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追魂（1）
妖怪我都在山海經和聊齋裏看過了，沒什麽新意，但翻到最後一頁時，我立刻就被標題吸引了目光。
千陽鎖。
這本書裏有千陽鎖的介紹！我壓抑著快要爆發的衝動，繼續讀下去。裏麵寫到我非常感興趣的一段：千陽鎖其實是中空的，裏麵包著一種非常小的蠱蟲，蟲會認主，因此一條千陽鎖隻能給一個人配戴，除非原本的主人死了，蟲子才會認新的主。
千陽鎖能夠避邪，乃極陽之物，但如果沒有經過認主的人配戴，蟲子便會持續吸光那人身上的精氣。因此讓千陽鎖回春的辦法，就是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當做肥料……
“.……還有這種事？”
我邊看邊喃喃自語，如果胡子越找不到另一條千陽鎖，那他就隻能像書上寫的一樣，犧牲一個活生生的人了。我不打算把看到的事情告訴胡子越，我很怕他會真的去實行，雖然依據我對他的了解，他應該不會做這種事，但總覺得還是有些危險性。
既然書裏有關於千陽鎖的情報，我就先不丟了。我把書放回架上，不免開始思考，這本書的作者究竟是誰，為什麽能夠得到這麽冷僻的資料？
我該去問黑白無常嗎？
“抱歉，我來晚了。”
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考，我一看，段長青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在我宿舍裏了。他笑著說為了那我的解藥特地回了陰間一趟，被孟婆看見了硬是纏著他敘舊，最後還是黑白無常想辦法讓他脫身的。
“我好久沒回去了，陰間變了好多。”
“你怎麽知道？”
“看就知道啦。”
“.……”你真的看得見嗎？
“這給你，已經磨成粉了，泡溫水吃就行。這種草藥在陽間沒有，是陰間的特有種，我還是瞞著孟婆偷偷拔的。”
段長青把幾包用紙包起來的藥給我，我從他手中接過，他卻捏得很緊不讓我拿。
“你幹嘛？”
“東西先給我。”
他伸出空著的那雙手做了個討東西的動作，我不甘願地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夾鏈袋，裏麵裝的正是消化的牙齒。
段長青把牙齒從袋子裏拿出來，仔細地用指尖感觸，我道這東西有毒不能碰，又惹得他發笑了。
“毒對我沒有影響，我一直都是與毒共存的，哪像你這樣軟弱。”
他說完把藥留著就走了，我對方才才他說的話很好奇，傳聞有種人能夠百毒不侵，不知道段長青是不是其中一個？
那藥吃了兩天剛好吃完，我不再發燒，傷口也完全好了。隻是小花的牙齒被拿走了，她本人卻沒啥感覺，東西照吃覺照睡。我看著她的樣子心裏沒來由地開始擔心，萬一她的主人要找我賠，該怎麽辦？
“你就跟他說你的寵物咬傷我了，跟他索賠。”
胡子越早就想好了應對方法，我總覺得不太靠譜，如果能夠這樣達成協議，那誰也不欠誰，他家寵物傷了人，我拿走一顆牙齒應該不算什麽。我告訴自己不該胡思亂想，要是真有什麽意外我還有黑白無常可以靠呢。
就這樣一日一日過，總算捱到了小花回主人身邊的日子。
黑白無常打電話給我說他們不過去了，小花的主人就在學校旁邊的星巴克，是個穿紅色上衣戴圓框眼鏡的中年男子。
我跟胡子越依約帶著小花去找主人，果然一進星巴克就看見那人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看著沒有錯，紅衣圓眼鏡。
