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寵物當家(1)
某天我們在整理衣服的時候，黑白無常又突擊宿舍了。他們今天也穿著西裝，白無常提著公事包，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這包好像比之前都大上一號。
“喲！小白！你們在幹嘛啊？”
雖然是晚上，黑無常仍用很有朝氣的聲音跟我打招呼，然而他跟白無常一看見我們在做的事，雙雙傻眼。
讓我貼心地替看不見畫麵的各位說明一下，現在的狀態是我幫木頭人戴上鴨舌帽；胡子越正拚命地把外套往它身上穿，木頭人已經被重重衣物包成了原本的兩倍大。
“這是怎麽回事？”
白無常首先從驚嚇中回過神來，胡子越麵不改色地解釋：
“整理衣服。”
“你確定嗎？我怎麽看就像是在玩。”
黑無常也走過來，扯扯木頭人的袖子：
“這是現在流行的多層次穿搭嗎？”
不，當然不是，我們真的在整理衣服，隻是這衣架子長得比較前衛而已，相信我。
“劉先生，法器如果沒有好好保養的話很容易招邪，請不要再去碰這種東西了，胡先生也會很困擾的。
白無常像個老師似的對我說教，我被他說得一整個滿腹憋屈，這明明是胡子越的主意啊！說什麽衣服好亂全部穿在木頭人身上就好了，多方便！方便個鬼！還有為什麽要說我，難道我看起來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嗎！
“好了，嚴朔，咱今天不是來聊天的。”
黑無常拍拍白無常的肩膀，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輕咳了幾聲，默默退到後麵去。
“小白，你有養過寵物嗎？”
“啊？”我莫名其妙，但仍扳著手指頭算了起來：
“有啊，小時候養過烏龜和金魚，啊還有蝸牛、青蛙……”
“停停停！你就沒養過大一點的動物嗎！狗啊貓啊什麽的，怎麽全是些水族類！”
黑無常像是聽不下去，阻止我說完，我有點不服氣：
“你不要歧視烏龜！”
“誰跟你說這個，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跟寵物玩的經驗？”
“玩的話有啊，不過是跟鄰居的狗玩。”
老媽不喜歡動物，我也沒辦法。雖然我一起很像養隻狗在身邊，但都被她以太麻煩為由拒絕，害得我隻能去路邊撿這種不吵不鬧也不需要帶著散步的動物來過過幹癮。
“嘖！不管有沒有，這活你是做定了，嚴朔！”
“是。”
白無常打開公事包，裏麵有個什麽黑黑的東西動了動，我跟胡子越湊近一看，竟然是一隻奇怪的生物。
他全身都是墨汁般的黑色，眼睛跟五元銅板差不多大小，四肢細細長長，整體輪廓看起來跟人類差不多，就是頭大了點，有點像是嬰兒的比例。
“這是啥？”
那東西看見我，一古腦地爬起來，衝著我咧嘴笑。我好奇地想伸手去摸。
“你沒看過？”
黑無常好像很訝異：
“嬰靈啊！”
他的口氣就像是在介紹柯基犬一樣地平常，我一聽便把手指縮了回來。
“大哥，在陽間養嬰靈並不那麽盛行，這些年來越來越罕見了，劉先生不知道是正常的。”
“你是要我們養小鬼？”
胡子越挑眉：
“他是什麽來頭？”
我小時候聽長輩說過，養小鬼能夠替自己招得好運，不過越凶的鬼，也越容易被反噬，最後養的人都不得好死。現在黑白無常居然要我幹這麽危險的活？
“呃，其實這跟嬰靈有點不太一樣，不如說是嬰屍。”
“嬰屍？”
“對，這是前幾天我們從四川一個黑市裏標回來的，是在古墓裏埋了千年的嬰屍，用符咒聚魂之後就變成這樣了，瞧，會動會眨眼，多可愛。”
黑無常說著把那團據說是僵屍的東西從公事包裏抱出來放在我桌子上，他乖乖地坐著，盼著空洞的雙眼望著我。
“這是邪教的伎倆吧，你們買這幹啥？不會是想利用它讓自己升官發財吧？”
