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煉落江湖(2)
“你是說黑白無常?”
“黑白無常!你們認識黑白無常?”
米台木似乎很害怕:
“不是說活人見到他們都必死無疑嗎?我那時候也是千托萬求才拿了火簽令回到陽世的,你們居然跟他們好上了?”
“咦?我沒跟你說嗎?我們兩個是鬼差事務所陽間特派人員,擁有與黑白無常相當的權力,你要是敢造次的話,我一刀就能讓你魂飛魄散。”
胡子越再度說出這串早已背熟的謊話,米台木同樣完全相信了。為什麽鬼都那麽好騙?
“什麽!你們、兩位大爺原來也是鬼差!真是抱歉,小的有眼不視泰山,居然如此失禮!”
“對對對,就是這個態度。你說,如果我們幫你的話,有什麽好處可以拿?”
“小、小的身無分文,沒有什麽好處能給二位,可是……”
“胡子越,你別鬧他了,人家沒錢。”
“開個玩笑唄!”
不過好處要跟黑白無常討。胡子越悄聲對我說。
太好了,這家夥還沒有黑心到連窮人的錢都要坑的地步,有救。
總而言之,我們的作戰方案轉變成了叫黑白無常假裝黑道,帶我們去黑市找回米台木大哥的金項鏈。
“可是我要怎麽找到黑白無常?他們從來沒有給我聯絡方法啊?”
“我有。”
胡子越說著拿出手機打開通訊錄,裏麵不知道什麽時候儲存了黑白無常兩個人的手機號碼。
什麽時候存的!還有這可以打得通嗎!什麽時候手機不隻能跨國界還能跨陰陽了!
隔天從校門口出來,沒看見米台木,胡子越說他已經先到黑市去了,現在要打電話給黑無常。
“喂?嚴望?對,你有空嗎?”
還“嚴望”咧,叫得那麽親切幹嘛!
“能不能過來一趟,最好開車。對,現在。好。”
胡子越簡潔地說完就把電話掛斷了,我那時還想著不曉得他們過來要多久時間,結果十分鍾後,就聽見了女同學的尖叫聲。
不,會,吧。
我回頭一看,剛好看見黑白無常從一輛黑色轎車上走下來,黑無常戴著墨鏡,嘴上叼了一根菸,白無常一手提著公事包,另一手拿著一把木製折扇輕輕扇著。
“啊啊啊啊!”
這已經是第二次他們明目張膽地出現在校門口,而且這次還開車!
“小白,我們來接你了。”
黑無常把墨鏡稍微往下拉,露出一半的眼睛,他扯開嘴角給了我一個閃瞎人不償命的微笑,這一笑把在場所有雌性生物迷得神魂顛倒,我翻了個白眼,心中數萬頭草泥馬奔騰。
黑白無常把菸掐熄,朝我的方向走來,女生們很自動地讓出一條路,而我跟胡子越就這麽傻楞楞地站在路的盡頭。
“你們怎麽會說來就來!鬼差不是很忙的嗎!”
“這叫忙裏偷閑,咱剛好就在附近買冰淇淋吃。”
黑無常笑笑,我已經懶得吐槽鬼差怎麽會去買冰淇淋,隻想找個洞鑽進去。
最後眾目睽睽之下,我被黑無常拖上了車。
“丟臉死了,幹嘛抓著我的手啦!”
“我看你腿短拉你一把不行嗎?”
你這個白目!
四人上了車,黑無常關上車門,問:“說吧,你們有什麽事?”
“你們知道古董街嗎?”
胡子越反問。
“古董街?你是說那條黑市?”
“你知道?”
“豈止知道,咱可是常客!在那裏經常可以聽見許多有趣的事情,我跟那些老板關係都不錯。”
黑無常邊說邊拿下墨鏡,細心地用眼鏡布擦拭。
“你們還真的想朝黑道發展啊!”
“那是大哥的興趣。”
駕駛座上的白無常答,他似乎很受不了被人當成黑道,可是依然百般順從自家大哥。
“你們想去那兒買什麽?”
“啊,我們不是去買東西的。”
我把米台木的事情跟他們說了,黑無常胸有成竹地表示:
“那你們找對人了,我跟那個專門買賣金飾的小子很熟,等會直接去問他便是。”
車子一路越開越偏僻,周圍的建築從高樓大廈變成了紅磚砌的矮房,樹也變多了。胡子越搖下車窗,把一邊耳機塞入耳朵開始聽音樂。
大約三十分鍾車程,我們來到了一個看似眷村的地方。
村子裏看似沒什麽人煙,一行人穿過低矮的房屋來到了一條隱密的小巷子裏。
外麵看起來是普通的巷子,誰能想到裏麵居然是販賣走私古董的黑市?
米台木站在巷子口,一看見黑白無常來了便肅然起敬。
“他就是你說的粄條?”