我倆走進，正準備要說話，他就從報紙中抬起頭：
“小花兒？”
小花一聽見主人的呼喚，從我的手提包裏探出頭來，男子看見自己的愛屍（？），二話不說將小花抱起。
“你們就是替我照顧小花兒的人？她沒給你們添麻煩把？”
他說話帶著口音，明顯不是本地人。
“沒有沒有，完全不麻煩，小花很乖都不吵不鬧，對不？”
我堆起官方式笑容，邊說邊征求胡子越的同意，他點頭：
“對，很乖。”
“哎呀真是太好了，兩位真是大好人，來，這是約定好的。”
男子笑得很溫和，把一包用牛皮紙包著的東西塞進我手裏，我猜這恐怕就是錢了吧？我當然不能表現出來，胡子越的手不安分地要過來拿，我把他拍開，對著男子笑笑：
“我們隻是做好該做的事。”
小花被男子捧在手中，伸長脖子看我，我想起了什麽，拿出手機跟她合影，
跟男子寒暄幾句之後就道別，一刻也沒有多留。
我很驚訝男子明明有看見小花少了一顆牙，卻一個字也沒跟我追究。是黑白無常事先跟他打過預防針，還是男子本性就如此善良？
“你幹嘛跑那麽快！”
胡子越走在我後麵不解的問，我也沒跟他說。我真的很怕自己再待久一點就會哭出來，雖然跟小花隻在一起生活了短短一個月，我卻已經對小花有了感情。
最後那張照片拍得太倉促，有點失焦，之後好長一段時間，我半夜都會對著那張照片發呆。
沒有小花的日子還真不習慣，雖然那本來就不是我的寵物，雖然小花是個已經死了千年的僵屍。
“你夠了沒有，僵屍不在之後就一直這個樣子，跟失戀似的。”
胡子越終於看不下去，我不太懂他說的是哪樣子，隻悶悶地回了他一句：
“你不懂！”
我去，這話好像還真有點像失戀。。。。。。
上大學之後的第一個暑假開始了。這段時間我們也沒閑著，三不五時還是要捉點鬼，胡子越則開始調查前陣子在那幢空屋裏發現的筆記，也就是關於千陽鎖的下落。
他說一直以來他的目的就是找到他那罪該萬死的叔叔，但黨務之急是先讓自己的感官恢複。
筆記本上寫了一個人名叫做周善，應該就是跟屋主交易的人，上麵寫明了交易時間和地點，隻是完全沒有關於周善的資料。
“我搜尋過那個地址了，是一間民宿，要不要去？”
胡子越道民宿在一座湖邊，日治時期就已經建造，說不定老板會知道些什麽。
我本來不太想去，可是一聽那裏的風景漂亮，壞境又好，還是抱著旅遊的心態跟胡子越去了。
後來再見到他的時候他身上多了很多淤青，他說沒有痛覺以後，都不曉得自己怎麽受傷、為什麽會受傷，雖然不會痛感覺好像比較輕鬆，但“其實這也代表我又更接近死人一點了”。
這次去的就我們兩個，畢竟隻要目的不是去玩，局外人太多不好辦事。
不過到了那裏之後我們就把民宿的事情拋一邊了。
風景區後麵有一條老街，裏麵賣的都是古玩，胡子越對古董沒興趣，倒是我很興奮地每一家店都要進去一次。不過為了不讓他認為我是拖油瓶，我都若有似無地問店老板，有沒有聽說過千陽鎖？
基本上那裏隨便一家店都有五十年曆史，老板也都是頭發花白的老頭子老太婆，知道的幾率總比較大。可惜最後沒問出什麽結果，我隻好隨口問起一家賣茶葉的老板知不知道一個叫做周善的人？
沒想到還真的歪打正著，老板驚訝地說，這個人他認識。
“不隻認識，還很熟！當兵時我們一起被分發去金門，他給人炸斷了腿，還是我扛著他上船的！”
“那你知道這個人現在怎麽樣了嗎？”
我道，便不自覺地把身體往前傾。
“他。。。。。。幾年前聽說他經商失敗，丟下妻小去了大陸，就沒有再回來。對了，你問這麽多幹什麽，你怎麽會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