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追魂(2)
老板講到一半發現不對勁,我們連忙裝傻,隨便找個理由溜走了。
後來在路上胡子越看見一間不錯的佛具行,裏麵琳琅滿目全是法器,老板意外地是個年輕小夥子,帶著圓形的墨鏡綁一小撮馬尾,身上穿的還是舊式中山裝。
胡子越說很久以前他用來引魂的鈴鐺壞了,因為不常用一隻沒有買新的,這回正好。
“喂,你來什麽?”
胡子越還在看哪一個鈴鐺比較好的時候,小夥子說話了,我們一回頭,就見他抄起手邊的桃木劍:
“妖孽!”
他說著從櫃台裏跳出來,桃木劍眼看就要往胡子越身上砍下去,胡子越一個閃身,小夥子的劍不偏不倚擊中後方的我。
“啊!”
我的眼鏡被他打飛了出去,就在我蹲下來找眼鏡的時候,聽見了沈悶得“碰”
一聲,當我再戴上眼鏡,小夥已經抱著肚子蹲在地上,而桃木劍則被胡子越踩在腳下。
“你們這兒都是這樣的嗎?不分青紅皂白打人,這算啥?”
“嗚咦!”麵對胡子越的質問,小夥子發出悲鳴:
“對、對不起!我以為你是鬼!你身上的氣息太陰了,我才。。。。。。”
“連人跟鬼都分不清楚,你這樣也配拿劍?這把劍是宋朝黃世英作品的複刻版吧?”
聽了這句話我默默覺得自己有些中槍,胡子越把地上的劍撿起來仔細端詳,小夥子一聽他說,連忙點頭:
“對、對頭!你怎麽知道的!莫非你也是道上人?”
“什麽叫做也?我看你連邊都沒有沾上,隻是打扮裝裝樣子而已,你師傅呢?”
小夥子一看沒戲了,也老實,連忙跪在地上求饒:
“我師傅正在便秘中,叫我看店,拜托你千萬別把這事說出去,不然又要挨棍子。。。。。。”
“你說誰便秘,老子這叫做修行!”
然後便秘的師傅從店鋪後方出現了,他看起來不過五十歲,兩撇八字胡配上劍眉二道,看著頗有道士風範。
“師傅饒命!”
道士迎麵而來就是一個拳頭,硬生生打在頭頂上,小夥子按著頭,抿著嘴,估計是想喊痛又不敢隻好憋著。
“對不起,他就是這樣好玩,先生沒受傷吧?”
“沒事、沒事。”
我注意到道士的目光停留在胡子越身上,他很有興趣地打量他:
“喝!你身上怎麽有股屍體的味道?”
胡子越沒說話,道士就先發製人:
“要不我替你做個法事?你這樣不行,年紀輕輕就渾身晦氣!”
“不用,我很好。”
“師傅!他好像鬼呀,我好怕!”
小夥子不甘寂寞地在一旁嚷嚷,又被他師傅揍了一拳。胡子越看重他們的互動,最後還是問了那道士,有沒有聽過千陽鎖的事情。
道士一聽臉色就變了,直問他怎麽會曉得,還說千陽鎖是記載上最凶惡的蠱術之一,早在元朝的時候就因為外族入侵失傳。
“現在還知道這東西,你不是普通來頭吧?”