黑無常指著米台木問我。
“粄條?他叫做米台木啦,這兩個是不一樣的東西喔。”
“是嗎?我比較喜歡粄條。”
“明明是米苔目比較好吃!”
“粄條一票。”
胡子越插嘴。
“米苔目才是王道!”
“大哥,我們不是來討論小吃的,請快點進去吧。”
白無常照舊在一旁淡定地吐槽。
古董街是一條夾在兩棟大樓中間的窄巷,除了攤位之外還堆滿了紙箱和垃圾,看似流浪漢的住所。一進入古董街,我跟胡子越便裝作黑道小跟班的樣子,默默地跟在黑白無常後頭,米台木畏畏縮縮地走在最後,生怕打擾了“大爺”。
“胡子越,你怎麽會知道這個地方?”
“我爺爺以前常來,這也是他給我的。”
胡子越說著指指他脖子上掛的東西。那是一條紅線綁著的石頭,上麵刻滿了符文,從我認識他的那天起他就一直戴著,從不拿下來。我好幾次問他那是什麽,他都不回答我。
反正他又在故弄玄虛了吧?我隻好這樣說服自己。
可能是現在時間尚早,隻有零星的人走在街上。
收購金飾的小夥子看起來不超過三十歲,染一頭金發,脖子上和手上都戴著尺寸大得異常的首飾。
“嚴老板,歡迎光臨!您今天的氣色真好呢!”
小夥子一看見黑白無常,立刻收起滑到一半的手機,換上諂媚的商業性笑容。
“客套話就免了,咱今天不是來花錢的。”
黑無常把手一揮,小夥子的臉瞬間就垮了下來,但馬上他又恢複了剛才的表情:
“老板今天需要什麽服務?”
“我來找一條項鏈……喂,你大哥叫什麽名字?”
黑無常說到一半,小聲問了身旁的米台木。
“報告大人,他叫做朱費。”
米台木恭敬地回答。
“豬肺?”
黑無常很大聲地重複了一次,引來路人甲乙丙丁的注目禮。
“老板,我們這兒沒賣豬肺,您可以去附近的菜市場找比較妥當。”
“梁先生,大哥的意思是,他要找一條上麵刻著朱、朱費的金……咳,金項鏈。”
白無常連忙解釋,講到一半他的臉部就呈現不自然的扭曲,但仍強忍著笑意把話說完。
“金項鏈上刻豬肺?這品味有點兒怪啊!”
小夥子無心的一句話,讓在場除米台木之外的四人都快憋到內傷。
“你沒聽懂我的意思,那人姓朱名費,我就要找那條上麵刻他名字的項鏈!”
“啊!我了解了,對不起,我立刻幫您看看。”
小夥子恍然大悟,從櫃台下拿了一本厚厚的簿子出來。
“說實話我沒有收到這種鏈子的印象,如果名字那麽特別,我應該會記得……”
他邊翻著簿子邊說,但整本都給翻遍了就是找不到。
“怪了,難道沒有在這裏?”
“我們沒有項鏈被偷的確切時間,說不定在幾十年前就被人拿走了,誰知道呢。”
胡子越嘟囔著,的確因為時間的範圍太長,要找到更是難上加難。
“不然,您可以問問前麵有個老伯,他幹這行三十多年了,肯定比我更了解。”
小夥子指了指不遠處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
我們走過去時那老頭正拿著放大鏡在看報紙,他看見我們來了,便放下報紙把眼鏡戴上。
黑無常深吸一口氣,確定不會笑場之後才問:
“請問一下,這兒有沒有收過一條上麵刻朱費二字的項鏈?”
“朱費?好像有點耳熟──我找找。”
老頭一聽,便拿出相機找了半天,秀出一張照片:“是這條嗎?”
那是一粗重的金項鏈,刻著“朱費”兩個字。
“對!就是這條!龍的形狀,上麵有大哥的名字!”
米台木激動地吼著,黑無常點頭:
“正是。”
“不瞞各位,這條項鏈很早以前就被人買走了,因為很有特色所以一直記得。”
“什麽!被誰買走的!”
老頭眼睛轉了幾圈,把聲音壓低道:
“那位客人很古怪,分不清是男是女,一來就指定要那條項鏈。”
“是你們幫派的人嗎?”
我問米台木。
“應該不是,我們幫派裏都是鐵錚錚的純爺們,哪來什麽不男不女的人。”
米台木立刻否認,我想想也對,這麽說來還有外人知道這條項鏈。
“會是哪個跟你大哥有仇的人嗎?”
“不知道……”
米台木歎了口氣。
“啊,對了,那位客人是個瞎子。”
老頭補充:
“兩隻眼睛都是白色的,看著很嚇人。”
“大哥,那瞎子該不會……”
白無常看著身旁的人,沒有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