?還有臉過來啊?不怕我一掌拍死你!”
胡子越嗤之以鼻:“啊?你有那能耐嗎?”
“我擦!”
江靖嵐就要用雞毛撣子打下去,胡子越把手中的東西提到他麵前:
“送你的。”
“送……我的?”
“對,我來跟你道謝的。你把身體借我那麽久,我總不能什麽都不表示吧?”
江靖嵐楞了一下,隨後立刻笑著說:
“唉呀,幹什麽跟我客氣,朋友一場、以後你有什麽事情我也會幫忙的,用不著這樣啊……”
嘴上這麽說,江靖嵐的身體很誠實地接過了胡子越的禮物,然而他一打開袋子,臉色就變了。
“怎麽啦?老板?”
小翠湊過去看,也皺起了眉頭。
“月餅?”
“對啊,喜歡不?”
胡子越裝做很無辜的樣子,嘲他倆笑笑。
“喜歡個球!好歹送點有誠意的東西!”
“我很有誠意啊!你看中秋節不是快到了嗎,我這還是名牌月餅呢。”
“我告訴你,食物是所有禮物中最沒誠意的!”
老實說這次胡子越的確有用心,因為他平常那麽摳的人,居然肯花六百塊就為了買月餅,以他來說的話已經夠了不起了。
後來我們死皮賴臉地留下來,把月餅分食了之後才走,胡子越回程還不持偷笑,似乎很滿足。
然而老天似乎不想讓我過得那麽安逸,我的人生就像是心電圖一般,高潮迭起不斷。
事情發生在昨天,我到學校附近的便利商店買便當的時候。
“劉白,幫我買便當。”
“自己去買。”
“我要吃咖哩飯,別買錯了。”
“……”
大家好,我不是古阿莫,但我還是要說一個關於室友總是使喚人去買便當的悲慘故事。自從胡子越把身體換回來之後,不知道是受江靖嵐的潛在個性荼毒還是他自己的問題,變得越來越會使喚我。
他最近老是仗著自己是傷患,要求我幫他做這做那,問題是你受傷的明明就是手,下床走路總可以吧!為什麽一直叫我跑腿咧?
然而邊抱怨著,我卻發現自己正很自然地拿起錢包、穿上鞋,往便利商店的方向走去。娘的,這已經是反射動作了吧。我仰望灰濛濛的天空,不禁怨歎起來我跟他前世到底是有什麽奇妙的糾葛,緣份持續到這輩子還死死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