胡子越一臉不屑，他伸手戳戳小僵屍幹硬的臉頰。
“你把我們當什麽了？我們可是神！這是我在陽間認識的朋友托我買的，現在帶回來了他卻跟我說沒空照顧，隻讓它認了主之後就丟給我了。”
黑無常無奈地說，接著開始抱怨這僵屍性子有多倔有多煩人，他們又沒有為人父母的經驗，自然不會照顧等等。
“你們沒當過父母難道我就有嗎！別把麻煩的事情全丟給我！”
“這很簡單的，不過就是每天喂他三餐、跟他玩、帶他去散步，就跟養狗沒分別，你至少有照顧動物的經驗，我們可沒有。再說了堂堂黑白無常，哪有那閑去養僵屍！”
“大哥，別解釋了，你隻是想掩蓋自己是生活白癡的事實……”
“嚴朔，你再說一句我就封你啞穴。”
“……”
就這樣，小僵屍被我留在這裏了。黑白無常臨走前給我一個折成八卦形狀的符咒，說如果找不到僵屍，把符咒捏在手心念咒語，他就會被召喚回來。
“還有，他的名字叫做小花兒，記住別念錯了，要卷舌。就一個月，拜托啦！”
小花兒……取這名字的人品味大概不怎麽樣。小花身高大概三十公分，會走路，可是那牙簽細的雙腿也走不遠，沒幾步路就跌倒。
“胡子越，你知道僵屍吃什麽嗎？”
“不知道。如果是養小鬼的話就跟養替身一樣，喝人血，但這僵屍有形體，吃什麽我沒研究過。”
胡子越似乎對僵屍很有興趣，扯著小花的手指頭玩，如果可以的話，他應該會想幹解剖之類的勾當。
我看著小花的嘴巴，雖然是嬰屍卻有兩排整齊的牙齒，數量好像還比成年人多。這東西在墓裏麵埋了一千年還不是什麽都沒吃，不對，說不定啃死人肉呢，我越想越不知道該喂他吃什麽，他卻一臉期待地盯著我看。
“唉，別看我，我沒東西給你吃。”
“對了，吃泡麵行不？”
胡子越正在泡泡麵，他雖然沒有了味覺，卻還是很愛吃重口味的東西，大概是味道很香，可以彌補舌頭的缺憾吧。
“泡麵？好像挺適合的，都是幹物。”
僵屍跟泡麵說不定是絕配，吃了還能順便防腐。
小花看到泡麵，快步跑到碗邊，險些又跌倒，他趴在碗緣，兩隻眼睛跟著胡子越的筷子轉來轉去。
“想吃？”
胡子越夾起一筷子泡麵，試探性地湊到小花麵前晃晃，小花反射性地張嘴，胡子越把卻夾到小花嘴邊的泡麵又拿開一口吃掉，還很沒良心地發出蘇嚕蘇嚕的聲音，小花抿著嘴，一臉哀怨。
最後在我護航下小花還是如願吃到了泡麵，他似乎很喜歡，滿足地笑了。
僵屍這種東西真的可以養嗎？為什麽好像有哪兒不對……
本來我想著上課把小花放在宿舍裏，但胡子越堅決反對。
“他是僵屍，再怎麽說也是個穢物，要是在宿舍裏碰到我的法器一命嗚呼的。”
最後因為我猜拳輸了，隻好接下帶著小花上課的任務。
“我上課的時候你不要出聲，也不要動，乖乖待在背包裏知道嗎？”
出門前我叮嚀小花，僵屍生前也是人，總該聽得懂人話吧？小花很捧場地點點頭，我突然覺得這孩子挺乖巧的。
但可能是一直待在包裏，耐不住寂寞，小花在我上課的時候悄無聲息地爬到了我桌子上，坐在我手邊。我本來沒注意到的，一轉頭看見他端端正正地坐著我差點沒叫出聲來。
隔壁的小張則目睹全程，他臉色慘白，用嘴型問我：“這是什麽？”
我該怎麽回答？我的寵物？僵屍？
“娃娃。”我選擇了最安全的兩個字，雖然在說的當下連我自己也不信。天底下有這種娃娃嗎，上哪找造型這麽勁爆的娃娃啊！要有的話也是什麽巫毒娃娃吧！
“最好是！他在眨眼睛哎，剛剛他自己動了對不對，我看到了！”
“不，那是你的幻覺。”
我真的很希望那是幻覺，胡子越你給我記著，下次就輪到你了！
“啊，他又動了！”
小花大概坐得累了，索性躺下來，我馬上抓住他往背包裏塞，這白目僵屍！
“他動了對不對？那是什麽生物？沒有毛，難道是外星人？”
小張眼裏閃爍著前所未見的光芒，再跟他扯下去小花真的會被解剖，我推了推眼鏡，把聲音壓低：
“忘掉。”
“哎？”
“給.我.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