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落洞
等到五更踏出死屍客棧大門口，我關了房門，快步走到床邊扶起還沒睡著的王婆，將瓷瓶裏的要喂她服下。
隨著我拔掉瓶塞，有濃鬱藥香瞬間充斥房間。
瓷瓶裏的白色藥丸，散發著幽幽白光。
王婆服下藥丸後，蠟黃臉色即時開始以肉眼可見速度恢複如初，黯然無光的雙眼漸漸開始有神。
我暗鬆一口氣，再扶著王婆重新躺下。
王婆幾息之間也就陷入沉睡狀態後，我問詢打坐姿勢的堯易，接下來我將會再迎來什麽後續懲罰。
“天亮後，我帶你去尋一位將要落洞的落洞女。你需跟著她一起入洞，再不吃不喝一直待到七日時限到期。”堯易緩緩睜開雙眼。
“如果你能在七日時限到期時候，活著跟落洞女一起再出來山洞，懲罰自解。”堯易緊接著再次開口間，眼底帶起憐憫情緒。
不等我開口，堯易隨即再跟我解釋，何為落洞女。
湘西以洞命名的地方難以盡數，苗族信仰萬物有靈，篤定幽暗神秘的洞一定有洞神。
妙齡女子如果從某處洞穴旁經過，被洞神看中將她的魂拿去，女子就成了落洞女。
落洞的意思，是把魂丟到了洞裏。
凡屬落洞的女子，必眼睛光亮，性情純和，聰明而美麗；必未婚女子，年齡在十六到二十四五左右；必愛好，善修飾；必平時鎮靜自處，情感熱烈不外露，轉多幻想。
落洞女，更加愛獨處，愛靜坐，愛清潔，有時且會自言自語。
洞神所欲，一切人力都近於白費。
雖天王佛菩薩權力廣大，人鬼同尊，亦無從為力。
女子落洞後，就此不吃不喝。
女子先會在家待上幾天，再到山洞待上幾天,再回家後很快去世。
“真有洞神麽？”我不禁追問。
堯易沒有直接給出答案，再開口是告訴我，落洞女能將樹上的樹葉哭下來。
女子落洞後待在家裏的時間段，會不停地抹桌擦椅灑掃廳堂,把家裏收拾得纖塵不染。
落洞女臨死之前，耳中有簫鼓競奏，麵色燦若桃花,眼睛亮如星辰,聲音如絲竹般悅耳,身體裏會發出一種馨人的清香。
“你覺得，有洞神麽？”堯易講到這裏，反問我。
“我打擾了洞神的好事，豈不是死路一條？”我心中苦笑。
“所以，要靠運氣。”堯易話語出口，再告訴我，一旦我跟著落洞女進入山洞，不管我隨後是生是死，王婆都不會再受到鬼穀子的懲罰。
我就此噤聲，開始煉製還魂丹。
我趕在天亮之前，將我之前帶回來的煉製還魂丹的材料盡數用完，為王婆煉製出大量還魂丹。
在此期間，堯易沒再打坐，他持續沉默著旁觀著我的動作，眼底沒有多餘情緒。
煉製完還魂丹之後，我再靜靜坐在床邊，多看幾眼熟睡狀態下的王婆。
如果我一去不回，但願王婆能長命百歲無病無災。
“我不喜歡看分離場景，我們莫若及早離開。”屋內靜寂間，堯易從他的褡褳裏取出紙筆遞向我。
我沉默著接過紙筆，眼眶酸澀著留言之後，取幾粒還魂丹備用，再替王婆攏一攏她的白發。
“寶兒。”熟睡狀態下的王婆，這個時候微蹙了額心輕聲喚了我一聲。
我僵住動作，眼眶越發酸澀。
我再替王婆掖下薄毯，再後退幾步衝著王婆叩頭三下，再從地上立起身離開房間。
我立在門口靜等堯易也出來房間後，再深深望一眼王婆，輕輕帶上房門跟在堯易身後離開死屍客棧。
外麵風大，我並不想冷風灌入房間再讓王婆受了風寒。
我和堯易沉默著趕路到天色微亮時分，堯易停下腳步，讓我把自己捯飭的越醜越好。
我依言而行就地取材，先折些小樹枝製成針狀，再按照王婆教我的刺穴變臉之法，將自己變的奇醜無比。
“能把身材也變一下不？”堯易等我變醜之後，上下打量我一番問詢我。
“抱歉，沒學過縮骨功。”堯易的問詢，讓我首次覺得傲人身材也是累贅。
