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哭泣的隧道
我尾隨著李老頭快到村口時候，竟是遠遠看到班主正靠在一長安星卡的車門上抽煙。
長安星卡的車鬥裏，堆著幾箱酒和不少黑布。
眼見著班主扭頭朝著李老頭關注過來，我連忙就近躲好。
李老頭緊接著小跑著靠近班主後，兩個人先繞到車頭位置，再背對著車頭交頭接耳。
村口距離戲台處有很遠距離，班主隨時都可能離開，我遲疑下，貓著腰開始靠近長安星卡，期待能偷聽到李強他們的下落。
我剛到達長安星卡的車兜處，班主和李老頭的談話已近尾聲。
我顧不上多想什麽，翻身就進了車兜後用黑布將自己蓋嚴。
我小胳膊小腿無法扣住班主，倘若我這次任由班主離開，我應該不會再有再見班主的機會。
我沒指望，隨後能從李老頭的口中打聽到李強他們的下落。
李老頭知不知道李強他們的下落是兩可事情，就算是他知道，他如果執意不說，任誰都無可奈何。
我剛將自己用黑布蓋嚴，班主和李老頭的談話已然結束。
隨著李老頭的腳步聲再朝著村內走去，有開關車門以及發動車子的動靜傳來。
緊接著，車子載著我離開原地。
我等車子駛離原地十幾分鍾後，將頭從黑布裏露出，望著陰沉天色心中惶然。
我不知道班主是否要去李強他們的藏身地，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被發現，不知道自己被發現後又會遭遇什麽。
如果自己的冒險行為會讓自己賠上性命，我就沒機會再活到十二年後，但我做不到置之不理李強他們。
車子載著我徑直離開徽州，中午時候停在一不知名的散發著淡薄鬼氣的幽深隧道裏麵。
在路上，班主放緩車速接了個電話。
車窗開著另加班主聲音較大，我輕易就能聽到通話內容。
從通話內容中我知道，班主的目的地正是李強他們的藏身地。
對方電話班主，是因為有一男孩已經身體衰竭而死。
對方提及的男孩名字，不是李強也不是王勇。
我在班主停車後，速度再蓋好黑布屏住呼吸間，班主下車從車上抱走一箱酒朝著車子的右側走去。
班主沒走幾步，他的腳步聲突兀消失。
以為自己已然暴露，我的心頓時揪起。
良久後，除了隧道裏過往車輛發出的聲音，我再沒聽到多餘動靜。
我心一橫掀開黑布後，目所能及處已沒有班主的身影。
長而寬的隧道裏，除了來往車輛，以及隧道壁上亮著的燈，就隻餘充斥隧道的淡薄鬼氣。
我迅速從車鬥裏下到地麵，穩穩心神再走到之前班主腳步聲消失的地方。
班主不會憑空消失，他腳步消失的地方定然有什麽能蒙蔽人雙眼的陣法。
我走到班主腳步聲消失的地方後，我眼前景象還是隧道內的景象。
我束手無策間，有哭泣聲從我腳下傳來。
我哆嗦下跳離原地同時，哭泣聲從隧道的四麵八方傳來。
幾息之後，隧道壁上亮著的燈開始閃爍不定，從隧道內經過的車輛的車速皆緩慢起來，有濃重鬼氣從地下噴湧而出。
眼前所見，讓我立刻任選一個方向狂奔著逃離隧道。
我剛逃離隧道，整個隧道在我身後轟然倒塌。
不曾離開隧道的車輛，皆被砸到了隧道裏麵。
我頓住腳步大口呼吸著，淚水混著汗水流淌而下。
李強和王勇毋庸置疑已喪命在隧道之內，曾經口口聲聲稱我為大哥的室友已全部死了。
我再回頭深深望一眼坍塌的隧道，抹一把眼淚去攔的士。
我坐上的士報了霞坑地名後，的士師傅嫌霞坑太遠擔心我付不起車費並不願載我。
