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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電梯女鬼

  胡子越看著坐在我們床上,穿著黑西裝與白西裝的黑白無常,提出了我一直都不敢說出來的疑問──不對,應該說是肯定句。


  “噗哧!”聽見這比喻我不爭氣地笑了,這就是當國王的新衣被揭穿時那種爽快的感覺吧。


  “笑什麽?”


  黑無常不解地問,而白無常用手撐著額頭。


  “你們為什麽又跑來?”


  “我們是來找胡同學的。”


  黑無常整理了一下西裝的下擺,一臉正經地問:

  “你為什麽不肯接下畫符的工作?”


  “我為什麽要做那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胡子越也回以正經的態度,不過聽語氣他應該還是對黑白無常的身分半信半疑。


  “誰說吃力不討好的?你有‘這個’喔。”


  黑無常一邊說,一邊搓著食指跟拇指。


  “……”胡子越沉默了。


  “哎?胡子越?”


  “多少?”


  什麽啊!你的決心呢?為什麽一聽到有“這個”就開始動搖了啊!看來我應該更正,胡子越隻要有利可圖的話,任誰都能夠輕易打動他。


  “大概就這麽多唄。”


  黑無常拿出計算器按了幾下,把數目亮在胡子越麵前,他看了下,說:


  “這樣不公平。”


  “怎麽?你有意見?”


  “劉白的工資,是捉一隻鬼算一份錢的嗎?”


  “是呀!”黑無常不明所以。


  “那我要求受到平等待遇,這個工作就像接案一樣,每個月我畫符的數量不等,如果用固定的月薪來衡量,對我而言十分不劃算。真要這樣的話,應該一張符咒算一張的錢,而且隨著遇到鬼的等級不同,畫符所需的精力不一樣。”


  “你的意思是……”


  黑白無常同時楞住了。


  “所以應該這麽算,小鬼用的符兩千、惡鬼的符四千,厲鬼的話就是八千。不隻是畫符所用的精力和時間,還要包含特製的墨水等材料費,怎麽樣,這個價錢很合理吧?”


  胡子越露出奸笑。我怎麽覺得這好像設計師在畫稿子之類的價位?乍聽之下好像很合理,但是如果一個月隻畫五張小鬼用的符咒就有一萬塊了,仔細想想這超好賺的啊!


  之後雙方又討價還價了整整半個多鍾頭,我聽到最後開始打起瞌睡。等我醒來黑白無常已經走了,而胡子越戴著一邊耳機,坐在書桌前敲他的筆記型電腦,好像剛才什麽事也沒發生過。


  “你們談完了?”


  “嗯。”


  胡子越頭也沒回,但我注意到他正心情不錯地隨著音樂打節拍,看來成交的是個好價錢。


  當天晚上我跟胡子越前往執行任務──去找被卡在電梯裏的那個女鬼。


  現在是初夏,天氣還有點冷,我穿著薄外套,拿手機照明,聽著腳下的落葉聲走到了電梯門口。


  電梯依然呈現半開的狀態,黃色的光從裏麵透了出來。如果一般人看到的話,隻會想著電梯壞掉了之類的想法,但看在我眼裏,電梯會變成這樣的原因,正是趴在地上,脖子卡在門上的女鬼造成。


  “小姐,你還好嗎?”


  因為不知道怎麽開場,我嘟囔了半天隻說了這句話。


  “你是誰?”


  女鬼說話了,我才想起來她看不到我,因為她的頭朝內側。


  “我是……”


  “我們是鬼差。”


  一旁的胡子越插嘴,我聽完差點昏倒,這樣的話他也講得出來?


  “是噢?如果是鬼差的話就快讓我出去,我好想投胎噢。”


  女鬼露在電梯外麵的手腳不安份地揮舞著,我道:“你不是鬼嗎?陽間的物體根本不能阻礙你,為什麽還不能出來?”


  “我怎麽知道?你以為我沒有試過嗎,不是電梯門的問題,這裏有什麽東西把我卡住了,讓我動不了。”


  女鬼不滿地說,像是在指責我這個鬼差怎麽那麽不專業。


  “方便讓我們進電梯裏嗎?”


  胡子越邊說邊按下按鈕讓電梯門打開,跨過了女鬼的頭進到電梯裏,我也跟著走進去。


  “嗚喔!你們那麽年輕就當鬼差啦?真可憐。”


  我這時才第一次看見了女鬼的容貌,她長得很普通,一頭往內彎的短發、圓圓的眼睛,看著雖然不是頂漂亮,卻也頗有氣質。女鬼用手撐著抬起頭打量我們,不過這樣的姿勢沒辦法持續太久,她很快又躺回地上。


  “可憐?那是誤會……”當鬼差必須先死掉才行,我隻是助手。


  “我們是鬼差事務所陽間特派人員,所以本質上還活著。”


  胡子越又扯了個謊,鬼差事務所是啥!有這種東西嗎?!


  “哇,好厲害喔!”


  女鬼用崇拜的眼神看著我們,這樣你也信,會不會太好騙了?

  “這電梯看著沒什麽問題啊?”


  我前後看了看沒瞧出什麽不妥,就是個普通的電梯,能載重五百公斤,四麵牆壁都是鏡子。


  “不對,這地方氣的流通不太對勁……”


  胡子越敲了敲鏡子覆蓋著的牆,喃喃自語了起來。他沒有特別跟我解釋“氣”是什麽東西,但就我平常看風水節目得到的知識,這個“氣”絕對不是指空氣的氣,而是代表空間裏某種無形的能量。


  比方說天地有陰氣陽氣,人身體裏有生氣,這電梯裏有什麽氣我是不曉得,不過看胡子越的表情,應該不是什麽好東西。


  “怎麽說?為什麽我感覺不到?”