“已經醜到人神共憤，洞神應該下不去嘴。”堯易的嫌棄目光落在我臉上，咂舌兩聲繼續趕路。
“所謂洞神，是妖還是靈？”我快走幾步跟上堯易。
我對洞神多了解一分，就能多一分活著跟落洞女一起再出來山洞的機會。
“妖或半妖。”堯易腳步不停給出答案。
“鬼力和黑巫術是否能對付妖？”我繼續追問。
“萬物相生相克，自然是能。”堯易的再次答案讓我心下稍寬。
最起碼，我如果遭遇洞神襲擊，不會毫無反抗之力。
“妖，能幻化成人形；半妖，無法幻化人形。你跟進洞內事情如果沒被洞神即時怪責，定要記得明哲保身。立刻躲起來少看多聽別多管閑事。”堯易話語講到這裏，突兀頓住腳步用左耳側耳傾聽，再更加快了腳步。
“落洞女是否一定能平安離開山洞？落洞女如果死在洞內，我是否能在七日時限結束時刻自己出來山洞？”我緊在堯易身後，再次追問。
“之前貌似還沒出現過，落洞女死在山洞事情。你必須要緊貼在落洞女身後一起出來山洞。”堯易答案出口，再讚我上麵兩個問題問的不錯。
“不出意外的話，落洞女出來山洞的時間，正好是七日期限結束之時。”堯易緊接著補充發音。
“萬一落洞女死在山洞裏呐？萬一出了意外，落洞女提前或延後了出洞時間呐？”對於堯易話語中的意外兩個字，我深感無奈。
“……我不知道。希望沒有萬一吧。”堯易沉默會兒，才再次開口。
我語塞著跟堯易再趕路沒多久，也就到了一山洞附近，再跟他一起躲入洞口附近的草叢裏。
有身著苗族服飾的美麗女子這個時候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內，她臉上帶著淺淡笑容，雙眼含春，直朝著洞口而來的腳步很是急切。
她的身邊，沒有隨行人員。
看到女子之後，我在心裏簡要告知閩小念我的現況。
閩小念隨即叮囑我，一旦遇到險境一定要及時通知它。
我應下閩小念的叮囑間，堯易讓我做好準備，隻等女子走到洞口後，立刻緊貼在女子身後。
我沉默著點頭後，堯易再反複叮囑我，進入洞內後，要立刻躲起來少看多聽別多管閑事。
“我冷血。從來都是自己的小命最要緊。絕對不會多管閑事。”我打斷堯易的反複叮囑，問他還有什麽別的要交代的。
堯易給出否定答案後，我瞟一眼他胸前的小木葫蘆，問他是否準備暫借我些能助我度過危險的寶物。
堯易立刻用手捂住他胸前的小木葫蘆同時，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我進洞之後，你會離開還是怎樣？”對於堯易的拒絕，我沒多餘情緒，即時再關注向女子。
“我會等到時限結束時候再過來。”堯易再開口後，輕輕歎息了一聲。
我靜等女子走到洞口後，立刻緊貼在她身後。
女子對於我的跟隨，如同無所覺。
山洞最外麵幽暗且空曠，隻有幾棵枯樹沒有可讓我隱蔽身形的地方；有與洞頂洞底相連的十幾米寬的石壁，橫在更內裏處。
我的雙眼，看不穿石壁後情況。
我跟在女子身後進入洞口後，山洞裏麵的光線瞬間更顯幽暗。
除此之外，洞內再無異動。
沒被洞神即時怪責，我即時頓住腳步，再待在洞口的洞壁處盤膝坐下，微眯著雙眼眼神餘光看著女子徑直走向洞內，走入石壁之後。
女子進入石壁之後，再走上幾步也就頓時了腳步。
緊接著，有蛇芯子快速吞吐的聲音和撕裂衣服的動靜從石壁後傳來。
沒幾秒，衣衫已不整的女子，身體倒飛出石壁，背部重重撞在洞壁之上同時，噴出一口鮮血。
女子沒有任何痛苦表情，臉上依舊帶著詭異淺淡笑容且雙眼含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