我將自己早上出門時候帶的幾千塊錢盡數掏給的士師傅後，的士師傅才開車上路。
我到達霞坑時候天已黑透，戲班早已離開。
我沒再耽擱時間，徑直回返冥品店。
黑夜曆來是鬼魂活躍的時間段，我一路上遇到不少漫無目的踮著腳尖在空中飄蕩的鬼魂。
我快步走著，不想哪個鬼魂驚擾我。
不等我走到冥品店，有身著古裝腳蹬三寸繡花鞋的女鬼，懷裏抱著一個死嬰，突兀從路邊的草叢裏竄出，擋住我的去路怨毒目光望著我。
女鬼的雙腳，緊挨地麵。
我汗毛豎起即時頓住腳步，再蹚著野草繞路而行。
然而不管我如何避讓，女鬼始終都擋在我麵前。
“你想幹嘛？！”女鬼的反應，讓本就心力交瘁的我情緒崩盤。
我重回路上衝著女鬼怒吼，對她再無懼意。
“呃……你不是該被嚇的屁滾尿流麽？”女鬼怔愣當場。
“我憑什麽要怕你？我死了也是鬼！”我猛的更靠近女鬼間，女鬼捂著胸口連連後退。
我鬥雞一樣盯著女鬼，靜等她接下來的反應。
“麻痹的，都成老鬼了還能被人嚇到，真特麽的丟人。”女鬼在我的目光中敗下陣來後，罵咧咧的身形遁入草叢中她之前竄出來的位置。
隨著女鬼從路上消失，我氣勢全無縮下腦袋立刻發力狂奔。
女鬼的笑聲隨即在我身後響起，我心中瑟縮著不敢回頭。
直到我已能看到冥品店，女鬼的笑聲才不再尾隨我身後。
即便如此，我也沒敢停下狂奔的腳步。
我到達冥品店門口後，坐在地上準備靜等天亮。
我清楚自己免不了會被駱伯責罰，自然不敢再敲門驚擾到駱伯家人的休息。
我剛坐在地上，二樓駱慕白房間內的燈就亮了起來。
“寶兒？！”我訝然抬頭間，駱慕白打開了窗戶身體探出窗口望向我所處位置驚喜了表情。
不等我接腔，駱慕白迅速關了窗戶。
緊接著，駱慕白開門下樓的動靜清晰傳來。
我連忙從地上立起身時候，駱伯房間的燈也亮了起來。
駱慕白為我開門後，一把將我緊擁入懷中竟是抽泣起來。
我僵硬動作輕拍著他的背部，低聲對他說對不起。
駱伯從二樓下來時候，駱慕白還在緊擁著我抽泣不止。
駱伯下來樓梯後頓住了腳步，靜靜的望著我。
我窺不破駱伯的眼底情緒，但輕易能夠確認，他眼底的情緒，跟昨晚駱慕白幫我求情時候的情緒一般無二。
我心中慌亂，立刻閃離駱慕白的懷抱，再快步走到駱伯麵前垂頭望著地麵，主動告知駱伯我白天的經曆。
我講述過程中，駱慕白走到我身邊想要牽起我的手。
我速度將手背在身後，避開駱慕白的牽手動作。
“回來就好。慕白回去睡覺別耽擱記寶兒休息，他明天還要跟我去守屍。”駱伯等我講完，先等駱慕白一步三回頭的回返二樓，再關閉了店門。
駱伯的話語，讓我杵在原地顫抖了身體。
此時絕對已經過了十點，駱伯卻讓我經過院子回去自己房間。
我不一定能活著，走到房間之內。
隨著駱伯再打開通向院子的門我看到，有濃鬱到化不開的黑色鬼氣在院子上空不斷盤旋，院內的棺材上麵都端坐著一具死屍。
我腿軟著走到駱伯麵前撲通跪下，低聲向他保證我以後再也不會亂跑，再也不會跟駱慕白親近。
“記寶兒，你已經喝過陰魂湯已是店內的守屍人，如果你不經允許情況下沒能趕在天亮之前回來，你會在日出時候暴斃。”駱伯的緩聲話語，讓我震驚。
“我不是因為你跟慕白親近而懲罰你，而是按照冥品店針對守屍人的規矩來的。你是否能活著走入房間，要看你的造化。”駱伯講到這裏，將我從地上拉起來一把推入院子同時，緊閉了店麵通往院子的門。