  “用說的很麻煩,還有以你這種體質大概一輩子都不會開竅。”


  我該慶幸還是該難過。


  接著我們走出電梯,又到處敲了敲,我問他難道電梯裏麵有什麽東西嗎?他答電梯的牆壁似乎有夾層,但憑他的感應能力還不足以得知裏麵是什麽。


  “夾層!好像推理噢!”


  女鬼的聲音從電梯裏傳了出來。


  “啊,真的耶。”


  推理中經常會出現夾層詭計,如果夾層出現在餐具,那裏麵就是毒藥;出現在大型的櫃子,裏麵可能有屍體或是凶器;要是出現在牆壁的話,十之八九就是有暗房。


  “難道電梯裏麵有暗……”


  “怎麽可能。”


  胡子越打斷我的話,讓我幻想一下不行嗎?當然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沒有,但是可不可以等我把話講完再吐槽,這是基本的尊重吧!


  “你們等我一下,我去拿羅盤。”


  你剛剛說了什麽?羅盤?我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原來他還有玩羅盤嗎?我怎麽不知道?

  現在電梯裏隻剩下我跟女鬼獨處。


  “剛剛那個男的懂風水啊?不愧是鬼差,好酷喔!”


  女鬼看著胡子越離開之後,以敬佩的語氣說到。


  那我呢!我隻是沒有把想的話說出來而已,剛剛我也在心理想過一遍自我解讀“氣”是什麽東西了啊,好歹基本的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我也是知道的好不好!

  “對了,他叫什麽名字啊?”


  “……胡子越。”


  為什麽不問我的名字呢?看來我不隻沒有女人緣,連女鬼緣都沒有。


  “那你叫什麽名字?”


  雖然跟鬼搭訕沒有半點意義,但為了挽回身為男人的某種尊嚴,我還是請教了女鬼的芳名。


  “喔,我姓陸。”


  被漠視了!我居然被鬼漠視了。連名字都不肯跟我說,我有這麽顧人怨嗎!真是奇恥大辱。


  “請多指教,陸同學。”


  我仍很紳士地笑著回應,沒想到──

  “多告訴我一點胡子越的事情嘛!”


  我再次地被漠視,我腦海裏響起了爆炸的音效,出現係統提示:玩家劉白受到了九百九十九點傷害。


  如果她問的是“再多告訴我一點你的事情嘛”,我就能裝出一副很冷酷的樣子,回答她:愛上我,可是會受傷的……


  “愛上他可是會受傷的。”


  可惜主角不是我。


  但我說的是實話,第一,小姐你已經死了,知道再多也沒有用;第二,胡子越絕對不是談戀愛的好對象,如果跟他熟了就會發現,那家夥不隻心眼特小特愛記仇,而且是典型的現實主義者,說白了就是道義放兩旁利字擺中間,跟這種人談戀愛的話,不管是誰都會瘋掉的吧。


  不過為了讓這位即將超生的鬼小姐在人間最後留有美好的回憶,我什麽也沒跟她說。事後想了想,反正不管她的回憶怎麽樣,最後喝了孟婆湯還不是會忘光光,我幹嘛那麽貼心,還不如趁胡子越不在的時候把他的壞話說個痛快。


  接著雙方都陷入了令人尷尬的沉默,因此我開始沒話找話。


  “話說,你為什麽會死在這裏啊?”


  我問,這句話本質上是有語病的,因為死人不會說話。這個姿勢真的很奇葩,我想了半天還是搞不懂怎麽會有人脖子被電梯夾到而斷氣。


  “你這樣問很沒禮貌哦。”


  女鬼不高興地鼓起臉頰,我才想起來曾經聽說過不能問鬼的死因這種不成文的規定。


  “喔,好吧,你不想說就算了。”


  “你不想知道了嗎?”


  沒想到女鬼居然反問我,到底是想怎樣啊,女生真難搞!

  見我沒回答,女鬼就自己說了下去,她已經被困在電梯十五年,當時因為趕時間,便想著要搭電梯上樓,不料卻在電梯門前絆倒。


  “結果,電梯裏麵的人就按下關門鈕了。”


  “喂,那個人是故意的吧!”


  很慘的死法,但不得不注意的是當年按下關門鈕的人,其實就是殺害女鬼的凶手。


  “我不知道。”


  “你沒有追究嗎?後來那個人怎麽樣了?”


  “不知道,因為我很快就斷氣了,所以沒有注意那個人是誰。不過後來那個人自首,說他是一時手滑。”


  這理由好像有點“那個”。


  “所以我現在完全不想複仇了,隻要能從這裏解脫我就能超生了吧!”


  要是天底下所有的鬼都像你一樣天真又善良就好了,這樣的話黑白無常就不會覺得人手不足,我也不會那麽倒楣被開陰陽眼了啊!

  這時候胡子越回來了,隻見他手中果真捧著一片已經很老舊的羅盤。這麽大一個東西,先前他究竟是藏在哪裏了?

  “啊,是胡子越嗎?”


  女鬼很興奮地想把身體撐起來,但因為脖子被夾住了,沒辦法回頭。


  “是啊……咦?”


  胡子越並沒有理睬我們,而直接走進了西大樓裏。電梯位在西大樓的入口處旁邊,從正門直接走進去的話就會看見穿堂。穿堂有一麵非常大的布告欄,原本是張貼學校各種公告,但現在西大樓因為設備老舊已經很少在使用,布告欄上布滿了學生的塗鴉。


  我向女鬼失陪之後便追了上去。


  “胡子越,你在幹嘛?”


  偌大的穿堂裏回蕩著我的問句。


  “測方位啊。”


  胡子越盯著羅盤好一會兒,然後說:


  “我大概知道那個電梯是怎麽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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