胡子越隻是沉默,也沒把自己的家世搬出來炫耀,又問了一次,知不知道一九六六年的時候,有人在做千陽鎖的交易?道士想了很久才支吾地回答,有。
“隻不過都是耳聞,我沒親眼看見,也不保證是正確的資訊。”
講完前情提要,道士開始比手畫腳地說起故事來。
約莫是日本人投降的前幾年,在瑞芳有個姓陳的礦工,某天挖礦挖到了一顆奇怪的石頭,上麵寫滿看不懂的文字。村子裏的人大都沒讀過書,這種冷僻的東西更是沒人曉得。後來輾轉給了一個遊走江湖的半仙看見了,半仙說上麵寫的是符咒,這整顆石頭就是一張符,隻不過他從沒有看過這麽奇特的符咒,用途是什麽也不曉得,隻交到曠工要好好保管,說不定有一天會成為他發財的工具。
曠工聽信半仙的話,還真把那石頭當初神一樣供奉著,按早中晚點香。隻是日子一久,他發現自己你不但沒有發財,運氣還越來越背。
先是自己的兄弟在挖礦時被炸藥炸傷,整條手臂都廢了;再來是父親跟母親沒來由地吵架,母親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再也沒回村子;更慘的是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喜歡的女孩,迎娶的前一晚上,女孩竟然在自己屋裏上吊自殺。
這一連串的事情搞得曠工快要崩潰了,他認定是那顆石頭的關係,覺得要去找那半仙理論,沒想到半仙早在一年前就死了,聽說還是被謀殺的。
這下可好,沒有人能給他解答了。他想著幹脆把石頭埋回地底下,但有想起,好像在挖出那塊石頭之前,那整個隧道裏都會聚集很多有毒的蟲子,現在都沒有了。
難道這石頭擺在哪裏,哪裏就倒黴?
可不能這樣啊,曠工想了想。不管丟在什麽地方都不妥,不如找個願意收它的人賣掉,這樣自己也落得清靜。
隻是這地方的人還不就那些,該上哪去找願意收石頭的人呢?為了全村人的幸福,有人建議他到都市去,機會比較大。
曠工真去了都市,隻是仍然陸續發生事故,公司破產鄰居墜樓,所有壞事都發生了,隻是有個共同點,那就是都落在別人頭上,他自己一點事都沒有。
此時的他不知道,村裏的人早就發現了,並私底下替他取了個綽號“天煞孤星”,專克身邊人,自己卻總能與危機擦身而過,因此讓他到都市也是設計好的。
沒有人知道曠工後來怎麽樣了,倒是有人目擊,他帶著一隻黑身白腳的貓,
一個住在鐵皮屋裏,靠著什麽維生也不曉得。
“然後就是關鍵的一九六六年,有個叫周善的人把那石頭買走了,從那之後就真的再也沒人見過曠工。周善因為買了那石頭出名了,當年可吵得火熱,隻不過沒多久就消停了。”
道士說完喝了口茶,小夥子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我跟他的反應差不多,好一陣子說不出話。
那個曠工的白腳貓,難道跟我看見的是同一隻?
“當然了,那顆石頭就是你說的千陽鎖了,至於現在怎麽樣了我就不曉得了,我知道的事就這麽多。”
道士說著搖頭:
“我勸你別想拿到這東西,那很邪門的,誰也說不準。”
我本來想說胡子越身上既有一條千陽鎖,但我剛要開口,他就踩了我的腳一下,我隻好乖乖閉嘴。
“你們是專程來找千陽鎖的嗎?”
小夥子很有興趣地湊過來,我看見他的墨鏡閃著光芒,突然覺得有點雞皮疙瘩。
“不,我們是來旅遊的,隻是順口問問。”
胡子越隨便敷衍他,但小夥子隻給了我們一個半信半疑的表情:
“嘿!別以為你功夫厲害我就什麽都信,你們打扮看上去就不是普通的旅客。”
“你的打扮看上去就不像道士。”
胡子越學著小夥子做了一個欠打的表情,挑高一遍眉毛,勾起一邊嘴角。
“我——我的專業不在那!”
小夥子一時語噻,他推了推微微下滑的墨鏡,坐回櫃台上,拿了桌上兩片竹板敲了幾聲:
“算了算了,今天遇見二位也是有緣,我來給你們算個命唄!”
我看了看那小夥子,就聽見他師傅笑道:
“我這徒弟,跟了我這麽多年也不見他學會畫張符咒,就是替人看命特準,隻有這點我認可他。”
我才想起剛才進門的時候,門口上麵掛了個小小的招牌,寫著鐵口直斷,
“好,你就替我算算我未來一周的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